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蓮攜女尋夫的確是真的,許若蓮的母親尋女也是真的。
但許若蓮要尋的夫——卻正是喪心病狂的劉長春。因此最開始她撲向玻璃窗,也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強烈的恨意。
祂在許若蓮身上的實驗失敗了,它們的下一個目標,卻是裴宿。
儘管惡心,可她明白,自己腹裡的異物,恐怕才是真正的鬼胎。
在一樓的時候,童謠已經給了她提示。“爸爸笑,媽媽哭,我們的寶寶在哪裡?”一個副本怎麼會莫名其妙開始給她唱恐怖童謠?
而且,當她試圖牽製白衣人之時,明明白白感覺那股詭異的力量是想要吞噬自己。
就是現在,還差一個……裴宿將越風閒背起來,走到走廊上。劉長春被長發怪壓製著,紅眼徒勞地掙紮著。可惜,當裴宿識破了它的陷阱後,它對她已經再無威脅。因為,它是如此熱切地希望接納自己的“信徒”。
果然,當她來到走廊上時,鮮血從地麵裡湧現,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青黑色的嘴巴動了動,“姐姐?你見到洋洋的媽媽了嗎?”
裴宿笑了笑,不顧鬼女孩的滿頭膿腫,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洋洋,你還記得跟媽媽到醫院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媽媽在那裡!爸爸也在那裡!”
洋洋卻掙開了她,正想向自己的父母撲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兩隻鬼怪正在廝打。她的爸爸,被啃得麵目模糊。
黑氣的鬼氣翻湧著,洋洋轉過身,看向裴宿。
“姐姐,為什麼?那不是媽媽……”
“因為你的媽媽被爸爸殺死了。記得嗎,你的爸爸叫什麼名字?”
這句話似乎是觸動了某一個開關,血淚亂七八糟地從她臉上流下,不僅是從那兩隻懵懂的眸子,也從她臉上那猙獰的傷口裡。
她好像想起來了……她和媽媽來到之後,就被分開了,她見不到媽媽。最後一次看到她時,她隻看到媽媽的肚子鼓得高高的,手垂在床下。她以為媽媽要生小寶寶了。
可是走近才發現,媽媽原來是死掉了。
她懵懂地睜著眼睛,聽到了腳步聲,她對著來人哭了起來。
“爸爸,媽媽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又一聲巨響。小小的身子踉蹌了幾步,摔在地上。
深可見骨的傷口,從她臉上蜿蜒到脖子。熱乎乎的鮮血流到地麵上。
爸爸模樣的男人害死了媽媽……爸爸呢?爸爸絕對不會害媽媽,也不會用斧子砍自己……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對她們娘倆已經滿心怨懟。
“他媽的!誰知道這爛女人早就不能生了!靠,老子忙這麼多天,啥也沒得到!幸好祂仁慈……對對對,下一個,一定好好設計……”
原來許若蓮在生洋洋的時候,已經落下了暗症。她卻沒有告訴自己的丈夫,反正,他們一家三口,有一個女兒已經很美滿了。丈夫又不知怎麼忽然有了錢,開了一家大醫院,他們的生活,一定會很美滿的……
“原來是爸爸殺掉了媽媽啊。外婆,我想起來了。”
洋洋甜甜一笑,也愉快地加入了撕咬劉長春的工作中。
背上的人有了動靜,裴宿握著他的手,輕輕喊了一句。
“越風閒?”
那隻手卻輕輕撫上了她的臉,“姐姐……你很痛嗎?”
裴宿一怔,皺著眉頭,竟微弱地笑了起來。
是的,她痛得厲害。
她甚至明明白白感受到有個外來的物體在自己腹部瘋狂鼓動著,似乎想要將她的身體直直掙開。這一異物是被祂強行植入的,現下她猜到了所有的真相,一切都是虛幻,但她體內的,卻是真切存在的。
祂有著無與倫比的精神控製能力,可惜在最後關頭,被她逮到了那一絲不對。
正如百年前祂控製那一家人,留下孤兒院滿地屍體,卻倉皇出逃一樣,祂在陽光醫院的實驗,也終將以失敗而告終。
劉長春已經被一怪一鬼啃得差不多了,那紅色巨眼也遍體鱗傷,融化得不成樣子。
就差最後一步了。
裴宿喘著氣,本想將越風閒放下,卻發現他受傷太重,要他清醒已是難得,指望他自己走,簡直不可能。她歎了一口氣,強忍著疼痛,背著他繼續走。
“姐姐……我是不是拖後腿了?”
他總是意外的敏感。縱使他氣若遊絲,卻還是執著地想為她拭汗,仿佛隻看得到她的痛,卻渾然不覺,自己活像被生生碾碎,又胡亂地拚起。
“不,”她的聲音抖得厲害,毫不懷疑現在的疼痛不亞於分娩之苦。一想到這,她就更加氣苦,“事實上,姐的命就在你身上了。”
他們最後來到了二樓。裴宿推開了第一扇門。
那個老鼠似的男人果然還陰暗地縮在病床上,嘴裡喃喃不休,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裴宿咬著牙,卻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扯李光明了。
“姐姐,你放我下來,我能走。”
“你能走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