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池中荷花盛開,樹上濃蔭遮涼。宋卿隻覺得日子流水般過去,快的驚人。轉眼間就到了她成婚的日子。
半月前,大件的家具就抬到了魏國公府發回楓院安置好。七日前,丫鬟扶霞帶著宋卿書籍之類的小東西去提前擺設。三日前,除了貼身的丫鬟,大部分的陪嫁都已經在魏國公府安置好了。
宋卿坐在棗樹下的秋千上,鞋尖落在草地上,有些迷茫的看著進出的丫鬟嬤嬤搬著東西。這是我居住了十幾年的院子,幾天過後,就不再屬於我了,可笑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
站在宋卿身後的蘭溪美眸微垂,星光般閃耀的眼睛像是內心隻有宋卿一人,她輕輕的推著宋卿,黃鸝出穀般的聲音道:“姑娘,您怎麼了?是有什麼心事嗎?”
宋卿歎了口氣,調整了自己低落的心情,拍了拍蘭溪的染了鮮紅豆蔻的玉手,“無妨,隻是有些迷茫罷了。”
蘭溪見狀也不問了,隻是安靜的陪著宋卿。
清風拂過兩人的衣擺,吹散了翩然起舞的兩隻蝴蝶,揉亂了天上的白雲。
接下來的幾天,宋卿不怎麼忙亂,大多數事情都有彆人操辦,她隻是安靜的坐在一邊聽著。宋夫人淚眼婆娑的跟宋卿傳授經驗,宋卿汲取著一些不傳之密。
魏國公府是開國元勳,幾代家主雖不說是代代英明,卻也是守成之人。幾代族人牢牢的控製住西北,卻不招多疑的皇帝懷疑,不得不說也是好本事。
魏國公府的喜事自然是大張旗鼓,紅綢火海一般鋪開,宴席占了整個花園,皇子王孫也來捧場,戲班子輪班倒,纏綿的聲音掠過湖麵隨風飄向遠方。
宋卿坐在梳妝台前,閉目養神。早早的起來沐浴更衣,讓請來的喜娘給她梳妝挽發。十幾把梳子由粗到細,長發打理順滑便花了不少功夫,一點一點的盤起,加上假髻,再戴上流光溢彩的鳳冠。
金絲編織的鳳冠兩側垂墜著三對對稱的珍珠寶石流蘇,眉心的紅寶石吊墜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也是熠熠生輝。銅鏡前的宋卿容光煥發,將原本美麗的容顏映襯的更加豔麗。
朱紅色的嫁衣鮮豔似雪,金銀絲線交錯著展現出美麗生動的圖案,八層的嫁衣一層一層的穿在宋卿身上,戴上玉佩步搖,莊重的像是廟裡的雕像。
她坐在床邊,和嫂子敘話,宋夫人忙著招待客人,弟弟宋景明心情低落的坐在宋卿院子裡的秋千上,不一會兒,便被宋祭酒叫走了。
不一會兒,一些熟悉的家眷帶著女兒過來看過宋卿。宋卿卻覺得自己跟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任人參觀。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吹吹打打的隊伍抬著轎子進了魏國公府。門口的小孩子尖叫著,笑鬨著撿拾著糖果和銅板。
跨火盆、拜高堂、入洞房。
回楓院。宋卿端坐在架子床上,貼身丫鬟守在身邊,紅燭高照,喜字貼滿房間。顧行舟被人簇擁著走了進來,挑起蓋頭,便出去喝酒應酬。宋卿則是打起精神來應付魏國公府的女眷和......皇子妃。
皇十七子、皇十八子、皇十九子皆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早已娶妻。三個連號皇子被當今推到台前,如今關係已經是水火不容了。
夫唱婦隨,三個皇子妃的關係自然也是不好。言談之間,火藥味幾乎要炸開來。但是不論她們說什麼,宋卿隻是低頭笑著,一問搖頭三不知。當然皇子妃的重點也不在宋卿身上,進來聊了兩句便離開了。
宋卿的重點在魏國公府的家眷身上。除了她見過的姑娘顧芙和顧青書還有一些她見過卻不熟悉的婦人和姑娘,直係旁係加起來的人口可不少,宋卿認人認的頭昏腦脹的。
魏國公府一共四房,長房魏國公娶妻周氏,是我的公公和婆婆。他的長子是魏國公府世子,和妻子在西北。次子就是我的丈夫顧行舟,庶出子女還有三個,年紀尚小,不到成婚的時候。
二房是魏國公同母兄弟,如今駐守西北,家眷留在京都,顧青書是二房原配的獨生女,如今養在顧老夫人膝下,繼室嫁了進來育有一子一女,西北也有幾個侍妾所出的。三房是庶出,如今在京中兵部當官,孩子也不少。四房及家眷在西南做官。
怎麼說呢,還好是分開排行,不然,叫人隻怕是要叫三十一娘了。想起就打個哆嗦。生這麼多?也是魏國公府有錢,不然隻怕是要餓死。誰讓古代講究多子多福呢?
宋卿如此想著,客氣的送走了家眷之後,便被丫鬟扶著摘下鳳冠洗漱了。
“扶霞?你這幾日如何?”
“魏國公府很好,奴婢已經安置好了,”扶霞捧著花瓣道:“回楓院是您和二公子住的地方,東跨院便是程姨娘住的地方。”她低聲道:“聽說,東跨院修的很好,是二公子出的私房銀子,為此國公夫人生了好大的氣。”
宋卿道:“隻是生氣?不止吧!我瞧著這件屋子奢華的過分了,那盆奢華的紅珊瑚以黃金做土,寶石為花,不像是普通配置吧!”
我的房子是三間正房,卻也不小,以博古架、珠簾、屏風分成五個空間,各有用處。用順手的東西早已被扶霞帶人安置好了,隻是其中放置的東西皆是價值不菲,如果加進來的婦人皆是這種配置,魏國公府早就破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