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轉過頭,便看見他雙胞胎哥哥中的季濂正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季濂身後還跟著幾位兄弟,其中便有兩個四房的。
“芸娘!”有一個更是直接跳下了水塘救人。
季懷有些不耐煩,對季濂道:“我下水救人。”
但季濂幾個人顯然都不是很相信的樣子,有的目光甚至帶上了惡意的猜測。
季懷這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芸娘被她兄長救了上來,咳出來許多水,另一位兄長給她裹上乾衣服,蹲下來問她:“芸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落水?”
芸娘聞言直接大聲哭了出來:“七、七哥哥推我!”
季懷險些要被氣笑了,他冷冷地看著芸娘,沉聲道:“我推你?”
芸娘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瑟縮了一下,一個勁地往自家兄長懷裡躲,抽泣道:“七哥哥、七哥哥推我。”
“無緣無故,季懷為何要推你?”季濂掃了季懷一眼,道:“芸娘,你且將事情說完整。”
“是啊芸娘,你彆怕,哥哥們都在這裡呢,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抱著芸娘的是她同胞的兄長,臉上很是焦急,說完還狠狠地瞪了季懷一眼。
芸娘抓著她哥哥的衣服,咬唇道:“我、我本坐在池塘邊看魚,七哥哥……七哥哥走過來便抱住我,說、說些渾話,我想掙開他,他便一把將我推進池塘裡了……”
“季懷你還是不是人!”旁邊有人怒吼了一聲。
芸娘的親哥哥雙目赤紅,衝上來便要揍季懷,結果冷不防有人比他還要先動手,季濂一腳便踹到了季懷肚子上,半點力道都沒留。
“畜生!”季濂怒道。
季濂自幼習武,力道大得驚人,季懷隻覺得肚子一疼,整個人被重重撞在了涼亭中的石桌上,後背登時傳來一陣劇痛。
他咳嗽了一聲,咳了一嘴的血沫子,疼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便又被季濂一腳踹在了同一個地方。
這時才有人上來攔季濂,“五哥,你先冷靜一下,七弟也許隻是醉了酒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芸娘的親哥哥吼道:“芸娘是他堂妹!他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季懷心底煩躁又憤怒,然而他的身體卻不足以支撐他站起來辯駁,他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因為空腹喝酒又被狠踹了兩腳,他幾乎疼到兩眼發黑。
耳邊混雜著哭聲、怒吼聲和勸解聲,他隻覺得腦袋快要炸開,剛想吼一聲便吐出一口血來。
這時,一隻冰涼的手出現,用拇指輕輕地抹去了他嘴角的血。
季懷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便看到湛華蹲在他麵前,一襲白色的僧袍,身後仿佛自帶三千佛光。
湛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但卻真真切切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不是讓你少喝些酒麼?”
季懷心想這和尚管得可真寬。
卻還是沒忍住衝他笑了一下。
湛華輕輕地歎了口氣。
季懷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便疼得徹底昏了過去。
季懷自小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文不成武不就,算是個實打實的廢物點心,就算出門打架自然也有人替他打,彆人連頭發絲兒都彆想碰他一根。
季七公子還是頭一次被人揍得這般狠,做夢都夢見有人在拿錘子錘他肚子。
他猛地睜開眼,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有人伸手托住他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將茶杯遞到了他嘴邊。
季懷就著那茶杯喝了兩口才緩過勁來,深吸了一口氣,就看見一截清瘦的手腕,十分地眼熟。
他抬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湛華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湛華將茶杯放下,然後扶他靠著床頭坐好,問的問題一針見血,“你推她了嗎?”
季懷腦袋直躥火,怒道:“我沒事推她乾什麼!”
湛華見他情緒激動,便道:“我信你。”
季懷瞬間就啞火了,他眼底有一絲愕然,盯了湛華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嘀咕道:“你信管什麼用。”
湛華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伸手替他把脈,道:“你受得傷有些重,需要敷藥。”
季懷聞言動了一下,便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氣又騰得一下躥了起來,一咬牙掀開了被子便要下床,卻被湛華一隻手輕輕鬆鬆按在了肩膀上,愣是沒能動彈一下。
他仰頭瞪著湛華,眼裡滿是怒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湛華目光沉靜地望著他,道:“先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