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中秋(1 / 2)

晚來雪 歸鴻落雪 7163 字 5個月前

他們到彩霞鎮的時候正值中秋那一日,街上張燈結彩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季懷帶著帷帽隻能看個朦朧不清的大概,湛華湊到他耳邊道:“天黑了不用戴帷帽。”

季懷低聲道:“這裡這麼多人沒關係嗎?”

“沒事,大多是鎮上的百姓。”湛華伸手幫他把帷帽摘了下來,

那□□季懷戴了兩天之後臉上就開始發癢,長了層細細密密的紅疹子,湛華便不讓他一直戴著了,隻在人多的時候會幫他貼上,這個鎮子並不怎麼繁華,這會兒季懷露出來的是自己的臉,上麵還有點兒前幾天留下的紅疹印子。

紅色的一片在白皙的臉上格外突兀。

季懷卻不怎麼在意這個,他正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攤子上的一根紅豆簪子。

小販笑嗬嗬道:“公子,給家中夫人挑一根吧。”

季懷把目光從紅豆簪子上收回來,微微一笑,“不必了,隻是看看。”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湛華突然道:“你可曾婚配?”

“少時家裡曾給我定過一個未婚妻。”季懷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邊,聽他問便答了,“隻是她身子不好,她家裡想著拖一拖等年紀稍大些再嫁過來,卻不想姑娘得了急症,成親前幾日便去了。”

季懷碰了碰懸掛在半空的燈籠穗子,“又拖了兩年,也沒尋到合適的人家,姑娘家不是嫌我愛逛風華樓就是嫌我一事無成——”

季懷歎了口氣,“既無功名傍身又不會做生意,嫁過來也隻會受妯娌們的擠兌,我索性就不找了,平白禍害人家姑娘。”

湛華頓了頓,“家中可給你安排過通房或是侍妾?”

“自然沒有,正室未入門就有侍妾通房像什麼樣子,太不尊重人家。”季懷擺擺手,突然反應過來,“你打聽這些作甚?”

“隻是問問。”湛華拉著他躲過跑來的幾個孩童,讓他走裡麵。

季懷笑道:“你這六根不淨的假和尚。”

湛華已經很久不曾見他這般笑過了,一瞬間恍然回到了初見時,季懷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七公子,落拓風流。

季懷這會兒又停在了一個攤子前,拿起了個被描畫的凶神惡煞的麵具扣到臉上,問湛華:“要不我用這個遮一遮?”

“不用。”湛華拿走他手裡的麵具,微微蹙眉,“太醜了。”

季懷笑了一聲,又溜達到前麵去看賣花的,他這會兒穿著身月白的衣裳,為方便趕路湛華給他買的都是馬蹄袖,季懷不怎麼會用網巾束冠,乾脆就隨便扯了個布條紮成了馬尾,整個人看起來颯爽又利落,單隻是在路上走了這麼片刻,已有不少姑娘悄悄朝他看來。

季懷正準備拿起花來看,冷不防被人從後麵扣上了張大紅大綠的麵具,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季懷轉過頭來問湛華。

湛華這會兒帶著□□,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幫季懷將麵具後的繩子係上,冷聲道:“還是戴上安全些。”

兩個人挨得極近,雖然隔著麵具,季懷想移開目光,眼睛卻不受控製地黏在對方的臉上。

他在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這個人想要他的命,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抑或是方才那些似是而非的問題,都不過是湛華的偽裝。

這些好都是對方偽裝出來的,也許隻是心血來潮,當不得真。

理智讓他想要遠離,可是當他們呼吸交纏在一起,季懷還是忍不住想靠近,甚至有一瞬間想將眼前這個人擁進懷裡。

理智和衝動雜糅在一起變成了令人悲哀的酸澀,讓他唾棄又厭惡自己。

他就是這麼沒出息,竟然喜歡上一個想要自己性命的居心叵測之人。

而且是個男人。

不成體統,荒謬至極。

他想往後退,卻抬起手來,攥住了湛華的手腕,清瘦又冰冷。

湛華微微一愣,卻沒有抽出手來。

“湛華,你中得是什麼毒?”季懷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湛華渾身一僵,下意識地躲開他的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波瀾不驚道:“說了你也不知道。”

湛華抽出手來,繼續往前走。

季懷腦子裡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乾什麼,是昏了頭蠢到想救湛華,還是突然計上心來以退為進謀求生路,卻還是跟了上去。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悶,走了許久都未再說過話。

前麵有表演胸口碎大石和喉嚨頂鋼槍的,季懷在人群後張望了兩眼也沒怎麼看清楚,隻聽見周圍的人拍著手在叫好。

湛華停下來問:“要看看嗎?”

季懷乾淨的衣擺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了灰,靴子上也滿是塵土,他拍了拍衣服。

這段路是土路,不怎麼乾淨,卻格外熱鬨。

季懷往裡麵張望,“這些人是有你們說的內力嗎?”

“不是。”湛華被人擠得往旁邊走了兩步,“隻是靠得巧勁。”

“那算了。”季懷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不遠處的大柳樹下搭了戲台子,上麵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敲鑼打鼓好不熱鬨,幾個小孩子舉著燈笑鬨著跑過去,後麵的大人們拉都拉不住,隻能無奈地在後麵追。

季懷躲開個小姑娘,結果還是晚了一步,衣擺被她手裡拿著的糖葫蘆蹭上了糖漿,想擦卻發現自己沒有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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