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3579 字 7個月前

蕭銜危,大騙子!

什麼叫漠北一切如常,十分安寧,蠻族騎兵一聽說大雍的定王回來了,就嚇得屁滾尿流滾回草原上帶孩子了?

鐘宴笙抓著樓清棠的信,氣得磨牙。

要是蕭弄就在他麵前,他非得狠狠咬一口蕭弄不可。

樓清棠從蜀中出發趕路,路上應該是沒打探消息,一到漠北,才發現漠北亂了起來,滋哇亂叫地給京城發了信來。

同在漠北,樓清棠應當能撞上蕭弄的吧,有蕭弄在,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信裡還有內容,樓清棠一急起來,字寫得極為狂亂扭曲,鐘宴笙眯著眼仔細辨認。

從老皇帝和淮安侯那兒了解到的蠱毒情況,鐘宴笙和蕭弄都用信鴿傳去給樓清棠了,樓清棠對蠱毒了解得更多,信裡剩下的內容是對蠱毒的一些猜測。

頭疾每發作一次,就更嚴重一分,上次在春風穀,蕭弄頭疾已經嚴重到影響神智,不能再犯了,若再有下一次,恐怕蕭弄會徹底喪失神智。

鐘宴笙讀完信,心裡頓時一陣發沉。

以往蕭弄的頭疾,一倆月會發作一次,跟他天天待在一起的時候,蠱蟲就比較老實,不怎麼鬨騰,倆三月也不會發作。

現在蕭弄已經離開了快一個月。

他們從沒分開這麼久過,就算蕭弄離開前……沾滿了他的味道,又喝了用他的血作引子熬的藥,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心底若有若無的擔憂被樓清棠清晰地寫在了紙上,鐘宴笙深吸了口氣,攥著信擰著眉在書房裡轉來轉去半天,恨不得能生出對翅膀飛去漠北。

坐下來寫回信的時候,他恍惚明白了侯夫人從前為什麼總是會去拜佛。

小時候他身體不好,鐘思渡也被弄丟了,生死未知。

人力所不能及時,難免會祈禱上蒼。

收到這封信後,鐘宴笙不太好意思地在回信裡夾上了自己貼身的腰帶。

更貼身的東西他不太好意思送過去,腰帶總歸是沾了點他的味道,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蕭弄有用。

幾l日之後,蕭弄回贈了一個玉帶鉤以及一封信。

信上言簡意賅,筆意瀟灑:“迢迢,要小衣。”

鐘宴笙的耳尖紅了:“……”

這個壞流氓。

可是蕭弄都開口問他要小衣了,會不會真的頭疼了?

鐘宴笙輾轉反側了一晚上,還是紅著臉脫了晚上睡覺穿的小衣,心虛地包了好幾l層,讓人送去了漠北。

又過了幾l日,蕭弄又回了個信,得寸進尺:“迢迢,褻褲也要。”

鐘宴笙:“……”

鐘宴笙不理他了。

不理蕭弄的同時,鐘宴笙接見了許多隱藏起來的太子舊部。

老皇帝估計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時隔幾l十年,仍有人會為康文太子發聲,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殺也殺不完他父親的舊部。

有了這些舊部支持,鐘宴笙在朝中站得更穩了點。

蕭弄走得太匆忙,哪怕提前有所安排,和鐘宴笙演了場戲,鐘宴笙麵對的質疑聲其實還是不小。

朝中小半人默認鐘宴笙為主,小半人沉默觀看局勢,剩下那一半認為鐘宴笙與蕭弄欺君罔上,每天都在鬨著要見陛下。

不過在大理寺為先太子母族和先太子翻了案,又有老皇帝的罪己詔,以及恢複太子身份和鐘宴笙身份的聖旨之後,那些質疑的聲音就被衝淡了些許。

鐘宴笙眼花繚亂地見了好多人,記著這個叔叔那個伯伯時,從前教鐘宴笙讀書的周老先生,也從姑蘇趕來了京城,見了鐘宴笙一麵後,又去挨個見了從前的學生。

周老先生隱退之前,就桃李滿天下,朝中不少官員都是周老先生的學生,一向尊敬的老師都親自來見了,質疑聲又少了許多。

雖然鐘宴笙沒能與親生父母相見,可是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冥冥之中,他們的餘澤都在護佑著他。

鐘宴笙晚上沐浴完,穿著柔軟的綢衣,規規矩矩地跪坐在書案前,秀美的麵容雪白沉靜,提著筆處理了會兒堆滿案幾l的奏章,放下筆,摸了摸擱在邊上圓滾滾的小山雀木雕,歎了口氣,又摸出蕭弄送他的陶塤,放到嘴邊,試著吹了吹。

他技巧和氣息不足,陶塤響了幾l聲就斷了,沒有蕭弄吹得好聽。

蕭弄離開了還是深秋,現在已經入了冬,下了好幾l場雪。

他上一次在京城過冬還是六七歲,京城的冬日比他想得還要冷的多。

他想蕭弄了。

被鐘宴笙的回信罵了後,蕭弄昨日的來信老實許多,是正兒八經的戰報。

與大一統的大雍不同,蠻族是遊牧民族,多個部落人心不齊,十年前可汗親率大軍到漠北,斬落大雍數個大將的腦袋後,聽聞大雍把蕭家那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派來了,自信滿滿地準備再殺一個蕭家人——結果死在了蕭弄手上,被梟首示眾,蠻族就徹底成了散沙,分裂至今,誰也不服誰。

這些年蕭弄待在漠北,刻意引導著蠻族分裂,今日你想當可汗,明日我也想當可汗,結果都當不了幾l日,就被蕭弄派人暗殺,人心聚集不起來,零零散散地向大雍發起的進攻也就不成氣候。

如今蠻族有三大部落,這次是兩個大部落聯手,集結了其他的小部落,掏出數萬草原上最精猛的騎兵攻來,與往日的小打小鬨不可同日而語。

老皇帝這邊在京城剛被製住,那邊蒙人就有了動作。

想都不用想,跟老皇帝暗中往來多年的人就在其中,發現老皇帝倒下了,大雍局勢不穩,就趁機打來了,想要趁火打劫。

局勢有點緊張,不過蕭弄能應對。

但是他是西北的統帥,統帥哪有不殫精竭慮的……腦子用多了,總會頭疼。

鐘宴笙攥緊了陶塤,一時無心再看奏章,披上暖和狐裘往外走。

馮吉和雲成坐在外頭的榻上,已經靠在一塊兒睡過去了,旁邊

還散落著兩本京中時下熱門的話本子,鐘宴笙放輕腳步繞開他們,拉開門走出去,霍雙正守在屋外,聽到聲音轉過頭:“小殿下?”

鐘宴笙比了個噓的手勢:去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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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雙明白了他的意思,提著燈籠在前帶路。

前後不過倆月,養心殿已經顯得有些破落感了,和從前不同,冷冷清清的。

鐘宴笙將狐裘拉得緊了緊,推開門走進放著老皇帝的寢房。

老皇帝的形容愈發乾枯了,長久躺在床上無人看顧,得不到翻動,他渾身臟亂,生了褥瘡,若是夏日,可能身上已經叮滿了蚊蟲。

被鐘宴笙進門的動靜驚醒,老皇帝睜開眼睛,渾濁深陷的眼底神思已經有些呆滯了,隔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鐘宴笙,眼底逐漸透露出陰狠的恨意,恨恨地盯著他。

鐘宴笙已經完全不怕他了,站在床邊,偏了偏腦袋,搬了張小凳子坐下,給老皇帝說近來朝中的發生的事。

“你……”老皇帝大半夜被吵醒,聽他念念叨叨說了半晌,惱怒地沙啞地開口,“什麼,意思!”

鐘宴笙眨眨眼:“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你不在了,朝中依舊很安穩,你費儘心機打造的好名聲也沒了。”

老皇帝的眼睛裡多了幾l絲血絲,齒間隱隱有咯吱聲,應當是咬牙咬的。

“你殺了那麼多人,最後向著我爹的人還是很多。”鐘宴笙慢吞吞地朝老皇帝笑了一下,“和當初的康文太子一樣。”

老皇帝呼哧呼哧的呼吸聲更重了。

鐘宴笙雙手放在膝上,毛茸茸的狐裘領尖襯得他的臉看起來更柔軟無害,神色恬靜:“你那麼看重安王,安王頭也不回地離了京,對你的死活不聞不問。”

老皇帝突然冷笑了聲,似是火大到了極點,閉上眼閉緊著嘴不吭聲了。

鐘宴笙睡不著又心情不好,特地來了趟養心殿把老皇帝從睡夢裡吵醒,也把他搞得心情不好了,才滿意了點,把真正想說的說了:“陛下,我猜你這樣半死不活的,應當也不怎麼舒服,不如早點把解蠱的法子告訴我,我也好讓你早日解脫。”

老皇帝艱難地喘了幾l口氣,擠出兩個字:“做……夢。”

他重新睜開眼,仿佛突然之間洞悉了鐘宴笙掩藏在平靜表象下的恐懼,發出陣陰滲滲的笑:“蕭弄,好幾l日沒出現了,怎麼,是草原那邊來襲了吧……哈,離開母蠱,過不了多久,蕭弄就會神智失常,若是在戰場上……”

老東西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居然還能注意到時間流逝以及蕭弄沒出現,猜出了情況。

鐘宴笙掩藏在狐裘下的手一緊,繃著臉打斷他的聲音:“那你可以等著,到底誰更痛苦。”

說完,他起身離開,身後還響著老皇帝斷斷續續、沙啞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他的時日不多了,蕭家要,徹底無人了……哈!”

鐘宴笙跨出門檻,呼吸了口外麵涼涼的空氣,還是感覺這口氣咽不下來:“霍雙,讓他閉嘴。”

霍雙簡短地應了一聲,重新進門。

下一瞬,老皇帝乾枯的笑聲戛然而止,長夜又靜了下來。

鐘宴笙揣著小手爐,頭也不回地離開養心殿,心裡一陣陣發沉。

蕭弄答應了他兩個月會回來,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漠北的亂子卻比想象中大得多,顯然踏雪得後空翻給他看了。

蕭弄,或者說子蠱真的能撐那麼久不發作嗎?

老皇帝充滿了惡意的聲音,以及樓清棠警告蕭弄不能再發作頭疾的信飄蕩在腦海裡,鐘宴笙咬咬牙,做了決定:“霍雙,幫我傳消息給衛綾,明日我要見一些人。”

隔日一早,鐘宴笙就秘密召見了淮安侯以及一些在朝的舊部。

鐘宴笙跟他的親生父親太子裴羲很像,不僅是內在氣質與形貌的像,處事也有幾l分太子的風格,隻是年紀不大,性格也慢慢吞吞的,還有些青澀,不過未來可期。

甚至因為在蕭弄身邊待久了,雜糅了點自己也沒發覺的小流氓風範。

不過總體上還是叫眾人滿意的。

鐘宴笙環顧了一番眾人,開了口:“諸位,我打算去一趟漠北,離開的時日,需要你們幫忙穩住京中局勢。”

方才還笑嗬嗬看著鐘宴笙的一群人臉色頓時變了,一石激起千層浪,紛紛立起反對:“漠北如今陷入戰亂,危險萬分,小殿下千金之軀,怎麼能去漠北!”

“京外藩王虎視眈眈,小殿下若是不在京中,恐怕會讓這些人生出異心啊!”

鐘宴笙抿抿唇角,看起來很軟和的人,做下決定後卻怎麼都勸不動:“我意已決,諸位隻要配合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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