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行平山(1 / 2)

宵分行 嘮癲姑 9784 字 5個月前

“我也會死嗎?”她問。

見嚴卜搖了搖頭,她鬆了口氣。第二日,她對嚴卜吐出了一個地址,嚴卜依著那個地址尋到一封信,高憑寫給許貴洪的恐嚇信。

雖惱李綺姍自作主張攀上了許貴洪,但高憑對這個侄女也不是一點情誼沒有,高憑在出事之前寫下卻未讓人送出的那封信,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那封信裡,高憑一改瘋狂之態,恍若一個慈愛的長輩。

他在信中講述了些關於姍娘幼時的趣事,在信的末尾更是讓許貴洪好好待姍娘,還說,若得知許貴洪待姍娘不好,自己便是日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那封信,像是在交代後事。

高憑,為何會寫這樣一封信?

看過那份未送出的信函後,李綺姍流著淚說了一件事。她說,得知高憑想以暗鏢一事逼許老爺幫自己對付崔家人之後,她往盛京高家去過信。

她在信中求高憑放過許貴洪也放過他自己,說就算真找崔家人複仇表哥也活不過來。她勸高憑不要再繼續瘋下去。

可高憑給她回信叫她不要多管閒事,還說什麼許貴洪不管此事自會有人管,說他會去求老東家,說他為了老東家舍了好些年的家,老東家定會幫他討回他想要的公道。

“你的意思是,你姑父高憑是被他的老東家滅了口?”

那時聽完李綺姍的講述,嚴卜問了這麼一句話。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彆的原因了。”李綺姍擦乾眼淚,道,“姑父像是在拿命來賭,賭老東家願看在自己的情麵上幫表哥討公道,可是他賭輸了。”

李綺姍並不知高憑曾為誰辦事,也不知許貴洪具體是為誰押過藥物,經過再三回想,她說出了一個姓氏。

那個姓氏,是謝。

李綺姍隻說許貴洪押過兩回神秘的鏢,與謝家人有關的鏢。可謝什麼,哪裡的謝,什麼樣的謝,所押何物,她並不清楚。

她說已經將所有知曉的都說出來了,但嚴卜也說不清為什麼,總覺得李綺姍還應該知道些什麼。

若非如此,她不會在得知許貴洪已死的真相後問他那樣一個問題。

我也會死嗎?她問他。

常人都怕死,這問題其實很好理解。可古怪就古怪在李綺姍問出問題的時機。

被他們看押起來時她沒問,被審問時沒問,偏在見過許貴洪屍體之後問。

這不免讓人懷疑,她對他還有所隱瞞。更讓人懷疑,在她看來,她所隱瞞的事情會危及她的性命。

她怕死,才會有此一問。

換句話說,她是怕被滅口,怕落了一個如同許貴洪那樣的下場。

這問題問的很不尋常,不是嗎?

腳步停在無名小院的院門口,嚴卜問從廊簷底下走出來的穆山:“人可還好?”

“公子都特地吩咐送來的菜得是綿州口味了,人能不好嗎?”

撇了撇嘴,穆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公子,我還是想回申相院,我不想守在這裡,要不公子換人來守?”

“穆山你要明白,如今這個院子可比我的申相院重要,你守好了裡麵的人,便是守好了你的飯碗,明白嗎?”

“是。”穆山不情不願地應聲。

“對了公子,先前裡頭那位還問起公子呢。”想起什麼,穆山連忙說,“她說若是公子來了,就讓公子進屋去,說是有事要同公子說。”

“我知道了。”

走到屋門外,嚴卜叩響門環,眼前的門很快就開了。

屋內炭火很紅,李綺姍穿的並不算多,掩上門之後更是將最外頭罩著的麵衣解了下來。嚴卜心有所察,腳步頓在堂中沒繼續走。

“許鏢頭生前待你不錯,我以為你要為他的死傷心許久。”

嚴卜捉住從背後摟向自己腰間的細手,手中一使勁,將手的主人拽到麵前。

李綺姍被拽得踉蹌了幾步,沒呼痛,到了麵前就勢想往嚴卜懷裡靠,被嚴卜一伸手推開了。

“及冠三年卻還未有妻妾,這對於嚴公子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可著實不該。”

李綺姍麵上毫無惱意,往回走了幾步,站在嚴卜麵前望著嚴卜不挪眼:“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嚴公子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我隻想奉勸你一句,想做什麼之前先想想你腹中的孩子。”

隻一句話就讓李綺姍忍不住苦笑起來。

“許老爺生前的確對我不錯,若我能順利為他生下孩子,或許他還能對我更好。”

“可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死了。”

“死了的人,生前再怎麼好也不值得生人為之浪費時間與情感去想去念,因為思念最是無用,隻會讓人感到痛苦和孤寂。”

“可嚴公子不同,嚴公子是真真切切出現在我麵前的活人。”

李綺姍伸手握住嚴卜的右手,將嚴卜的右手往自己心口拉:“看,我也是活的。”

“活著的人與活著的人才能互相取暖不是嗎?”李綺姍衝著嚴卜柔柔地笑,“故而我想,若是公子不嫌棄,我願給公子做妾,若公子覺得不妥,當我是個普通的下人也行。”

“隻要公子肯留我在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人心中的貪念真的很奇怪。

它能讓一個清清白白的妙齡女子心甘情願地成為一個有妻有子之人的外室,也能讓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自甘墮落得主動對另一男子獻媚。

李綺姍的所作所為其實還算不上特離譜,她隻是覺得自己當前處境艱難得令她彆無選擇。

可她真的彆無選擇嗎?

“其實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抽回手,嚴卜望著李綺姍的眼睛認真而鄭重地說道。

“你若是能將與你姑父背後那位老東家有關的線索說出來,等案子一結束,大理寺會助你過上安穩的生活。”

“安穩?”直視了會兒嚴卜的眼,李綺姍側過了臉。

她後退幾步,披上麵衣,坐在炭盆邊輕撫了撫自己已有些明顯的小腹,眼底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柔情。

“嚴司直說話可算話?”

很快,她抬起了頭,眼底的柔情於一瞬之間變成精光閃爍。

她道:“我要的生活可不止是安穩,我要銀子,能讓我與腹中孩子一世無憂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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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日陰天過後,天氣終於放晴。

二月初九這日,鮮少出府的蒔蘿竟說出了要外出一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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