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遠山,是英娘的男人,你看他來了你爹就輕鬆了。”白嬸子在後麵叫道慢些彆傷了,這才回頭對女兒說,店前的木板還全搬開,屋裡昏暗,沒人注意劉萍臉上突然升起的紅暈。
“看著倒是個壯實的,娘,你上次說的那個廟…”劉萍再看了一眼陳遠山進去的方向,靠近了白嬸說起了悄悄話。
杜英娘走開去搬那木板開店,讓她們娘倆好好的聊。
劉萍和親娘說了幾句體己話,便去後院看看白叔去。
“爹!”正在清洗木油子的劉白和陳遠山聽見這一脆聲聲的叫喚都抬起頭。
“丫頭來了!”劉白起身在腰圍上擦手:“去前麵和你娘坐去,爹這會還有活。”
“你那老腰小心些。”劉萍上前兩步,陳遠山把洗好的木油子一手提起倒進大鐵鍋,剛剛搬貨衣裳敞開了也不知道,這一動露出了壯闊的胸膛。
劉萍看一眼便轉過頭去,陳遠山聽她這麼說不由得回一句:“小姐放心,重活都有我呢。”
“你是?”劉萍掏出手帕掩嘴做矜持狀。
“丫頭,這是你遠山哥,這裡灰大,和你你娘外頭吃瓜子去。”劉白也是最疼這個女兒,不舍得她聞一絲煙火。
“好,爹我讓小翠給你帶了竹青釀。”劉萍強壓住冒出尖芽的念頭,轉身出去。
“我這閨女啥都好,就是肚子裡不爭氣。”劉白忍不住和陳遠山倒一口苦水,他辛苦一輩子,兒女都得不了好,實在是叫他一想起就捶胸。
“兒女也是看緣分,緣分到了就來了。”陳遠山快要做爹了,不好說彆的,說過了不是安慰倒有些顯擺之意,便乾巴巴的說了一句籠統話。
“是,是啊,也是債!”劉白笑著:“對,就是這翻滾上來的這層,撈出來。”木油子熬出蠟了,閒話都放一旁,這會得趕緊把蠟取出來,熬久了,蠟要化成水。
劉萍來看家裡請的幫工是順便,主要還是她娘白嬸去送子菩薩那裡幫她求了張符。
“菩薩說了,這個淨手後化成灰,加在姑爺的茶水裡,不出一月就有信兒。”白嬸拿出重金求來的黃符,以前都是讓女兒喝,還是這個菩薩一語點破,四個女人生不出,鐵定是姑爺的身子。
“娘,他若是不喝呢?”
“你給他湯水裡,他怎看得出,再說這也是為了他好早日生個一兒半女,就是妾生的,也得叫你一聲母親。”
杜英娘不知道她們在談什麼,劉萍時不時的看她的肚子,讓她心裡直發毛,找了借口上街。
以往要忙碌幾日的活,陳遠山一日就做好了,杜英娘上街左看右看,都不舍得買,小時候窮怕了,到現在有的吃有的穿,銀子是來傍身的。
回去時劉萍也回去了,她雖嫁同一個鎮上,也不好每日都回娘家,何況家中還有幾個不省心的,都睜大眼睛等著她出錯好取代她。
今日乾了重活,白嬸在晌午時烙了芝麻餅,早上隻喝兩碗粗糧粥,莫說是乾活的陳遠山,就是隻是隨處走走的杜英娘都覺得腹中空空。
“白嬸,我來幫你!”杜英娘擼起了袖子,白嬸做的餅和陳祖母差不多,都是在麵團裡加上熬化的豬油,不過白嬸還灑上了許多白芝麻,芝麻和豬油在熱鍋裡煎出的香味能飄出店門口。
白嬸把餅分成兩份,一份讓杜英娘給陳遠山送去,她則送去給看店的老伴。
“白嬸烙了餅,快來吃。”杜英娘放下裝餅的籃子,轉頭去給陳遠山拿擦臉的毛巾,滿頭的汗水,被熱鍋熏得臉都紅了。
“這裡熱,你彆過來。”陳遠山剛好下去了一鍋木油子,等熬煮起來還得有一柱香的功夫,接過杜英娘遞過來的毛巾邊胡亂的擦幾把臉邊輕擁她出去。
“你也吃!”陳遠山洗乾淨手後把餅先遞給杜英娘。
“這還沒到晚飯時辰,我又沒乾活不用吃。”杜英娘忙推開,雖說她最近餓得快,房裡還有姚娘子給的幾塊糕點,待會回去吃一個就好,陳遠山乾的可都是重活。
“你才該多吃點,瞧彆人家懷個孩子都胖一圈,你看都瘦了。”陳遠山皺眉看著她圓潤了許多的臉龐心疼道。
“哪裡瘦了?”杜英娘伸手接過那泛著油光的胡餅,知道自己不吃,陳遠山也不會吃。咬一口,滿口生香,熱鍋熱油烙出來的餅香酥掉渣。
“有茶,這兩日住得怎樣?”陳遠山給她倒了杯茶,看她吃了大半張餅後自己才拿一張三口吞嚼下去。
“還好!就是想毛毛和小黑,不知道它們怎樣了?”杜英娘吃了半張已經半飽,小口咬著陪陳遠山吃,聽他這麼問,她其實一點也不好,離開人群太久,這裡喧囂讓她不適,不管是好意的或是不懷好意的目光都叫她如背後生刺。
特彆是今日那劉萍瞧見她的眼神,直叫她不喜,興許是自己太久沒見過外人了,有時候與人多說兩句話她都得想了想應當怎麼說才好。
“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再尋個僻靜的地方,把毛毛和小黑接回來。”陳遠山打算做個一年半載,想接回毛毛隻能住到遠離鎮上的村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