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5830 字 7個月前

雖然蕭聞瀾離開王府之後,試圖為他堂兄說幾句,解釋他堂兄真沒那麼變態,沒把鐘宴笙脫光了掛在牆上風乾。

不過鐘宴笙在王府裡待了幾日,加之鐘宴笙還是眾所周知的假世子,外頭的流言還是越傳越離譜了。

展戎前來彙報完畢,忍不住多問了一嘴:“主子,要不要派人遏製一下?”

蕭弄倒是沒什麼所謂,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看看眉眼烏黑、被他養得氣色很好的鐘宴笙:“傳唄,越傳越害怕本王。”

把鐘宴笙和他的關係傳得糟糕,也是變相地一種保護。

鐘宴笙表麵上認真看書,實際上耳朵悄悄豎著,聽完不太苟同,忍不住道:“可是這樣,殿下您的名聲就會被敗壞了,說不定還會被史官亂記一通。”

這幾日他在定王府待得還是挺舒服的,定王殿下把房間都讓給他了,晚上也不知道住哪兒。

除了早上時不時會被踏雪舔醒,閒書想看就看,都沒什麼煩惱。

“要那些好名聲作甚,當君子可比當惡人累多了,本王更喜歡當罩在他們頭頂的大山。”

蕭弄聽完他小聲的意見,才悠悠道:“功過是非,千古之後,任由評判。”

鐘宴笙忍不住又看了看蕭弄。

分明也是為王公貴族,但跟他從小到大認識的人都不一樣。

從前周先生給他授課,時不時會講起一個他以前的學生,說那位學生謙謙君子,如珠如玉,是世人榜樣,讓他好好學習。

又說王公貴族,要知禮惜名,但定王殿下好像兩樣都不占。

可是他覺得這樣混不吝的,似乎也挺好的,雖然跟先生推崇的君子之風不大一樣。

轉眸時,鐘宴笙才注意到,蕭弄的書案旁邊有個素白的花瓶,裡頭插著枝石榴花,也不知道擱了多久了,蔫了也沒換。

看來定王殿下的確是很不拘小節的人哇。

鐘宴笙暗暗給予肯定。

前幾日蕭弄答應了鐘宴笙,等他生辰那日就放他回一趟侯府,鐘宴笙從沒這麼期待過生辰。

生辰當日,鐘宴笙醒得比平日早。

睜開眼的時候,看到踏雪又在床下蠢蠢欲動地想爬起來,鐘宴笙坐起來,兩隻雪白的赤足輕輕踩了踩踏雪的背,腳感極好,像張毛茸茸的厚毯子,比地上的羊絨毯子還舒服:“踏雪,不許上床。”

踏雪鳴嘶了聲。

鐘宴笙還以為是踩得它不舒服了,連忙想收回來,踏雪卻突然一翻身,癱在地上露出肚子,又嗚嗚叫了兩聲,灰藍色的獸瞳眯起來,仿佛在叫鐘宴笙往這兒踩。

鐘宴笙披散著頭發,赤著腳跟踏雪玩了會兒,還是不慎被這隻流氓大貓舔了口腳,耳尖尖紅著威脅:“踏雪,你再亂舔我就不陪你玩了!”

這個威脅似乎奏效了,叛逆的大貓不再嗚嗚反駁了,委屈趴在地上,盯著他慢慢甩尾巴。

鬨完了,鐘宴笙才注意到他桌上有碗麵。

一碗

剛煮好不久的,冒著騰騰香氣的長壽麵。

鐘宴笙怔了怔,想起前幾日蕭弄玩笑似的說“還能少你一碗麵不成”。

是蕭弄吩咐的吧。

他沒來由的,有點高興。

梳洗完吃了那碗麵,鐘宴笙走出門時,展戎就候在門外。

見鐘宴笙出來了,展戎板板正正地行了一禮,神容冷酷,態度恭敬:“小公子,今日主子有事出門了,要晚上才能回來,由屬下送您去淮安侯府。”

定王殿下的確很忙,這幾日鐘宴笙待在王府裡,見他經常不是在看文書,就是在見那些來求見的官員。

據說陛下年事已高,幾乎不理朝政了,現在都是內閣並著幾位在京的親王合力處理政事。

展戎看起來就不是尋常的親衛,更似心腹,鐘宴笙乖乖點頭:“勞煩展護衛。”

這幾日鐘宴笙住進王府,親衛和暗衛們不免對他生出濃重好奇,這位王爺破天荒帶回來的小公子脾氣好,禮貌乖巧,生得好看,雖然嬌氣了點,但大夥兒也沒什麼意見,反倒在展戎的描述中,隱隱對他生出幾分敬畏——

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公子,他居然能跟王府最不好惹的三位都相處得那麼和諧!

而現在,連他們的展戎老大都要為這位小公子親自駕車了!

上馬車的時候,鐘宴笙總覺得有人在看他,納悶地回頭瞅了眼。

方才牆上的一排腦袋嗖地縮了回去。

身後空蕩蕩,鐘宴笙遲疑著鑽進馬車裡,放下車簾。

錯覺吧……?

定王府離淮安侯府不算很遠,鐘宴笙一路都忍不住不斷掀開簾子往外看,沒等太久,就看到了熟悉的大門。

今日淮安侯府格外熱鬨,妝點得喜氣洋洋的,仆從一大早就在掃灑宅子裡外,準備迎接中午的來客。

鐘宴笙乖乖地跟展戎道了謝,步伐飛快地走向了侯府大門。

下人們正忙碌著,鐘宴笙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神色微妙複雜的有,漠不關心的也有,但更多的是驚喜不可置信的,往日鐘宴笙對下人好,很得大家喜歡的。

眾人望著完完整整的鐘宴笙,感覺做夢似的:“小世……小少爺?!你回來了?您沒事嗎?哎喲!快去通知夫人!”

方才還井井有條的大門口亂了起來,鐘宴笙在幾個人的簇擁中,一邊軟聲解釋自己沒事,一邊走上熟悉的小道。

進門時已有人奔去通知侯夫人了,所以鐘宴笙才走到半路,就見到了急急奔來的侯夫人。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侯夫人也一早起來妝扮,穿上了最隆重的命服,雍容華貴,隻是衣裳層層疊疊的,差點絆了一跤。

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將跟上來的人都遣散了,鐘宴笙連忙上前扶住她,下一刻就被抱住了,頭頂傳來侯夫人哽咽的聲音:“我兒……”

鐘宴笙這幾日都好好的,在王府裡過得很好,王伯還會給他開蕭弄都吃不著的小灶,每天都過得

順心,什麼也不用多想,可是聽到母親的聲音瞬間,他的鼻尖猝然一酸,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眼眶鼻尖也跟著泛起紅,吸吸鼻子壓下那股情緒,露出笑容:“娘親彆哭,怎麼急急忙忙就跑出來啦?爹呢?”

鐘思渡慢一步跟在後麵,看著鐘宴笙露出的半邊臉頓住腳步。

這幾日他總會想起鐘宴笙滿臉醉紅朦朧望著他的眉眼,還有他搖搖晃晃走向蕭弄的腳步,那聲“哥哥”好似也成了詛咒,好幾日他都輾轉難眠。

定王府不是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鐘思渡不明白父親為何對鐘宴笙被帶走一事沉默不言,但淮安侯沒有動作,鐘思渡更不可能有。

在定王麵前,連很得皇帝寵愛的德王都要繞道走,更彆提其他人,沒有人想惹到不守規矩、不按常理的定王。

蕭弄對鐘宴笙到底是有幾分喜愛,還是單純貪戀美色?

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鐘宴笙一直在躲,他不願意。

鐘思渡抿緊了唇,望著那張臉,試圖看出他這些日子在定王府過得憔悴折磨的痕跡。

那雙烏黑的眼忽然朝他這邊轉過來,歪了歪腦袋:“你呆站在那裡做什麼?”

完整的一張臉映入視線,眼睫濃密濕黑,被微微的淚意浸染,仿佛一塊薄薄的白釉瓷,因為太過易碎,讓人想要仔仔細細看著收著……除了因為見到侯夫人沾了點淚,鐘宴笙身上似乎沒有一點被摧殘折磨的痕跡,反倒像是比在侯府時更受嬌養滋潤。

像一朵被人精心養好的花,嬌豔欲滴。

鐘宴笙沒有察覺到鐘思渡的複雜心情,看著鐘思渡,大大方方誇獎:“你今日穿得很好看。”

鐘思渡一怔,不知為何,下意識將腰收得更直,不太自然地“嗯”了聲:“……多謝。”

為了今日的宴會,淮安侯府邀請了京中幾乎所有的世家名流,連宮中也會來人,而鐘思渡是這場宴會的主角,穿得也比平日更正式,整個人如青竹秀挺,端正溫潤,雖是少年,卻已有幾分翩翩風度。

但今日不僅是鐘思渡的生辰,也是鐘宴笙的。

以往侯府都是給鐘宴笙慶祝生辰的,如今卻不能給他過了。

鐘宴笙來之前就想好了,因此沒有露出什麼異色,以免叫爹娘為難,可這副懂事乖巧的樣子,反倒叫侯夫人心底更難受了。

宴會很忙,侯夫人要主持的事不少,但她現在卻全沒心思,她擦了擦泛紅的眼眶,拉著鐘宴笙的手往內院走,細細問:“迢兒在那邊過得如何?睡得好不好?吃用習不習慣?”

鐘宴笙一一回答完,侯夫人又突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道:“娘以為迢兒今日不會回來了,便沒有做你的麵,現在去做好不好?”

鐘宴笙看著華服璀璨、忙著主持事務的侯夫人,本來就在忙,還來陪他,再去做份麵,哪來的時間?

他停頓了下,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搖搖頭,語氣柔軟:“不用啦娘,有人給我做了。”

侯夫人不僅沒放心,反而更難受,

偏頭歎了口氣。

因為淮安侯在見客,鐘宴笙跟著侯夫人去了偏廳,侯夫人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侯府裡的大小事務都得經她的手。

隻坐著說了兩句話,就三個人來求見夫人了,侯夫人沒辦法,隻得先離開會兒。

偏廳裡靜下來,就剩鐘宴笙和鐘思渡。

直到此時,今日異常沉默的鐘思渡才開了口:“你方才對母親說的,都是實話?”

鐘宴笙茫然:“什麼話?”

鐘思渡的目光緊鎖在他臉上,尋找著說謊的痕跡:“過得很好,對你很好,沒有不習慣。”

原來是關心他。

鐘宴笙心裡升起一股感動。

鐘思渡說不可能喜歡他的那天,他都沒想到能有和鐘思渡和解的時候,他跟鐘思渡不和,難過的也是淮安侯和侯夫人。

為了讓鐘思渡放心,鐘宴笙重重點了下頭,湊得離他近了些,悄悄跟他說:“定王殿下其實不像外麵傳的那樣可怕啦,我睡不慣他的床,他就讓人將床上床下都換了。老管家伯伯人也很好,每日都給我做我喜歡吃的,每個人對我都很好。”

睡不慣,他的床?

鐘思渡臉色僵滯,簡直不敢想這幾個字背後的意思,垂在袖中的拳頭死死握了握,才勉強點了下頭:“那就好。”

嗯,他放心了。

鐘宴笙滿意地坐回去。

淮安侯見完客過來的時候,後麵還跟著這幾日被叫去主院的雲成。

有侯爺在場,雲成再想念鐘宴笙,也不敢衝過來,就默默給鐘宴笙倒了杯茶,瞅著鐘宴笙揉發紅的眼眶,看得出這幾日擔心得很,向來心大的雲成眼底下都有些青黑了。

鐘宴笙朝雲成遞了個“放心”的眼神,有話一會兒去春蕪院說。

看見鐘宴笙,淮安侯端肅道臉色緩了三分,望著坐在一處的兩個少年,一個神秀漂亮,一個溫潤如竹,哪家有這樣的孩子都會驕傲。

淮安侯心裡也難免複雜。

找回鐘思渡的時候,他與夫人在憂愁如何讓這兩個孩子融洽相處,等這兩個孩子能融洽相處了,又……

“迢兒,”淮安侯道,“過來,與爹單獨說說話。”

鐘宴笙聽話地跟過去,走到廊下,淮安侯背著手,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問:“迢迢,你會不會怪爹這樣做?”

鐘宴笙眸色清淨明透,含著段天然的溫柔明澈:“不會,我明白的,爹。”

淮安侯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片刻之後,還是將話咽了回去,隻低聲道:“迢迢,你記住,若是往後出了什麼事……恐怕隻有定王能護住你。”

鐘宴笙茫然地望著淮安侯,不太明白淮安侯怎麼能斷定蕭弄會護著他。

而且他又不惹事生非,怎麼會攤上什麼大事呢?

見淮安侯沒有解釋的意思,鐘宴笙遲疑著應了聲:“嗯,我知道了。”

宴會就快開始了,賓客們已經在路上,淮安侯和侯夫人都忙得很,能抽空說兩

句話已是不易,侯夫人說完,也被下麵的人催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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