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也幫過幾個小忙,比如算賬,也算是開了眼了。
就說宋如玉的嫁妝吧。現代人常常幻想古代人的十裡紅妝是怎麼的豪華。現實上,也確實十分豪華。
家具是珍貴的木頭打磨的,用了十幾年,字麵上的精雕細琢,隻要不出意外,便是要用一輩子的。這一整套家具要在成婚前那幾天送到新,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幾百個壯漢抬著大床走街串巷。
嫁妝中的成品衣衫不多,大多數是各種布料,等著新婦有需要時自己找人裁剪,畢竟時尚總是一年一換的。
嫁妝裡麵還帶著金銀首飾,田產鋪子,杯盤碗盞都是新燒製的,成套的東西。什麼花瓶、罐子、凳子、幾案.......應有儘有,說實話我都以為這是要逃荒來著,準備的也太齊全了。
隻要不故意砸了它,這輩子絕對用不完。就連給夫家仆人的糕點紅包和糖果也要提前準備,花費可不小。
陪嫁的奴仆分為兩種,一種是從小貼身伺候的,帶走服侍自己。一種是負責打理產業的。宋如玉陪嫁了兩個貼身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四戶陪房,還有宋夫人準備的丫鬟,零零總總上了名單的就有三十幾個人。這還是刪減過的,不一定都要跟著走,畢竟有些產業除非是賣掉,不然是不會動的。
人數真的不多。在古代,沒有天然氣、自來水,煮飯燒柴都要人去山上砍。一個貴女的舒適生活一定要配備的人便有十幾二十多個。
比如我吧,奶嬤嬤被兒子接回家奉養,不在身邊。但是,身邊的一等丫鬟扶葉、扶霞,那就是我的左右手,兩個人缺了誰這個院子就要出問題,二等丫鬟是給她倆幫忙的,也算是接班人,便有四個,在院子裡幫忙,負責我的梳妝穿衣之類的事情。其他的比如打理小院子的粗使嬤嬤,跑腿的小丫頭,還有養的蘭溪之類的人。算下來便有十幾個,加上廚房做飯的廚子,出門的馬夫。
你看?人是不是要的很多?而且,古代貼身丫鬟其實是最了解你的人,熟悉你的習慣,陪伴你的時間很久。一但出了遠門,你們便要相互依靠,親密無間。
宋如玉因為要跟著丈夫南下,隨從都是刪減了又刪減的。
提前通知了親友,在府中擺的宴席,家中廚子做不完就去外邊買幾桌,有的是酒樓做這個。這都要提前訂,怪不得古代總要有當家主母來著,要是沒人管,這麼多繁瑣的事情業餘者怎麼弄的過來。
嫁妝一般分明暗兩種,一種是寫在嫁妝單子裡的明麵上的嫁妝,放在官府存檔的那種,即使以後家中被抄家,發還的嫁妝就是單子上的東西。暗地裡的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比如一些零碎的金銀,母親給的毒藥。
女子嫁妝的來源主要分為三個部分。父親給的,母親用嫁妝添置的,還有自己從小到大攢下來的東西。
父親給的。一般是銀子、莊子和鋪子。銀子一部分是壓箱底的現銀,一部分是用來采買器物的。當然,如果你家家底豐厚,從家裡拿也是可以的。莊子和鋪子一般是自嫁人起,改名換姓成為你的東西,收租還是經營,就看你的選擇了。
母親添置的東西,一般是從嫁妝裡出的,屬於婦人的私人財產。首飾、布匹、莊子、鋪子、金銀........都可以,端看你在你母親心裡的地位。
自己攢的東西。指的是自己攢下的零花錢、親人給的見麵禮、還有就是自己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隻要是你想要的,都可以帶走。一般來說,舊時的穿不上的衣裙都會送出去給親戚的,用不上的東西也會留在房間裡,等著下一任住進來的人取用。
畢竟,在古代,衣服真的是可以創造“一衣傳三代,人走裳還在”傳說。
我算了算,男方錢家送來的嫁妝,會有一半留在府中,一半隨宋如玉和她的嫁妝進入錢府。算上宴請賓客的花費,怎麼說呢?真是個賠錢買賣。
怪不得古代重男輕女,就單單嫁妝這一項不知道要逼得多少人家傾家蕩產,富貴一些的人家還算好的,不算傷筋動骨。貧苦一些人家,若是愛女兒的,怕是要困苦幾年才能緩過來。
要不怎麼說,盜賊不入五女之家。偷東西的都不進嫁過五個女兒的人家,可見嫁女兒到底有多費錢。
收入的聘禮—嫁妝+宴請賓客的花費=負數
不過還好,有賓客帶來的禮物抵開銷,雖然還是負數,但是總算是彌補了一些損失。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的女子又不能出去工作,能依靠的除了嫁妝、孩子,還有什麼呢?官員之家,男女結親,新人的意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資源的交換。也是一種冷笑話。
而且,女子的嫁妝一般不會占據家財的十分之一。所以,我就很好奇,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總看到一個受寵的女孩,家中七八個哥哥,但是她成婚帶走了家中大半的家產,哥哥還很高興。
我總結了下,大約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女孩未來帶給他們的利益遠遠超過這些家產,比如從平民一躍成為王妃。一種是這些家產原本就是女孩子賺的,這個女孩子很厲害,牢牢把握住了家裡。
新婚臨近的幾天,府中變的格外忙碌。二哥也帶著妻子趕了回來參加婚禮。
清晨,天高氣爽,萬裡無雲。花園裡懼秋的花木落下來了幾片葉子,一顆茂盛的桃木隻見葉子,不見果,早被人摘完了。
宋卿早起坐在梳妝鏡前,被丫鬟圍著換上了一身粉青色的絲綢衣裙,烏鴉鴉的發間攢著通絨草製成的花朵,清爽大方。
扶霞掀簾進來,轉過屏風,道:“姑娘,您準備給大姑娘的兩匹綢緞,一份點心方子,一對金絲鑲珍珠的鐲子都已經備好了。”
扶葉細心給宋卿描眉,蘭溪安靜的坐在宋卿身邊的繡墩上,拿著胭脂調色,扶墨站在衣櫃邊整理衣衫。
宋卿墨玉一般的眼眸含笑,流光溢彩,纖手轉筆一樣轉著一支青玉竹節簪,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挑眉,“知道了。對了,扶霞,我新得了一些鮮核桃和栗子,你記得給宋姝妹妹送去。”
扶霞記下來了,見宋卿沒有彆的吩咐,便出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