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的桑桑和聽得認真的富豪都被這一聲響嚇了一跳。桑桑低頭,看著他手中被打爆的氣球:“你還能乾點什麼?”
富豪欲哭無淚:“我以為它氣充到一定程度就會自動停下。”
桑桑無語:“你以為都是你家那些全自動高科技啊!”
富豪很委屈,但富豪會說:“哪個曉得新郎劉天明家裡就這麼窮。連婚禮現場布置都沒有專業人員來做,還要我們這些所謂的朋友來。”
“一般家庭結婚都是提前一天親戚朋友過來幫忙布置婚房。但劉天明這種情況,確實有點奇怪。”桑桑邊給氣球打氣邊想,“就劉天明這種家庭情況,真能娶到廠長的女兒?”
富豪彆的不清楚,這個門清啊,於是他積極加入桑桑的討論中:“正常來說是不可能的。像女方吳玲這種家庭,一般都是和同樣門當戶對的人家聯姻,從而把兩個大家族的人脈資源緊密聯係在一起,保證雙方財富的長盛不衰。但今天這種情況吧,最有可能的是吳玲非劉天明不嫁,才促成了這段婚姻。”
“可以啊。”桑桑驚訝,還以為對方是什麼也不懂的富二代,沒想到還有點用。
對方被誇的飄飄然起來,桑桑趁機潑了他一盆冷水:“哦,這些信息,我剛上廁所時都打聽到了。是吳玲死纏爛打追了劉天明三年才追到手的。”
富豪被人戲耍一通,也不生氣,而是繼續桑桑的話題開口道:“那就不奇怪了。雖然他家裡人很重視這次的婚禮,但奈何劉天明不怎麼重視,再加上他家這種情況,我看女方家裡肯定會不高興。”
見對方沒被打擊到,桑桑也收了逗弄的心思:“家裡房子隻有正房和西廂房兩排,還都是裸露著紅磚的外牆,那院子,也不說收拾下,好歹把那雞窩挪到後院去吧。還有那個廚房,到現在還在用土灶鬆木柴火,能不能現代化一點?”
越說越覺得晦氣,富豪也感覺不得勁起來:“幸虧劉天明長了一張帥臉,不然我真不明白吳玲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深藍色對襟盤扣褂子的中年男人掀簾入內,目露精光的三角眼端詳了下兩人,沉聲開口:“你們兩個就是天明的伴郎吧,走吧,去祠堂。”
話畢一頓,眯著眼睛道:“不是還有一個嗎,去哪了?”
“族長,我在這。”耳帶三個翡翠綠耳璫的倫珠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三角眼的族長回頭看了他一眼:“都一起來。”說完雙手背後著走出房門。
富豪放下手中東西,寸步不離的跟著桑桑出門,在經過倫珠身旁時,自來熟地衝著對方一笑:“回來了?”
倫珠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朝著族長離去的方向邁步。他身後的桑桑語氣揶揄:“被無視了吧。”
“嗐,多大的事。”
富豪毫不在意道:“這哥們可真酷,一看就是那種深不可測的大佬。”說著壓低聲音,“他剛剛肯定探聽到了什麼消息。”
桑桑挑眉:“所以才去套近乎?”
富豪圓潤的臉上帶著些不好意思:“被您給猜中了哈。”
對方白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得隴望蜀。”回身大步流星朝祠堂方向走去。
被留在最後的富豪急忙追著解釋道:“哎你彆生氣啊,我這不也是想著有什麼消息好和你共享嘛。”
三人一前兩後的跟在族長身後,沒過多久,從各家各戶都出來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他們統一著對襟盤扣褂上衣,下身黑色長褲,麵色嚴肅地衝著三角眼叫了聲“族長”,待族長點頭,他們才加入到去往祠堂的大部隊裡。
隨著路過的房子越多,進入隊伍的人也就越多,桑桑漸漸感到不對勁起來。到最後,整支隊伍竟有不下百十來人,每個人都隻顧埋頭趕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一個普通後輩結婚祭祖而已,需要這麼多同族人同行?也沒聽說劉天明輩分有多高啊。桑桑掃視一周,怎麼不見劉天明?
同樣納悶的還有一直在賊頭鼠腦打量著周圍人的富豪。他搓搓後脖頸的雞皮疙瘩,靠近桑桑用氣音說著話:“這是去祭祖,還是去乾仗?”
他一開口,旁邊的小夥子就立刻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在警告他不要說話一樣。富豪馬上住嘴,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在嘴上做了個拉住拉鏈的動作。然後對著桑桑使勁擠眼睛。
富豪:好他媽恐怖,該不會是拿我們作為祭祀品用了吧?
桑桑:……這小胖子中風了?
其實他知道對方想問什麼,無非是關於祭祖的事。桑桑抬頭看了眼倫珠的背影,也不知他知道了些什麼,自己又該用哪個情報去換。
想著想著就開始懷念起安嶽在的日子。哎,如果都能像安嶽一樣,那他就不用這麼費勁吧啦的打聽了,越想越覺得一定要和她組隊成功。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劉家莊村尾地帶,在那裡,有一間沒院牆的青磚歇山頂的瓦房,瓦房左右後三側圍種著一圈李子樹。
瓦房大門上,掛著一副牌匾,上麵寫著“劉氏祠堂”四個大字。
房間裡麵則是一眼望到頭。兩側各擺著四個官帽椅,房子中間,是一座如小山般的黑色牌位,那牌位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排到了房梁位置才停下。牌位下方,是一張三米長的條案供桌,桌上擺著各色蔬果鮮花和豬羊牛的頭顱,最中間的銅鎏金三足鼎式香爐裡正燃著三支供香,香爐兩側,是精銅打造的燭台和香桶。
族長在祠堂正門口停下腳步,轉身,抬手點了麵前的幾個青年,然後把手指指向桑桑三人:“你們也一起來。”
桑桑和富豪對視一眼,無聲跟在族長和被點名青年的身後進入到祠堂。在祠堂裡,他們見到了一早上都沒有人影的劉天明。
他還是穿著早上剛換好的黑色西裝,頭發也梳的板正,但脖子上,係著一枚用紅繩穿起來的平安扣,那玉的顏色仿若在血水裡沁了十幾年一般,紅的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