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的一吻之後,兩個人好像有什麼不一樣又好像沒有不一樣,晨起昏睡,一起吃飯,一起看夕陽西下。
隻不過陳遠山望向杜英娘的眼神炙熱,不再是以前的克製回避。
杜英娘也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一看就想起那日大膽的自己,又惱又羞。
“我今日下山一趟,你在家等我。”自那日擁吻後,倆人連手都不敢牽一下,陳遠山一心攢銀子,他沒有家人了,杜英娘還有個父親,怎麼也得置辦一桌像樣的酒席請嶽丈。
攢了幾個月,這冬天的第一場雪下過之後,陳遠山攢了十兩銀子,應當是夠成親用了。
這才想下山,按照習俗,他要先去杜英娘家中提親。
“其實我們倆自己辦就好,不必理會他們。”杜英實在不想和那個隻有父親之名的人再有牽連。
“一輩子的事,告知他,怎麼也算是你娘家人。”陳遠山在自己能力所及之內給她最好,他自己孤苦伶仃,不能讓她冷冷清清的出嫁。
“那你彆和他們多說,要錢千萬彆給。”要不是有杜小強這人,杜英娘還心存幾分孺慕親情,這下隻想永遠不見他們。
“嗯,我是去見你父親,我曉得。”沒有人比陳遠山更恨杜小強,那日沒有打死他算便宜他,他去告知杜英娘的父親,若是她父親也那麼糊塗,自然不必久坐。
陳遠山一大早出發,趕到了杜家村正是晌午,杜英娘的父親家門緊閉,他試著叫了兩句,裡麵靜悄悄沒有人回應。
這杜英娘的父親久病沒有聽見,她的後娘難不成也聽不見,還有那杜小強,被打斷腿後一直在家中,這屋子小院也不大,陳遠山又是高聲呼喊,沒有道理會全部人都聽不到。
他心裡疑惑,也不敢強闖進去,隻好找隔壁的大嬸子打聽,大嬸子聽完也覺得奇怪。
已經兩日沒有見到他們的門開過,以前杜後娘總是一大早叉著腰將患病的丈夫痛罵一頓才洗刷起來,這兩日也沒聽見響聲,連杜大郎時不時會疾咳一陣的聲音都聽不到。
就算平日裡不往來,這般異常的事,大嬸還是叫來了老伴,一起拍門喚人。
拍門聲很快引來了幾個附近的鄰居,他們高聲呼喊,裡麵依舊沒有回應。
“怕是出了事,快把門撞開。”一個年長的老者叫道。
眾人將門撞開,直衝進屋子裡,隻見杜大郎臉色青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陳遠山靠近,想牽起他,那手已經青黑,身體也僵硬了。
屋子裡裡外外沒有見到杜後娘和那杜小強。
陳遠山也駭了一大下,這人好像是沒了好幾日,好在天寒地凍,沒叫鼠蟲咬了。
“天殺的,這人死了都沒人知道。”眾人這才發現屋子裡值錢的都被搜刮走了,也不知這杜大郎是病死的還是凍死的。
“這婆娘真是狠心啊,也不等人咽氣了再走。”
“這杜大郎也是有些私房的,不然那婆娘會留下來?隻怕是私房被花光了,沒了銀子,就不把人當回事。”
眾人竊竊私語,陳遠山這一會兒倒有些可憐這個男人,若不是對親生女兒不聞不問,怎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他長歎一聲,這事還得回去告訴英娘。
“眾位叔伯嬸子,今日原本是想來英娘家中提親,不曾想會遇到這般境況,我與英娘俱不熟悉這些身後之事,這是五兩銀子,還請大家看在街坊鄰居一場,幫忙辦了我嶽丈的身後事。”
“這真是沒福氣哦!”
“好好的親生女兒狠了心賣掉,倒給彆人養兒子,真是活該!”
“還指望養那白眼狼兒子送終,真是養不熟,畜牲就是畜牲。”
“還是有福氣,讓他女婿撞見,沒有爛在這屋子裡。”
眾人紛紛說道,若不是陳遠山求助,他們就是覺得奇怪也不會多事,畢竟杜後娘和杜小強一般人不會同他們打交道。
“小後生有心了,這杜大郎也算我堂侄,這活著我們插不上手,人走了定當是讓他安心的走。剛剛提議撞門的老者站了出來。
“這銀子我先收下,你放心,我們村辦後事花一文錢也有登記在冊,不會貪了你的。”
“老伯言重,我嶽丈能有老伯這般是他的福氣,我還得回去告知英娘,這裡就拜托大家了。”陳遠山欲跪下拜謝,被眾人人扶起來。
“好孩子,去吧,他們父女一場,人死怨消,叫她來送她父親最後一程。”老者拍了拍陳遠山的肩膀。
陳遠山腳步沉重的回去,怕杜英娘聽了會傷心,他們這親也得暫時擱置了。
“他們是不是為難你了?”杜英娘等了一日才看見一臉哀色的陳遠山一步一頓的回來。
“伯父他,他過世了。”陳遠山來不及歇下,一手扶住杜英娘的肩膀沉重說道。
“什麼?”杜英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聽明白後眼眶發酸。
“他不是有老婆孩子嗎,讓他們給他送終,反正一早就賣了我了的。”
“他們撇下他不知去哪裡了,我過去的時候人好像已經沒了幾天了。”陳遠山看見她發紅的眼眶,有些心疼。
“你收拾一下,我們吃飯後去送他最後一程。”
杜英娘聽聞後沒有說話,轉身進屋,其實也沒什麼好帶,吃罷了飯,安撫好小黑後倆人又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