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已久的小章魚啊嗚啊嗚地開始啃海草,等到人魚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用小小的身體吃完了她數十倍麵積的海草群。
人魚:“……”
她看著小章魚仍舊小巧的體型,意識到什麼,隨手抓住一條遊過的海魚,鋒銳的指尖劃開魚肚,剖走內臟。
片刻後,又再將魚剖成好幾段,遞給小章魚。
吃到第一口肉的舒窈:“!”
這就是生鮮的美味嗎!
她眼睛再度亮起來,然後像是小跟屁蟲,小爪子粘住人魚不肯放,同時還要對路過的每一條沒見過的魚露出渴望的眼神。
變成殺魚工的人魚:“……”
她似乎有些後悔自己先前路過的一時興起,給這個小家夥喂的海草。
但看見它嘗到好吃的,會忍著隻吃一半,用觸足將剩下的肉分成兩份,一份推到自己這裡,另一份推到那隻發著亮光的水母那,又覺得養它也挺好玩。
隨著小章魚的成長,擺在【燈塔】旁邊的食物越來越多。
不過【燈塔】始終屹立在那裡,無數細絲隨海浪漂浮,成為點亮亞特蘭蒂斯那座城的光芒。
……
直到舒窈完全沉浸在小章魚角色裡,每天跟著人魚吃遍海中生鮮,腦子裡隻需要思考現在吃什麼,等會兒吃什麼?
甚至還葷素搭配,不小心將海底那片銀葉的海草群吃禿了。
某一次,漂亮的人魚出城來找
她的時候,腰上的漂亮鱗片脫落許多,甚至還有紅色的血液飄出來。
她蹙著眉尖,對小章魚開口,依然是歌唱般的聲音,“抱歉……今天遲到了。”
流出的絲絲縷縷紅色。
飄過了小章魚的觸足足尖。
她條件反射地嘗了下,莫名覺得心虛,正想去附近找那種能讓傷口愈合的草葉,想起來都被自己吃完了,便化身一張大創可貼,試圖用自己的八條爪子替人魚將裂開的皮肉合上。
使勁了半天——
觸足足尖不自覺開始分泌一層黏液,塗抹而過。
人魚若有所覺,驚訝地看著她,然後對她露出笑容,想了想,將脖子上掛著的、成年時脫落的最漂亮最大的鱗片,掛在了小章魚的觸足上。
“是給朋友的謝禮。”她說。
深藍色,半月形的鱗片在海水中閃閃發亮。
小章魚在她悅耳的嗓音裡,愉快地翹起了觸足尖,甚至還高高興興地回去,抱住【燈塔】閃著光的白絲,嘀嘀咕咕,說要給祂介紹自己的朋友。
朋友!
人魚是這樣說的!
除了她剛誕生時說過話,大部分時候都始終安靜傾聽的【燈塔】這次應答了她:【朋友?】
小章魚以為祂也不明白這個意思,特意將人魚重新帶到這片充滿細絲、始終發著光照亮海底的區域。
然後在【燈塔】麵前晃了晃觸足上麵最大最漂亮的鱗片。
-
血色大片大片地漫開時。
舒窈的思緒和這隻章魚一樣滿是空白。
她很努力分泌出的黏液,隻能剛剛好給人魚朋友修複腰上那道裂開的小小傷口——
可是現在。
被無數細絲切成碎塊,變成一段段被血色浸染的朋友,她好像不太能拚回去。
更糟糕的是。
這種濃鬱的血色,比自己從前嘗過的所有,都要香甜,令她無法被滿足的饑餓感再度喧囂起來,意識與理智都跟著失控。
直到【燈塔】的聲音傳入她的大腦。
【這可不是朋友哦,】祂說,【孩子,這才應該是你的食物。】
【彆傷心,吃下她,你們也能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