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婦應是有個兒子住在鏢局,顫顫著喊了一聲“我的兒”,也沒再管婆子,直奔出了蔣宅。
婆子顧不得自己的膝蓋如何,隻抹著淚問馮櫨:“鏢局走水了?何時走的水?如今如何了?”
“具體時辰我不知,”馮櫨說,“聞聲趕去時,巡檢司的人正領著人滅火。”
婆子一臉淒愴,臉色慘白如鬼,滿臉的淚痕也沒擦,就呆愣愣地坐在地上,仿佛已經癡傻了。
有兩個原先隨著婆子一道哭的丫頭將婆子扶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將婆子半拖半扶地往正堂帶。
“怎麼沒見到蔣姑娘?”收回視線,馮櫨轉頭問蔣發。
“今日家中生了些爭執……”蔣發遲疑著說,“老爺覺得吵鬨,命人將姑娘送去外祖家了。”
原來如此。馮櫨心中不由得鬆了半口氣:“你家老爺之事自有官府定奪,你可留些人在此處等著官差來,也可派出幾人去你家姑娘的外祖家知會一聲。”
“對了。”馮櫨又說,“你記得讓那幾人說完事之後彆急著回來,隻管守著你家大姑娘,以免……”以免出什麼意外。
馮櫨沒將話說全,但蔣發卻聽懂了。抹著淚點了點頭之後,蔣發就轉了身找人將事情吩咐下去。
眼見有四個年輕些的隨從出了門,馮櫨拉住蔣發問了句:“事出前後,可有什麼外人來過此處?”
蔣發垂著眼想了想,道:“入夜之後,院裡並無異常,在門口守夜的兩個兄弟也說並未看到有人進過宅子,隻在亥時之後聽到主院裡傳來夫人與老爺的爭吵聲。”
“那時小的也去瞧過一回,兩人吵完,老爺便去書齋睡了,夫人也進了屋。之後一切如常,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響,直到近子時的時候,我們聽到夫人的一聲大喊才知道有賊人闖入。”
“可我們衝到主院時,老爺和夫人已經……”
“……院裡眾人全都嚇破了膽,場麵亂的很,小的也不清楚有沒有外人趁亂來過此處……”
“馬老爺。”
蔣發又抹了一把淚,對著馮櫨跪下來:“小人十幾歲起便開始幫著我家老爺跑腿了,至今近十年,我家老爺從未做過什麼惡事,怎會如此啊……”
蔣發想從馮櫨這裡問出原因,可馮櫨哪裡知道什麼原因呢。
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夜幕,馮櫨歎了口氣,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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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宅院門大開,裡頭卻一片死寂。
急匆匆的腳步聲在靠近許宅大門口時慢了下來,章糾白輕輕喘了口氣,努力地平複著因快跑而亂了拍子的呼吸,同時,緩緩推開了手中的銀鞘劍。
將銀鞘劍斜置於身前,剛抬腳邁過許宅門檻一抹反光便襲入眼,餘光所及之處,有人持劍襲來。
章糾白抬手以劍相擋,劍刃與劍刃碰在一處時,她看清了麵前之人的臉。
“徐衷夷?”
麵前之人身量頎長墨袍玉麵,麵上一如既往地少有表情,不是徐衷夷又是誰?
回應章糾白的是又一擊。
徐衷夷攻勢不減,招招都鉚足了力氣,劍刃揮來時,空氣中似乎都帶著凜冽之氣。抬劍相擋時,章糾白的虎口都被震得發麻。
暗提了一口氣接了幾招,章糾白連忙化守為攻,旋身往前虛刺一劍,待麵前之人側身避開劍鋒時,章糾白迅速後退了三步。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以劍指著麵前之人,章糾白冷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