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阿漓並不住在修竹院,是以他回去也撞不見人,即便想看也沒有的。
宋聽時睨著她,“怎麼,如今倒是吩咐不動你了。”
空青哪敢,忙說:“屬下不敢,這就去。”
天色漸暗,北風欲起,蘭雪園的門被吹得吱呀吱呀,銀杏想去關門,見著一婢女過來,臉上帶著笑,與銀杏說:“這天又要冷了,蘭雪園麵朝西北,吃風,還是讓夫人回修竹院住吧。”
“夫人喜歡清淨。”銀杏懶得搭理她。
“是清淨,整個將軍府就沒這麼清淨過,好在將軍和長風隨侍回來了,若夫人回去修竹院就更熱鬨了。”
“將軍回來了?”銀杏聲音高了些,確認她不是騙人。
“當真,府裡的都看見了,將軍往修竹院方向去了。”
阿漓抱著醫書,臉色還算不錯,見銀杏還站在風口與人閒聊,風都吹到她臉上了,忍不住哆嗦起來,“銀杏,怎麼還不關門?敞著太冷了,我的藥都要被吹壞了。”
“知道了夫人,馬上。”銀杏推著兩邊門,將門鎖栓整齊。
“你同誰說話呢,站老半天。”阿漓倒了被熱茶給銀杏,銀杏很自然接過來,阿漓要她幫著除草澆水。每每銀杏騰不開手,她便會給她喂水喝,更彆說倒茶了。
“後院的丫頭,”銀杏旁敲側擊,“夫人,這蘭雪園冬日比其他院都要冷,您看要不要搬回修竹院?”
阿漓翻著醫書,進了正屋,找到標記好的那頁,久久不作聲。
銀杏又說,“要不回去拿幾身厚衣裳?我瞧夫人身上這身穿了許久,也不夠禦寒的。”
“那你替我去吧。”她記著醫書上的說的藥理“隨便哪身都行。”
“倒不是銀杏偷懶,隻是空青不待見我,我怕她。”銀杏隨口找了個理由。
“現下天還早,況且夫人在蘭雪園住著,不常走動,人也要朽了,您不是經常說嘛,人得多活絡活絡。”
銀杏念起來沒完,吵著她看書了,她便說:“是不是我不出這個門,你就要一直說下去了。”
“銀杏也是為您好呀,夫人。”
阿漓合上書,沉沉歎了口氣,“成,我去,我現在就去,你還要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修竹院放了個好看的青瓷,我想等蘭雪園梅花開了,折幾枝插起來,給您放到案桌上,這樣您看書時若眼睛累了,便看看花放鬆放鬆。”
阿漓起身答應:“記住了。”
見她老實出了門,她身上衣裳穿得確實單薄了些,可蘭雪園當真沒厚衣物了,銀杏也不是真要她去拿衣裳的,想著若是宋聽時回了修竹院,二人遇著了,說上兩句,自然而然就好了。
空青明明是拿了衣裳過去書房,可卻忘了拿裡衣,當真不知她這活是怎麼乾,宋聽時不想讓她再去了,指不定又給他拿錯什麼衣裳,隻能自己回去換。
阿漓從裡屋隨手拿了幾件冬衣,不忘又去擺架上拿銀杏說的那個青瓷,這青瓷若是再小一些便好了,她拿來裝藥,好看。
就這麼打量著,出院門也未注意,撞著個黑影,手裡的青瓷沒拿穩,脫手落下。
人也要仰下去了,卻被結實的胸膛抵住,身後被手臂環住,她好似在等著青瓷落地的碎聲,可遲遲沒有。
他將阿漓推起來,阿漓穩穩拿著手裡的衣物。那分明的輪廓在清夜裡逐漸清晰。
他回來了?
“走路不帶眼睛麼?”他將另一隻手接住的青瓷遞過去,明明是想要安慰人的,可話卻不大好聽。
阿漓撞過來時他也沒留心,見著是她時才迅速伸手生怕沒接住她。
“我帶著眼睛呢,倒是將軍不常回府,忘了轉角視線不清,得慢些步子走。”她也沒好氣,雖在被接住了沒摔著,可胸口還疼著呢,他不知道自己多結實嘛。
風吹過來,她身上薄薄一層,竟然也不知添衣。
“帶著也不是沒看路,若不是我,你早就摔了。”
“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摔,不過是我不對,這是你的府邸,你橫著走,我也不該說你的。”
“語氣裡倒是懂事幾分,心裡卻不這麼想,口是心非。”宋聽時俯視她,打量著她,言語奚落。
阿漓也不輸,“是啊,我口是心非,比不得大將軍,您兵權在握,是阿漓冒犯了,對不住。”
說著就要走,被宋聽時狠狠一把抓過來抵在牆上,牆麵冰涼,透過她那層薄紗,忍不住顫了顫。
“阿漓,你信我嗎?”他雙目煞紅,極力隱忍。
“信你什麼?”阿漓聲音發顫,“你要我信你什麼?”
被她這一問,他竟一時間語塞,心口猶如被巨石堵住一般,喉間難動,緩緩放開了她。
阿漓聞著風裡一股濃濃的脂粉,可她幾乎不用,那不是她的,她身上隻有淡淡的藥味。
她沒多想,趁機把衣裳和青瓷全禁錮在懷裡,往蘭雪園去了。
見阿漓沒要與他多說,人就走遠了,本想追上去,又想著今日之事,曲陽王的人想要他沉溺於青樓,他去了,既然去了那做戲還要做足一些。
看她還有心思與他鬥嘴,應是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