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蕭弄睡覺也不是不可以,但在這個地方,他會凍死的。
鐘宴笙心裡忐忑,想著乾脆回營地再考慮好了,正想呼喚屋外的暗衛,讓他們備馬,一個暗衛忽然閃身進來,看見鐘宴笙趴在蕭弄身上的姿勢,愣了一下,又低下頭,語速飛快:“小公子,一裡地外出現了蠻子騎兵的蹤影,百來個人,我們人手不足,王爺還未蘇醒,絕不能正麵對上!”
鐘宴笙的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蕭弄的情況是絕對不能被蠻人發現的,大張旗鼓地派出人手,定會被發現,所以他才隻帶了十幾人就出來了。
黑甲軍的確是以一敵十的精兵,但蠻人騎兵也悍利凶殘,以極少人對多是不可能的。
況且蠻子恐怕做夢都想宰了蕭弄,倘若發現蕭弄這會兒昏迷不醒,絕對會發起不要命的攻勢。
鐘宴笙咬了咬牙,以趴在蕭弄身上、很不體麵的姿勢,嚴肅地發出命令:“讓霍雙領黑甲衛,繞道去引開他們,往我們的來處引!”()
其他人已經去營地裡叫援軍了,往那邊引,說不定能撞上援軍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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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讓黑甲軍離開之後,這裡會變得更危險,但蠻子的騎兵隻有兩裡地的距離了,必須要立刻做出決斷。
暗衛目不斜視:“是!”
黑甲衛一走,周遭愈發死寂。
鐘宴笙心裡焦灼,臉上的紅暈已經褪為了蒼白,注視了會兒蕭弄的麵孔,窸窣一陣,從袖兜裡摸出了蕭弄送他的匕首。
刀柄上嵌著一塊藍寶石,深邃如同蕭弄注視他的眼睛。
蕭弄送他這把匕首防身,但他沒有用這把匕首傷過人,一直小心翼翼揣著。
“……你一定不想我這樣做。”鐘宴笙柔軟微涼的唇瓣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小聲說,“不要生我的氣,哥哥。”
他怕黑又怕鬼,但也有鼓足勇氣的時候。
安靜趴在旁邊給他們取暖的踏雪突然暴躁地叫起來,伸頭想撞開鐘宴笙手上凜寒刺眼的匕首。
鐘宴笙好脾氣地把它的腦袋推回去:“不要鬨,踏雪。”
他撩開袖子,露出細瘦雪白的手腕,有些害怕疼痛,但還是閉上眼,用匕首在腕上用力一割。
這把匕首十分鋒銳,血腥氣瞬間彌漫出來。
鐘宴笙臉色愈發白,將傷口貼近蕭弄的唇瓣,濃鬱的血腥氣裡裹挾著芬芳的蘭香,如霧般朦朧濕潤,蕭弄的喉結抽動了一下,明顯渴望著他的鮮血,卻有些抗拒似的,眉心緊蹙著沒有張開嘴。
踏雪嗅覺敏銳,聞到他的血氣,毛都炸了,跳下床急吼吼地打轉。
鐘宴笙疼得冒出了眼淚花,看他不開口,急得戳他:“快、快喝呀,你不喝的話,我不就白疼了嗎?”
這句話似乎說動了蕭弄,片刻之後,他張開了唇,鐘宴笙的血順著指尖,香甜溫熱地滾進喉口。
鐘宴笙一貫都怕見到血,腦子有些微微的發暈,趴在他身上將手腕放到他嘴邊,不敢看那裡,渾身疲憊。
隔了會兒,疼痛的傷口忽然被微涼的舌尖仔細舔過。
鐘宴笙腦子裡暈暈的,還以為是這點血不夠,攥著匕首想再割一道,手就被按住了,匕首哐當掉到地上,被踏雪一爪子又拍開了些。
蕭弄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昏暗中抓著鐘宴笙那隻受傷的手,一點一點仔細地舔吻傷口與血跡,唇瓣被鐘宴笙的血染得鮮紅,顯得陰鬱又鬼氣森森的,活像是隻誌怪話本裡的妖鬼。
鐘宴笙一下睜大了眼:“哥哥?”
但是下一刻他的聲音就卡住了。
蕭弄抬起來的眼,分明是霧沉沉的,仿佛隔了道海霧,幽暗不清地看著他。
鐘宴笙的心口一涼,樓清棠的話又浮現眼前。
“蕭弄的頭疾已經嚴重到影響神智,不能再犯了,若再有下一次,恐怕蕭弄會徹底喪失神智。”
() 他還是來晚了嗎?()
蕭弄仔細弄乾淨了他的手,又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來瓶藥膏給他抹上,除了沒有說話,行為看起來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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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宴笙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見到他的動作,不由又生出一絲希望:“哥哥,你恢複了嗎?”
見到他淚蒙蒙的眼睛,蕭弄又湊上來親他的眼睛,像隻犯錯的大狗:“主人,不哭。”
鐘宴笙頓時更想哭了。
真的傻了。
他有氣無力地扒拉開蕭弄,不讓他親,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
事已至此,也隻能先把蕭弄帶回去再想辦法了。
樓清棠也來了漠北,找到樓清棠說不定能有法子。
正茫然想著法子,屋外的暗衛又衝了進來,帶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不好了小公子,方才那支蠻子騎兵被引開後,又出現了一支蠻人隊伍,眼見著就要路過此地了!”
蕭弄他們的馬在過來的時候就跑散了,方才鐘宴笙帶著人騎過來的馬又被霍雙領著人帶走了,去引開前麵那支蠻人騎兵。
冰天雪地的雪原之中,除了這幾間幾乎要被風雪吹垮的小屋,也沒有什麼其他的遮擋之物。
沒有馬,跑不掉,又出現了一支蠻人隊伍。
霍雙和其他人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大營裡的援兵也還沒到。
他們現在跑出去,絕對會比躲在這裡麵還顯眼。
鐘宴笙都有些絕望了,坐起身抓緊了蕭弄的手,決定賭一把:“藏在這裡,若是蠻人要搜查……我出去引開蠻人。”
他是大雍的皇族,證明身份後,或許對蠻人來說還有幾分作用,拿他跟大雍做談判。
但是蕭弄絕不能暴露。
蠻人恨死蕭弄了,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抓著他的手一緊,鐘宴笙看到蕭弄不讚同地皺起眉:“我,不答應。”
鐘宴笙板起臉:“傻子沒有權力反對。”
蕭弄沉默了。
鐘宴笙正想跳下床,就聽到了如雷的鐵騎聲由遠而近,逐漸靠向這邊搖搖欲墜的破屋。
鐘宴笙的呼吸都亂了,心裡祈禱。
爹爹娘親……再護佑他和蕭弄一次吧。
馬蹄聲陡然停在了幾間破屋外,目標精準明確。
鐘宴笙心裡猛地一沉。
外麵嘰裡咕嚕一陣,有幾聲他聽不懂的蒙語,隨即他居然聽到了幾聲夾雜著蒙語的漢話:“雅達乾,您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麵嗎?”
鐘宴笙在宮裡補習了一些有關蠻族的卷宗。
雅達乾是蠻族部落裡對薩滿的稱呼,便是樓清棠與他說的,蠻人部落中會巫蠱秘術,占卜祈神治病的存在,倍受蠻人尊敬。
旋即他就聽到了一道女聲:“你們退後。”
又一陣嘰嘰咕咕,似乎是其他人對她的安危有些擔憂,但又攝於她的話語權,馬蹄聲紛紛退後。
腳步聲逐漸靠近,停在了破屋外,從牆縫裡,鐘宴
() 笙隱約見到了一位高挑的女性。
女人的漢話很標準,甚至帶著幾分京城的口音:“京中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部落,前幾天占卜,我卜到你會來。”
鐘宴笙的心臟本來跳得厲害,聽到女人的話,有些迷惑地與暗衛對視一眼。
什麼意思?這個蠻族的薩滿在跟誰說話?
“鐘宴笙。”
女人的嗓音說不上有多柔和,但刻意放緩了語速,沒有流露出惡意:“你和我一樣,本該姓裴的。”
驟然被點名,又聽到下一句,鐘宴笙徹底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應:“您是?”
女人回道:“我的漢名很久不用了,從前的名字叫裴玥。”
裴玥。
鐘宴笙緩緩想起來,老皇帝膝下是有幾位公主的。
其中有一位三公主,就名為裴玥,與那位瘋掉後,又被老皇帝燒死在冷宮裡的莊妃娘娘,是閨中密友。
三公主裴玥隻小先太子裴羲三歲,據說與先太子關係很好,宛如親兄妹,當年漠北之亂不久後,她的駙馬突然病故,不久,她就被送到了漠北和親,再未有過消息。
本來就搖搖欲墜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屋外的女人走了進來,對暗衛遞到眼前的刀子毫不畏懼,視線直直落到鐘宴笙身上。
片刻之後,裴玥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你與大哥大嫂長得的確很像。”
鐘宴笙愣愣地望著他,好半晌才弄清楚眼前是個什麼境況,腦子裡暈暈的,遲緩地分析出他與眼前這個女人的關係:“您是我的……姑母?”
前些日子,他在老皇帝的書房裡也翻出了不少東西,有他父母的畫像,還有其他皇族親眷的畫像,遠嫁漠北的三公主裴玥自然也有畫像。
鐘宴笙擅長作畫,也擅長抓取到旁人眉目間獨有的韻致,逐漸從女人臉上感到了熟悉。
雖然跟年輕時有了分彆,但這位的確是畫像上的三公主裴玥。
鐘宴笙偷偷打量她的時候,裴玥也看清了鐘宴笙的眉目,又聽到他的稱呼,神色愈發柔和起來:“嗯,從聽說大哥的孩子還活著之後,姑母就想見你很久了。”
鐘宴笙有種能分辨他人好意惡意的直覺,從這個女人身上,他沒有察覺到惡意。
緊繃的肩頭驟然鬆了幾分,鐘宴笙乖乖叫:“姑母好。”
看他這麼乖,裴玥像是更開心了,滿意地打量了會兒鐘宴笙後,視線轉向他旁邊跟護肉骨頭似的護著他的蕭弄:“這是?”
鐘宴笙在心裡偷偷琢磨了一下。
姑母曾是大雍皇室的人,不過經過當年的變故,又被送來和親,肯定恨透了大雍,而且他猜姑母的駙馬亡故,八成是老皇帝動的手。
雖然是他的姑母,但也是蠻人的雅達乾,蕭弄的身份還是最好不要暴露。
一回生二回熟,鐘宴笙迅速道:“姑母,他是我……花了六十萬兩買的西域男寵。”
很貴的,不能動。
暗衛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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