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這麼可怕嗎?”劉萍看陳遠山如同撞見鬼一樣,也不惱笑著問他。
“不可怕!”陳遠山抹去了頭上汗水,正眼打量一下這個彆人口中的高門貴婦,她身穿繡金線綾羅,臉上胭脂緋紅,笑不達眼的盯著自己,陳遠山後背一陣發寒,像被猛獸堵住了出路。
“我有一件事求你,如果成了,這鋪子便是你的。”劉萍站在作坊前,左右能看清來人,便不再顧慮的說出來。
“劉小姐說笑了,遠山一介粗蠻村夫,沒有什麼能讓劉小姐求的。”陳遠山疑心這個女人吃錯了藥,找錯了人。
“不,你有,我想要你讓我生個兒子。”劉萍所有的顧忌克製都在丈夫為了要娶窯姐休妻而瓦解,丈夫對她無情她又何必顧著情義。
“劉小姐說什麼胡話?我怎麼給你,你的兒子自然有你的丈夫給!”陳遠山這下確定了這女人真是有病,看來這裡是做不下了,他拍了拍手,想著她畢竟是白叔的女兒,才沒給她一個大嘴巴子。
把他陳遠山當成什麼了,他的妻子剛為他拚死生下兒子。
“我不比你妻子好看嗎?”劉萍想到許多可能,就是沒想到陳遠山會一口回拒她,還拿著像看什麼臟汙東西的眼神看她。
“我妻子自然是最好看的。天晚了,我得回去陪妻子孩子了,劉小姐請讓一讓!”陳遠山心裡哀歎一聲,可憐白叔白嬸養的孩子都不正常。
“你可要想好了,不單是這鋪子,若是我的孩子是個兒子,日後吳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劉萍恨道,根本不信世上有這樣的傻話。
“這些本來就不是我的。”陳遠山莫名其妙,越發聽不懂這個女人說的話,看她瘋癲的表情,直覺快些離開才是,說完頭也不回的打開後院小門自顧離去。
劉萍不敢置信,她拋棄臉麵,還奉上這許多,這個男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她有這麼難堪嗎?
一時悲憤填鷹,若是陳遠山出去亂說一通她也活不下,既然如此不如一死百了,看著後院那口水井,她拔下頭上金釵,便要往井裡投去。
“我的兒,你這是做甚,你死了要我們倆老可怎麼活?”白嬸要幫忙裝被褥,讓小翠請了出來,好巧不巧聽見她與陳遠山這番話,她真是沒有看走眼,陳遠山果然不是那樣的人。
就是這個女兒糊塗,正待她要出來訓誡女兒一番就看她要去投井,真是拚了老命把女兒攔住,這會恨不得剛剛陳遠山應了她才好。
“娘,我活不成了,今日不死明日也得死。”劉萍心如死灰。
“你剛剛說的娘都聽到了,你糊塗啊,若事情真敗露,會被去浸豬籠的。”
“我如今和浸豬籠比又好到哪裡?娘你一直教我女子應當賢惠忍耐,可我真忍不下去。”劉萍不管會不會被彆人聽見,他的丈夫都不將她看在眼裡,每一日都是對她的淩遲。
“忍不下去就彆忍了,他吳勇娶三妻四妾就去娶,你自己吃香喝辣,他與彆人恩愛你就自己恩愛自己,人這一世,最苦就是那求不得而強求啊。”
白嬸抱著女兒哭道:“自古男兒多薄幸,他納一個妾你便尋死一次,你能有幾條命?何不由他去。”
劉萍不曾聽母親這般說,她止住了哭聲口中仍不停默念:“由他去。”
“沒有孩子又不是你一人沒有,更著急的是吳勇和吳家,你且等著看。”
劉母的這一番話點醒了夢中人,劉萍瞬間心底明了,真是報應,叫他吳家斷子絕孫,她倒要看看那個窯姐能不能給吳家生個什麼。
再說陳遠山真像身後有鬼在追,他大步向前衝,不敢回頭望一下。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想找份養家糊口的工差點給自己和杜英娘惹一身騷。
看到了杜英娘和孩子,那種難堪才消散許多,可是委屈卻湧上心頭,杜英娘一看他臉色就覺得他今日有事。
“你今日遇見什麼了?你不是說了不管出什麼事都會和我說。”
陳遠山聽罷知瞞不過杜英娘,也不想瞞她:“那劉家是待不下了,那劉小姐好生奇怪,你猜她今日發瘋說了什麼話?”
“她怎麼了?”杜英娘聽這話把睡著的孩子放在搖籃裡,好奇的坐在陳遠山身旁。
“她,唉,她不知今日是發了什麼瘋,說要我給她一個孩子,還說把蠟燭店給我。”陳遠山想起來心戚戚,那個女人的神情如同赴死的勇士。
“她生不出孩子,叫你?”杜英娘說到這想起她看自己大著肚子時的眼神,那是近乎魔怔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他們都已經為人父母,自然知道她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我打算不去了。”陳遠山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入得這位少奶奶的眼。
“也是,實在不行我們去山穀旁的山中種地。”杜英娘倒恨不得這個劉小姐,一是白嬸對他們太好,二是同為女人,她有些可憐她。
隻是打她丈夫的主意,這輩子都不會與她親近了。
陳遠山隔日便托人去和劉白說了孩子年幼,恐是無法再幫工,幸好做了那一批蠟,夠劉白小店賣上半年。
白嬸與白叔說了,劉白也知陳遠山為何會辭工,女兒糊塗,還好陳遠山是個明白人,這樣也罷,就讓彼此爛在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