不見神明的陣法漸漸撤去,取而代之是越來越清晰的寒草之陣,極致的寒氣將四周所有凝成冰霜,一路蔓延出去,滲入了黑夜山林之間。高處的少年微微傾身,身影化作虛無,隨著不見神明的霧氣消散,他像是也消失在了小院的屋簷之上。
周圍的陣法隨之他的移動而變動,幻象如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儘刺骨的寒意。
“彆愣著!”
“出去外麵看看情況!”
玄羽莊副莊主的喊聲拉回了其他人的思緒,所有人再往外麵看的時候,那些具有威脅的血瘟疫修士已經被寒草冰凍在原地,從他們手臂上爆出來的血蟲已經被咒殺得僅剩下一灘屍水,外麵的威脅已經削減了大半。
血瘟疫暫時失去了威脅,剩下的就是那些躲在山林中一直操控著血蟲的人。
齊則朝著身邊的護衛頷首,護衛頓時消失在了小院當中,躍入了層層林間。
山林裡另一處,黑衣人在劍修的劍招裡節節敗退,山林裡四處的覆蓋著寒霜,極具威脅的寒意層層地滲入他的四周,而用來聯絡與探查的鷹隼已經死於劍修的手中,他的餘光冷冷看向遠處的小院,能看到那些修士已經從小院裡跑出來……不應該,若真是當年破除主上百層陣法的囚禁之人,前一個來此探查的黑衣人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帶回去。
許久之前,主上就一直吩咐他們探尋東寰四海所有擁有煞星命格之人,見到,便要一個不落地全部殺掉。
陰時誕生的煞星命,就該在這世間消失,這才能了絕後患……怎麼還有漏網之魚,分明所有的煞星命已經被他們殺乾淨了。
四周的寒陣還在蔓延,逐漸湧起的焦躁感覆蓋了黑衣人的心緒,而遠處的劍修卻沒有給他任何猶豫的機會,襲至麵前的劍招恍然一變,黑衣人眨眼的片刻,劍修的劍已經刺破了他的肩膀,瓦解了他最外層的防禦。
黑衣人凝目後退,捂住了不斷滲血的臂膀。
驚雷劍極速逼近,凜冽的劍招裡帶著不可忽視的殺意,不知不覺中四周完全覆蓋了劍修殘餘的劍意,深入寒陣,或紮入林間,在黑衣人被陣法引走注意力的時候,這個劍修已經在山林裡布下天羅地網。
無數的劍意朝天而上,化作凜冽的雷劍直指林間。
黑衣人感覺那劍招中蘊含的靈力,想到此人五年前就能強殺洞虛期強者,不知道顧子舟這五年時間經曆過什麼,但眼前展露出來劍招殺意,已然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這個寒陣是根據劍修來的,順著劍修的劍招,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恐怕不止是他,還有山林裡他那些下屬。黑衣人急速略退想要避開,看到四周不斷延伸來的寒意,那種驚懼感更甚,遇到陣法並不可怕,令人畏懼的是遇到沒有破綻的陣法,機關算儘,他了無退路。
這個煞星命格的人到底——
黑衣人想到此處時,身體裡似乎有一股詭異感覺湧上,源自丹田裡咒術被發動。
身體被另一種意識掠奪,黑衣人睜大了眼睛,他的視線變得模糊,體內的詛咒侵蝕他的意識,喃喃說道:“主上——”
片刻之間,黑衣人丹田龐大的靈力被詛咒掌控,詛咒圖騰一點點順著他的丹田往上爬,他在意識消亡前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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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隻不過是主上用來試探的棋子,試探那個煞星的棋子。
顧七的劍訣掠至林間,驚雷劍動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黑衣人沒有動了。
那個人站在原地,露在半邊麵罩外麵的眼睛裡似乎充滿著驚恐,卻在刹那間,那雙眼睛裡有另一個人注視,那雙眼睛穿過黑衣人,直直地與顧七對視上。顧七妖瞳一頓,急速引來的萬劍頃刻落下,四麵八方的劍訣傾掃在林間,毫不遲疑地向黑衣人傾掃而去。
遠處的小院,其他修士被林間的動靜震驚到了。
劍訣引來的地動震得霜層斷裂,江行風仰頭:“我的哥……這是動了什麼劍招。”
玄羽莊後山被劍訣掃蕩而過,山間滿是狼藉。
劍修輕輕落在了地上,掏空體內大半的靈力讓他眼前有稍微的恍神。
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顧七持劍的手稍稍停住,方才那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像是在瞬間參透了什麼,像是在看他的劍,也像是在看他的人。他幾步落在林間就看到地麵上苟延殘喘的黑衣人,他整個人像是被掠奪了,裸露在外的皮膚爬滿了詛咒的圖騰,隨著那些侵蝕,他的身體在顧七的眼皮底下化作濃稠的屍水,唯獨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顧七。
啟靈城外的黑衣人都死於詛咒。
這個人也死於詛咒……顧七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回過頭時就看到一個少年站在自己身後。
宿聿半隻眼睛還是灰蒙蒙的一片,但他的手裡拎著一個人頭。
人頭被無數的冰霜凍住,臉側有一半的圖騰,似乎是在圖騰未能走完的時候被砍下了頭顱。少年的額間都是汗,唯獨瞳色相異的眼睛冷靜堅定,他將頭顱一下丟在了屍水旁邊,身上還有沒褪去的霜冷,“我靠近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準備自戕了。”
“或者不能說是自戕,詛咒奪走了他們的性命。”
整個山林裡十幾個黑衣人,最後隻有一個頭顱被他留下。
其他人都與天魔陣那會孟開元見到的一樣,連一點身份信息都沒留下,全被詛咒磨滅了存在。
頭顱長著一張普通的臉,臉上遺留著一點驚恐的神色,似乎在詛咒侵蝕生命前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這張臉完全陌生,無法從中得到任何與這場血瘟疫有關的信息,但林間那些黑衣人的修為都不弱,最低也有金丹元嬰修為,這樣的修士放在東寰各個宗門也是中流砥柱,但在這個幕後人手裡,就像是隨處可取,隨處可棄的棋子。
這麼多下屬,說殺就殺,一點也沒留下。
顧七忍不住地去看少年的臉上,漂亮的眼睛之餘是一張非常普通平凡的臉,他知道這是落於少年身上遮掩容貌的障眼法。
這
時候,少年忽然偏頭看來,異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顧七,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見到這雙眼睛,顧七的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那個眼睛一片空白的小孩,還有在數日前玄羽莊地洞內,少年昏迷前近乎呢喃的那聲師兄。
稚嫩的麵孔恍惚間與記憶中那張稚嫩怯懦的臉孔疊在了一起,練習的木劍被丟在了一旁,不大不小的小院間皆是被翻開的典籍,鬼畫符似的紙張落了地底,十五六歲的少年埋沒在卷軸裡,淩亂的發絲沒有打理,一頭青絲垂在了肩上,如隔歲月的麵紗,一經掀開,稚嫩空白的模樣已經退去,那張臉上似乎有了一些靈動的狡黠,如山野躍動的妖靈。
隻有偏頭過來看他時,那雙眼睛裡多了充滿為人的情緒。
漂亮生動,能一眼就看到他的雀躍與歡喜。
顧七不禁退後半步,那個於案桌上抬頭看來的少年好像漸漸走遠。
青絲蛻成白發,狡黠變成淡漠。
恍惚間什麼都消失了,顧七回神之際,眼前是一片焦黑的山林,驚雷的喧囂還未散去。
少年站在他麵前,異色漂亮的眼睛裡,像是經曆過什麼……隻有如死水的沉靜。
有什麼,不一樣了。
“……”
“你有什麼想問我嗎?”宿聿沒等到顧七詢問,主動開口。
一個時辰的時間,不見神明容易驅使,但想要保護那群修士就需要重新布局,就算是齊則也是在深思熟慮後才會讓護衛出手。不見神明一事乃至萬惡淵,這些點顧七都不知道,而對方卻能給自己拖住了一小時的時間。
顧七其實是想問的,可在看到對方的眼睛時,迫切的求知變成了一個抬手的動作。
他抬起手,擦去了少年眼角被濺到的汙血。
宿聿微微一愣,在不見神明的幻象中看到顧七的指尖,沾著一點血。
四周焦黑,全是雷霆而過的痕跡。
宿聿卻在他拂手的時候,聞到了清淡的味道,又是雪的味道。
這個人身上,源自這人的,並非是其他的味道。
“四周我都探查了,沒有彆的修士存在。”不見神明跑出來邀功,打斷了周圍的片刻寂靜,“但是這些黑衣人的意識都很奇怪,我的霧氣穿過他們的時候,試圖去看,卻無法洞悉他們的記憶跟惡念。”
這對不見神明來說,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它的霧氣幾乎無孔不入,這些黑衣人裡也有修為低的存在,它卻一點也沒看到。
墨獸難得沒有嘲笑不見神明的無能,而是盯著黑衣人頭顱上的詛咒看:“這詛咒不一般,不見神明看不到的東西,多半是封住了。”
詛咒,這些受命於幕後人的黑衣修士身上都有必死的詛咒,而且這些詛咒還能封住不見神明的窺探,可見這幕後之人的謹慎……這種謹慎甚至連不見神明這種上古幻境都提防在內,宿聿忽然道:“奚雲平。”
不見神明皺眉:“為什麼提到我爹?”
天元城奚雲平的不見神
明,醫聖手記中的毒物解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用血瘟疫這種做法……還是與千年前那麼相似的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