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言語就像風12(1 / 2)

泛黃的紙張邊緣因手指微微用力而褶起。裴宿回過神,慢慢鬆開手,撫平那一頁。

她原本將副本內的一切都作為過客,她所有的舉動,無非也是為了自己能夠過關。可是……

腳步聲驚動了她,裴宿回頭看去,嚴握瑜又走了過來,“你真的不吃嗎,晚上會餓誒。”

眸光落在那僅剩的兩條大腿上,想必還是對方將最“肥美”的地方留給了她。她淡淡收回了視線,微微一笑,“不必了。”

“那行吧,”嚴握瑜爬到了床上,“快來休息。明天你要早點離開,可不能被他們逮到!”

裴宿點了點頭。窗外沉沉黑色,已經透出曖昧的白影,像汙濁的黑水河之上,慢慢漂來了一條肚皮青白的死魚。

臉頰又是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像被螞蟻咬了一口。裴宿茫然地伸出左手,才發現手上也滲著淋漓的鮮血。好在傷口很淺,已經止住了。

怎麼又在哭呢。這個副本裡的人,為什麼都在哭呢。

記憶慢慢回溯到幾小時之前,那時,她剛剛識破NPC的惡意。她覺得自己在這個副本很順利。

可現在。裴宿無聲歎了一口長氣,或許……她對這個副本的認知需要全部推翻重來了。通關的正確方式,真的是順利通過大考嗎?先不說這裡的學生完全是被當做動物馴養的,上課學的是服從,越到屠宰期,被允許吃的東西就越多,窩棚嚴格管製,嚴禁騷動。這樣的規則,製定的大考,會是什麼好東西?

裴宿忽然渾身一顫,意識到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被副本裡的人物帶偏了。是因為任務發布後,班主任說必須通過七天後的大考,而這個時間節點又正好與任務期限相符,她才下意識會以為是要通過大考!可是,任務的過關目標,明明隻有兩個字,存活。

存活……她渾身發冷,不禁又想起上一個副本。

“宿主……其實,婚禮是死線哦。”

所謂的大考……會不會也是真正的死亡事件?

她應該避免參加考試!

想通這一關節的裴宿立時又想起和何遇對峙時的場麵,他曾好意提醒她,不要浪費食物……這裡的規則,並不是對他們的保護,而是,慢慢引誘他們走向死亡。何遇的立場與黑狗一樣,與校方是完全敵對的。

還有……為什麼她能在這裡,完完整整找到嚴握瑜過往的記錄?這是線索嗎?

這是不是在暗示裴宿,這個學校,完全是藏汙納垢的存在。想要存活,既不能被同化,也要避免被吞噬。

她呆呆地坐在床邊,半晌,苦苦地笑了。即使她知道,又如何?她有辦法顛覆這一切嗎?

將手伸進懷裡,指尖觸到了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她取出來,沒有表情地全部喝了下去。現在的狀態,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

瓶子側倒放在地上,輕輕一推,骨碌碌滾到了牆邊。

在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有個說話故意惹人生氣的同伴也是好的。

就像是,戰友一樣。

裴宿閉上眼睛。周身的疼痛仿佛被煦風拂過,疲憊之感也慢慢消散。儘管心頭依然像壓著一塊大石,裴宿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係統就是個騙子……它給的這個,作用遠比它透露過的要多。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裴宿看到外麵的墨色被緩緩推開,突兀的白色像濕透的被單般罩過來。是時候了。

她站起了身,回頭又瞧了一眼熟睡的嚴握瑜。如果真的能“存活”,她希望自己可以幫到嚴握瑜。儘管對方沒說,但從那樣的混亂場麵中把她搶出來……一定沒那麼容易。

離開的時候,她小心地避開了嚴握瑜沒吃完的“夜宵”。怪物的追殺範圍隻在宿舍內,至於那密密麻麻的怪物……是衝黑狗來的。白天的她是安全的。

教學樓下。裴宿腳步一頓,再次停了下來。血跡已經乾涸,鮮紅的字體如同從地底爬出的猙獰的鬼魂,幾個大字,幾乎貫穿了牆麵。

【所有人都會死】

沒有標點符號,這不是一個詛咒,而是死亡宣告。

字是用人血寫成的。

一根麻繩從樓頂吊下,高高懸掛起三個穿著校服的學生。所有人的重量都被吊在那一根繩子上,每當有風吹過,屍體就會蕩一下,鞋子敲打牆麵,像無人問津的垃圾。

繩子從脖頸勒過,一圈又一圈,臉白如紙,唇色發黑。

他們體內的血,被抽乾了。

裴宿向屍體的方向走近,她抬頭,看到幾雙暴起的眼睛。死不瞑目。

就在看清其中一張臉的時候,她忽然渾身一僵,瞬間打了個寒噤,立時向教室跑去。

當看到學生手則的時候,她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張了張,終究是化作喉嚨裡的一聲嗚咽。

規則不見了。不僅最後一條跟黑衣人有關的已經消失了。所有的規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依舊是血淋淋的那幾個大字——

【所有人都會死】

這說明……黑狗真的死了。她最後一點僥幸,也被現實擊得粉碎。

裴宿認得那個被吊死的學生的臉。是那個神經質的女生,當黑狗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在人群裡,神情恐懼,死死咬定這是報複。她甚至被那具開膛破肚的屍體嚇得發了瘋。

報複,什麼報複?校園裡為什麼會憑空出現被剝了皮的怪物?

校方將黑狗視為危險分子。食堂說,學校關愛流浪動物。學生被當做動物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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