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沉悶響聲,石塊與劍身相撞。
劍毫發無損,連一絲劃痕都沒留下。反而是石塊,碎成幾塊,散落在地。
[這碎的不是石頭,是我的心。]
[硬碰硬都不通,要不……整點軟裝玄學?]
江明野目光又落在地上,兩根隨風搖曳的野草。
一把薅過,捧在掌心,對著寶劍低聲祈禱,語氣虔誠,態度端正。
“劍啊,劍啊,我知你非凡品,我江明野今日誠心祈禱,願你能感受到我的誠意,賜予我使用你的力量。”
一邊說,一邊將野草輕輕放在劍柄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幾息過後,毫無反應。
[你咋還和你爹一個樣,軟硬不吃、油鹽不進、頑固不化。]
此時無聲勝有聲,唯有心碎在風中。
“江公子,你……沒事吧?”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女音,江明野轉身,尋聲望去。
隻見許喬兒站在不遠處,神色焦急關心。
“沒事。”
[人沒事,就是心碎了。]
“江公子,怎麼還不休息?”許喬兒走近,目光落在劍上。
細下之看,內心震驚。
這不是陸道長佩劍麼……
難怪江公子大晚上不睡覺,整出挺大動靜擾人清夢,原來是陸道長回來了,定是江公子過於心情激動。
陸道長乃劍修魁首,竟能容忍江公子肆意糟蹋自己的佩劍。
果然《與仙長甜欲纏愛二三事》誠不欺我!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江明野生無可戀。
“那你接著忙,我不打擾了。”許喬兒說完,抬腿欲走。
“等會,我問你個事。”江明野想到什麼,急忙將人叫住。
“江公子請說。”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把它拔出來?”江明野拾起劍。
許喬兒聞言,目光再次落在江明野手中劍上,隨即想起什麼,臉色微紅。
“江公子,此劍乃是陸道長佩劍,尋常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不過……”許喬兒話語微頓。
“什麼方法!”江明野急忙追問。
[一口氣說完啊,急死我了!]
許喬兒臉上閃過一絲扭捏神色,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了。
“江公子,若你與陸道長雙修,二人的修為氣息相融,此劍可不拔自出。”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顯然是在提及這種私密之事時感到不好意思。
江明野也是一愣,他沒有想到許喬兒會提出這種方法。
[你可是女主啊!說這種話禮貌麼?]
[這世界都癲了。]
“我先走了。”許喬兒一臉紅暈,語氣滿足。
“慢走不送。”江明野原地尬住,生無所戀。
回到房中,江明野將劍放在桌上,目光久久地凝視。
腦海中,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執……
一個小人穿著暗淡鬥篷,低頭,聲音低沉誘·惑:
“江明野,放棄吧!能睡一覺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另一個小人穿著明亮聖衣,眼中閃爍著堅定光芒,大聲地喊著:
“江明野,堅持住!不能放棄做人的底線!”
[煩死了!]
[就想挨一劍,怎麼就這麼難呢!]
江明野煩躁的揉了幾把頭發,頂著個雞窩頭,站起身,狠下心。
破罐子破摔般氣勢洶洶的靠近陸秋。
[就當我咬了狗……不對!我被狗咬了一口!]
站在陸秋麵前,江明野目光放肆遊移,毫不掩飾上下仔細打量。
[人模狗樣、八塊腹肌、身材一流、目測18cm以上,咋瞅著我還賺了。]
江明野突然低下頭,微微前傾,靠近陸秋。
陸秋呼吸平穩沉重,如深秋落葉,緩緩飄落。
江明野呼吸激動急促,如夏日驟雨,熱烈野蠻。
兩人呼吸聲在空氣中交錯消融,桌上銀劍微顫。
[算了,對渣男,咱真下不去口。]
想想原著中陸秋對女主玩·弄身體,玩·弄感情的play戲份,江明野瞬間沒性·致。
[自尊自愛,遠離渣男!]
江明野一個翻身,躺平床上,將人推進靠牆,自己則占床鋪大部分空間。
[還是這床對味。]
[床兒,床兒~咱倆的過命交情,是睡出來了。]
江明野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陸秋剛毅的麵容上,心中湧上莫名感慨。
果然,早F晚E,到點了。
[這些天,我看著許喬兒性格單純,做事勤勉,為人正直。]
[等以後我走了你不許欺負她!不然我就不給你燒大彆墅了。]
[你說說你,為愛墜魔,還要用天下為女主陪葬,黃金礦工都挖不出來你這麼純的神金。]
[修道問仙,要以天下為己任,匡扶正義!天天就知道小情小愛,戀愛腦,退!退!退!]
[吾日三省……]
江明野收回視線,漸漸睡去。
朦朧月光下,陸秋緩緩睜開眼,眸光迷離,帶著一絲不解好奇。
寂靜夜色中,隻有江明野重複的喃喃心語:
[吾日三省吾身,五千億!五千億!五千億!]
14 興致全無
第二日晨光熹微。
江明野美夢中,正一拳擊向陸渣男麵門,拳風淩厲,勢不可擋。
就在陸秋跪地求饒時,被一股巨大力量突襲,狠狠地被踹下床。
屁股重摔在地,江明野慘叫一聲,驚醒。
“你有……”
清楚是陸秋後,狠話立刻咽了回去,憋出內傷。
暗中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一臉委屈,目光灼灼,控訴無情。
“你有什麼吩咐,仙長?”
[他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你為何在這?”陸秋宿醉醒來,頭疼欲裂。
試圖回憶,腦海中隻有零星片段,僅記得自己赴好友邀約,歡聚一堂,把酒言歡,大醉一場。
雪峰之上,手持長劍,隨風起舞,劍光凜冽透雪霄,天地為席君為客。
好不痛快!
“昨夜仙長宿醉,我照顧仙長整夜,實在是心力交瘁,才同床共眠冒犯您。”江明野張口就來,輕車熟路。
[大早上發癲,朕的嬌臀!]
“我的劍為何在此?”陸秋瞥見桌子上的佩劍。
[你劍不劍的,關我啥事。]
“昨夜仙長醉得不省人事,恐佩劍遺失或有損,我便擅自將它收起,放在桌上。”
陸秋聽後,眉頭並未舒展,走到桌旁,拿起佩劍,目光被劍鞘上幾處印記吸引。
明顯凹陷,形狀不規,邊緣粗糙,顯然是被重物砸擊後留下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陸秋質問道,劍眉下雙眸如潭,難以捉摸。
聽到質問的一刹,江明野的臉瞬間凝固。
“……”
[小東西你屬綠茶啊,昨晚砸那麼多下啥事沒有!今早擱這等我呢!]
[爹和兒子沒一個好東西!]
站在陸秋麵前,頂著對方冷若冰霜的目光,江明野試探開口。
“仙長,下山試煉,路途艱險,未知重重。鬥膽懇請您傳授些許心法,能在試煉中有所依仗。”
[雙修下不去口,學心法應該能拔開劍吧!]
[到時候再給你整點假酒,嘿嘿,梅開二度,錢財到我手!]
陸秋眼中閃過不屑,冷哼一聲,嘴角微揚,笑意嘲諷。
“心比天高!心法之道,豈是一朝一夕可成。”
“仙長,我雖資質平庸,隻要您能傳授,必定勤學苦練,不負所望。”
[小氣鬼、吝嗇鬼、鐵公雞。]
陸秋瞥了一眼,語氣更冷,諷刺更重,道:“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資質平庸。”
[陸渣男!臭冰山!]
“先學一些入門修煉之法,循序漸進。”
“可拔出仙長寶劍麼?”江明月摩拳擦掌。
“不可!”
[下次(不)一定。]
“或學呼吸吐納,感應天地靈氣,強化自身,立足宗門。”
“可拔出仙長寶劍麼?”江明月躍躍欲試。
“不可。”
[婉拒了哈。]
“想事半功倍提升修為,加速修煉減少阻礙,那便隻剩雙修咯。”
“可拔出仙長寶劍麼?”江明野嘴和腦子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可。”
……
[橋等麻袋!這癲公剛才是不是說雙修了?]
[反派渣你有病吧?]
[對著我說雙修,你不但想得美,還真的是餓了。]
陸秋冷笑一聲,緩緩走近。
劍柄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弧線,輕輕地、穩穩地停在江明野下巴上,微挑。
陸秋目光冷冽銳利,道:“不過,你這張臉,讓我興致全無,下不去口。”
[會說話就好好說,不會說話就跟狗一桌。]
[等會,這味這麼衝……這他喵是女主情節啊!!]
片刻後,陸秋放下手中的劍,淡淡地看江明野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背影挺拔,微風徐來,吹動衣袂,隨風翻飛,自是不羈瀟灑。
江明野對著背影一通拳打腳踢,雙手狠捏,咬牙切齒。
[煩,死裝!比塑料袋還能裝!]
跨出門檻的刹那,陸秋眼神突然一凜,仿佛察覺到什麼。
停下腳步,微微側頭,手指輕彈,一道淩厲劍氣破空而去,堪堪擦過那人衣角,劃出裂痕。
生死一瞬攸關,許喬兒驚出冷汗,連忙從柱子後閃出,臉色蒼白地行禮。
“桑州許氏弟子,許喬兒拜見陸仙長。”
“你為何在此?”
許喬兒?想起來了,江明野口中女主。
陸秋雖是問許喬兒,但冷淡目光已落在趕出來的江明野身上。
無聲詢問。
“何掌門把人安排過來的。”江明野脫口而出。
[掌門啊,天地良心,是你師兄先逼我的,我可沒說漏嘴。]
“喬兒,你有沒有覺得陸秋如我說的那般啊?”江明野低聲,難掩興奮。
[是不是一秒愛上啦~]
[戀愛腦覺醒吧!]
“是的吧……”許喬兒驚心未定,隨口敷衍。
自己不過是好奇二位日常相處,沒想到差點引火燒身。
江明野微傾身向前,眼中期待好奇,問道:“仙長,你覺得喬兒怎麼樣?”
許喬兒並未聽到清兩人談話內容。
隻見江公子突然靠近仙長,臉上帶著一種從未見過的興奮,仿佛在期待什麼重要答案。
陸秋並未如江明野所願,立即給出答案。
他微微皺眉,似是感到不悅,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方才緩緩開口。
“若你誌在修道問仙,務必以天下為己任,堅定匡扶正義之誌。”
如雷霆千鈞之力,炸響許喬兒耳邊。
[這話,怎麼有億點耳熟……]
許喬兒深鞠一躬,鄭重行禮,聲音清脆,目光堅定。
“多謝仙長指點,定當銘記在心,龔行天罰,不負仙長期望!”
陸秋微微頷首,又繼續道:“你修為淺薄,心性不穩,柔弱有餘。”
許喬兒恭敬低頭,滿臉羞愧。
[全天下你最棒,自戀狂!顯眼包!]
[我大女主許喬兒就一無是處了?!]
陸秋頓了一頓,目光深邃,思索片刻,道:“尚算勤勉。”
[哼~這還差不多!]
晨光初露,天泛金霞,朝霧之中,不落峰兩道身影浮現。
江明野一身勁裝,黑發被隨意束在腦後,露出清秀臉龐,明亮眼眸。
[哥們真帥!]
“仙長,等等我……”
口喘粗氣,一路小跑猛追陸秋。
[大長腿了不起是吧!修為高深了不起是吧!不會喘氣了不起是吧!]
[祝你壽比曇花。]
山巒之巔,群峰如黛,何掌門站在台階之上,目光深遠注視二人背影,語氣悠長。
“才彆春風拂綠岸,又聞遠行馬蹄疾。
若至江南還相憶,莫忘花間醉一堤。”
話音落,老淚橫流。
“師父。”小弟子扯扯他衣擺,“你在追思何人啊?”
“唉。”何掌門低歎一聲,“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
“無話不說是誰?”幼童稚嫩懵懂,天真發問。
“師父我現在又無話可說了……”
山腳林間。
江明野愜意地躺在一塊石頭上,口中叼草,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斑駁灑落。
[女主下山修煉是啥劇情來著?]
江明野頭腦風暴五秒鐘,就想起點枝葉末節的片段。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躺。]
[反正女主有光環,死了都能活。]
日頭逐漸毒辣。
幾個地痞流氓聚在樹下陰影處,眼神貪婪,笑意邪惡,不時朝上山女子投去猥瑣目光。
“瞧瞧,這一個女的身材不錯,走起路來扭來扭去,真是讓人心癢難耐。”
“哼,看她那臉蛋,長得也就一般,還以為是什麼國色天香呢。”
“眼睛不夠大,鼻子不夠挺,腰也不夠細,腿還挺粗。”
通過貶低女人的外貌,他們借機滿足自己內心某種扭曲快·感。
語氣輕佻,話語刻薄,目光露骨,叫人惡心。
[得,內蒙古的牛馬跑修真界來撒野了。]
[鍵盤俠、網絡噴子、長舌怪還真是不分時間地點。]
江明野起身一躍,從石頭上輕盈地跳落下來,行雲流水,瀟灑不羈。
“喂,你們幾個!”江明野喊道。
[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對手。]
雙手向下一插,發現自己根本沒褲兜。
幾個人目光立刻聚集。
“你們幾個管那麼多,收糞車從家門口路,是不是都要拿個勺嘗嘗鹹淡。”
江明野聲音不大,在林間回蕩,異常清晰。
幾個流氓被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得一愣,很快麵露怒色。
見狀,江明野卻毫不畏懼,嘴角勾笑,輕蔑嘲諷,雙眼微眯,不屑審視眾人。
[裝X原來這麼爽!爽到了!]
“你什麼意思?”其中一人咬牙切齒。
“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你。”
江明野緩緩抬頭,伸手一甩,扶起鼻梁並不存在的物體。
動作精心設計,氣質王霸側漏,聲音低沉輕蔑。
“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咳咳咳,聲音壓太低,卡嗓子眼了。]
[裝X真的好爽,難怪陸秋總是發癲裝!]
[理解陸秋,成為陸秋,超越陸秋!]
“兄弟們!”有人高喊一聲,“弄他!”
幾人從身後掏出武器,刀槍棍棒,凶神惡煞,躍躍欲試。
[不是,口嗨還帶兵器啊?]
數人揮動武器靠近,麵目猙獰,摩拳擦掌。
江明野緩緩後退,內心忐忑,開始犯慫。
[我這麼要強的人,強在哪兒啊!]
15 江小倌
“慢著!”
江明野一聲大喝,聲線暗藏幾分顫抖,以及不容置疑的“裝”嚴。
幾人停下腳步,麵麵相覷,顯然被唬住。
趁此機會,江明野深吸一口氣,手指向前,聲音洪亮。
“回頭看,有人!”
幾人哄笑,顯然不信。
“我真沒開玩笑。你們真應該回頭看看,也許……有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
江明野表情嚴肅,驚恐緊張,雙眼瞪大,顫動不安。
[我明明是演技派,卻要靠顏值,好煩~]
幾個人被唬住,相互對視幾眼。
就在幾人回頭瞬間,江明野迅速轉身,邁開腳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命。
“媽的,這小子耍我們!”一人咬牙切齒,憤怒謾罵。
“追上去,彆讓他跑了!”一人緊隨其後,大聲呼喊。
脫韁瘋馬江明野,一路倉惶逃命,跑進山下小鎮茶店,逃過一劫。
江明野正平複心緒,見臨桌坐下兩人。
一位媒婆,服飾花裡胡哨,目光精明;一位大家閨秀,溫婉端莊,嘴角掛笑。
[這我熟,相親嘛。]
[閒來無事,吃口瓜先。]
江明野默默將凳子靠近三分。
一口茶功夫,一位帥氣猛男緩緩走來。
衣袂飄飄,臉龐剛毅,輪廓分明,透出一股不羈英氣。
[啊?吃這麼好!我饞了!]
身後屏風似傳出一聲冷笑,低沉詭異,江明野感到後背寒意襲來。
[我有渣男後遺症了?怎麼感覺他無處不在。]
張偉大馬金刀坐下,未等小姐說話,便已經開口。
“路仁賈姑娘,這麼多年未覓良人,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一直未遇到合緣的。”路仁賈拿過茶杯,淺抿一口。
“路姑娘眼高於頂,何必過分挑揀。我娶你進門,也是讓你端茶遞水,侍奉家翁。”
“路姑娘喜不喜歡孩子?”張偉追問道。
“還好。”
“不過,喜不喜歡也不打緊,女人能生就行,但第一個必須是兒子!”
路仁賈眉頭微皺,眼神詢問身旁媒婆。
對方立刻靠近,俯頭低語,道:“小姐,女子無才便是德。”
[我曬乾了沉默。]
“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你一定是太缺德。”
江明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張偉被突如其來的反駁弄得一愣,隨即臉色陰沉下來。
“你又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江明野放下手中茶杯,目光如炬,直視張偉,語氣堅定。
“你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敢問你自己又有多少才德呢?
路小姐溫婉端莊,豈是端茶遞水之輩?
你若是真心求娶,便該拿出誠意來,而非在此口出狂言,折辱佳人。”
[哎喲,被戳中心窩子了吧!傲慢的自大狂!]
[極品相親下頭男!有多遠滾多遠!]
[呸,長得人模狗樣,和陸秋一個樣。]
身後寒風一陣,江明野被激得一抖。
張偉猛起身,試圖用氣勢挽回一些尊嚴,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
“你……你……你休要胡言亂語!我……”
他想說些什麼,奈何詞窮語塞,無法辯解,隻能倉惶離開。
路仁賈還未感激江明野,另一位男人已坐在她對麵。
“路小姐,我趕時間,多有冒犯,還請諒解。”
路仁賈見他步履匆匆,麵色焦急,便開口關切。
“李公子,若今日不便,可改日再約。”
“不行!”
李四道:“我娘親十分著急,今日必須有個決斷,才能對她有個交代。”
“沒想到令尊也對此事頗為關心。”她輕聲細語,聲音溫柔。
“我娘說,路小姐德才兼備,與我相配。但她也提到,日後路小姐若嫁入我家,便不宜再拋頭露麵。”
“你娘還說了什麼?”江明野插嘴問。
“我娘還說,你身量纖細,可能不太容易生育。”
“我娘還說,她所說的話都是正確的,都是為我們好。”
“我娘還說,以後必定讓我娶妾室,你須得毫無怨言,操持家務。”
“我娘那麼操心勞力,我要找個好姑娘孝敬她。”
路仁賈眉頭微皺,眼神詢問身旁媒婆。
對方立刻靠近,俯頭低語,道:“小姐,孝順敦厚,實乃良人。”
[對對對,他可不是媽寶男,他隻是非常聽媽媽的話。]
江明野實在看不過去,拍桌。
“你娘年少時不易,是你外公不努力;你娘長大後不容易,是你爹不上進;你娘現在不容易,是你不太行。和路小姐有何關係!”
“你……怎能如此無禮?”李四的聲線微顫。
無法相信一個看似人模人樣的少年,竟如此牙尖嘴利。
“無禮?”江明野冷笑一聲。
“實話實說而已,口口聲聲說孝,但所作所為,不過是將母親當作擋箭牌,逃避責任。
從未真正想過如何為她分擔,如何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樣的人,也配談孝?”
[那我可真的會笑。]
李四被噎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夾著尾巴趕赴下場。
路仁賈看著江明野,眼神羞澀,臉頰泛紅,輕咬下唇,攪弄手帕。
“請問……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江明野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麵,溫暖親切,語氣低沉,一字一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炮輝炳。”
[你是路人甲,我叫炮灰丙,絕配!]
“公子奇人奇名,倒真是讓人印象深刻。”路仁賈嘴角含笑。
“今日,若非公子仗義執言,隻怕小女子已遇人不淑,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前麵便是鼎香樓,聽聞其菜肴美味,乃是城中一絕。不知公子可否賞臉,讓小女子略儘地主之誼,以表謝意?”
路仁賈聲中帶一絲懇切,杏眸閃爍期待光芒,靜待回應。
“有烤鴨麼?”江明野默咽口水。
“秘方烤製,金黃酥香。”
“有烤雞麼?”江明野雙眼放光。
“鮮嫩多汁,口感豐富。”
“有美酒麼?”江明野嘿嘿一笑。
“酒香濃鬱,醇厚綿長。”
“誰問你好不好喝,你就說醉不醉人!”
“瓊漿美酒,醉生夢死,不知今夕何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路姑娘請。”
[嘿嘿嘿,給陸秋整個十七八壇。]
[我要在他墳頭蹦迪!]
[等會,他都喝醉了,我直接踩他頭蹦迪!]
江明野才話音落下,突然,一聲清脆刺耳的瓷器碎裂聲打破寧靜。
自身後屏風傳來。
猶如冰麵破裂的一刹,尖銳清脆,心中不禁一緊。
江明野的腳步在屏風前停住,眼中閃過驚愕,不易察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冷香,與店內原本香味交織在一起,說不出的冷厲厚重。
[完了,被陸秋整出後遺症了。]
[現在沒準一隻王八站麵前,也會覺得是路秋那張冰山臉。]
幾人剛邁出門口幾步,市集中響起一陣嗩呐吹奏聲,聲高亢情悲涼。
江明野停下腳步。
路仁賈察覺異常,轉身,輕聲關懷,道:“公子你怎麼了?”
江明野並未立即回答,目光悠遠,停留在遠方。過片刻,緩緩開口。
“我還是忘不了他,嗩呐一吹,就覺得走的是他。”
[姓陸名渣,字前夫哥。]
“沒想到公子還是性情中人。”
“過獎過獎。”
跟隨著路仁賈的身影,江明野心中漸漸升起一種不安感覺。
四周環境愈發偏僻,幽暗小徑難辨途。
江明野目光徘徊,“路姑娘,家裡母豬一胎生八個,我著急回家,先走了!”
[瞅著就不對勁,彆是人販子吧!]
說完,轉身回頭,準備開溜。
原本空無一人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幾個地痞流氓,眼神狡黠,不懷好意。
手中握有棍棒匕首,顯然早有準備,步步逼近。
[得,熟悉的麵孔,又是你們幾個!陰魂不散!]
見狀,江明野迅速將人護在身後,眼神堅定,神色決然,輕聲安慰。
“路姑娘彆擔心,一會我拖住這些人,你先跑。”
“可是……”路仁賈剛想說什麼,卻被江明野打斷。
“沒有可是,路姑娘,你相信我。”
[我江小野可是五好青年,見義勇為,我輩職責。]
江明野滿懷關切回頭,嘴邊安慰的話還未出口,就被一板磚撂倒。
板磚重重地猛砸在他頭上,發出沉悶響聲。
好聽,就是好頭。
江明野倒地,一時無法動彈,頭暈目眩,視線模糊,耳旁傳來嗡嗡聲。
路仁賈扔下磚塊,蹲下,俯身看著地上的江明野,輕啟朱唇,言辭冰冷。
“可是,我們是一夥的啊。”
當頭地痞走近,一腳猛踢中江明野腹部,肆意踩踏數腳。
“我叫路仁乙,記住了!”
[甲乙丙丁湊齊了。]
“哥,你和他廢話什麼,本來都要上鉤的金龜婿,被他給攪和了!”路仁賈一改溫柔端正。
“一麻袋打包帶走,賣去北緬換千金。”
“好主意,細皮嫩肉,正好做小倌。”
厚重麻袋緊套住江明野,四周一片黑暗,隻有束縛感的窒息壓迫。
江明野瘋狂扭動,試圖掙脫。
路仁乙低罵一聲,一拳猛砸過去。
“彆白費力氣了,到北緬,有的是人教你乖順。”
[這好人當的,白瞎了!]
16 找死
江明野眼簾揭開,一縷光線透窗,周圍寧靜。
試圖掙紮坐起,才發現手腳已被鐵鏈縛住,手腕腳踝處傳來疼痛。
江明野皺眉,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就直接打包給我賣北緬了?]
[我他喵又不是性·感荷官,這牌發不了一點!]
環顧四周,精致奢靡,光線柔昏暗,空中彌漫香氣,說不出的曖昧。
路仁乙搖晃步伐,一身酒氣,走進房間。
他的眼神迷離放肆,四處遊移,定格在被束縛在床上的江明野身上。
路仁乙停下腳步,微眯起眼,肆意打量。
最終,走近床邊,彎下腰,帶著酒氣的嘴巴靠近江明野,嘴角勾起挑逗笑意。
“喲,看看這是誰?竟然被綁得這麼結實。”
路仁乙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江明野被束縛的手腕,感受著手下皮膚瞬間爆發的緊繃感。
“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修真者,總是高不可攀。不過說實話,你們這樣身份的人,玩·弄起來才是最刺激的,不是嗎?”
[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江明野暗中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靈力,於事無補。
“這副鐵鏈,專門為你們修真者打造,可滯礙真氣靈力。”
陸仁乙猛喝數口酒,身形更加不穩,猛撲床上,將江明野壓在身下。
“滾!”
江明野聲音冰冷,充滿壓抑已久的怒火,屈辱交織的憤慨。
儘管手腳被束縛住,但他目光如劍,幾乎要把人射成篩子。
——啪
路仁乙揚起手掌,帶著風聲和惡意的呼嘯,猛甩去,狠狠地。
這一巴掌下去,空氣瞬間凝固,隻剩江明野憤怒的喘·息聲。
憤怒、屈辱達到頂點。
路仁乙見人識趣知味,不再反抗,立刻俯下身,準備享用。
“今日·你若敢碰我一下,便是死期已至!”
“我看看除了嘴,你還有哪裡是硬的,嘿嘿。”
江明野發現體內真氣雖被阻滯,但並非完全無法調動。
強迫集中精力,開始嘗試以一種更為細膩的方式操控
一絲絲微弱真氣開始在經脈中緩緩流動。
江明野小心操控,試圖將其集中在手腕和腳踝的鐵鏈上。
淫穢貪婪交織在眼中,手指放肆遊移,惡心探索每一寸肌膚。
就在手向下摸去的瞬間,江明野眼光乍現狠辣,聚集最後一點殘餘真氣。
瞄準時機,猛然揮動,鐵鏈像鞭子般被甩出去,準確纏繞路仁乙脖子。
“你……”
如此情況,路仁乙未曾想到他還能反擊。
驚恐反抗,為時已晚!
江明野毫不留情,緊握拽鐵鏈兩端,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拉。
“唔……”
來不及反應,路仁乙已被鐵鏈猛扯向前,重摔倒地,發出沉悶痛苦呻·吟聲。
拚命掙紮的間隙,路仁乙發出低沉粗啞的吼叫,言辭侮辱。
“狗-娘養的!你以為你有多高貴?還不是男人玩-弄的玩-物!你和那些女人都……”
路仁乙聲音越發微弱,但言辭輕蔑和不尊重依清晰可聞。
“我雖然是個好人,但不代表對待渣滓時應該做好事。”
江明野居高臨下,冷眼看人。
[越想越氣!]
[喜歡給女性貼標簽是吧!]
江明野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向路仁乙的腹部和臉頰踢去。
砰!
砰!
兩聲悶響回蕩,路仁乙身體隨之顫抖。嘴角滲出鮮血,臉上浮現淤青腫脹。
“你該慶幸,我遵紀守法五好青年。”
在路仁乙身上摸出鑰匙,解開鐵鏈。
江明野活動一下束縛許久的四肢,瞥一眼昏厥在地的路仁乙,瞬間有主意。
迅速撿起鐵鏈,開始在路仁乙身上靈巧地捆綁。
不一會兒,奇特王八造型新鮮出爐。
路仁乙四肢被緊綁,身體呈現扭曲滑稽的姿態,頭歪向一側。
[先拿你練練手,遲早給陸秋安排上。]
江明野走到桌邊,指尖輕撫過匕首刀背,透骨寒意,冰冷眸光。
“喜歡侮辱女性,嘗嘗斷子絕孫的滋味吧。”
聲音低沉冰冷,宛如九幽之地的寒風。
在他身邊蹲下,江明野揮動匕首,毫不猶豫。匕首破空的尖銳聲回蕩,決絕憤怒。
江明野起身,全程目光冷冽,轉身出門。
推開沉重木門,一陣陰冷空氣夾雜女子痛苦嚎叫聲撲麵而來。
四周環境陰暗,空氣惡臭,令人作嘔,伴隨女子慘叫,如地獄哀歌。
江明野心頭一酸,小心順聲找去。
角落昏暗燈光下,數位年輕女子正被殘忍受罰。
她們臉上布滿淚痕,嘴角血跡未乾,衣裳破碎不堪,露出一道道鞭痕,觸目驚心。
在陰暗齷齪的人心中,掙紮和哀求是那麼無力而絕望。
[靠!****]
江明野緊握雙拳,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雙眼滿是對施刑者的痛恨,對無辜女子的同情。
他根本無法想象,這些無辜女孩是如何忍受折磨、痛苦、侮辱、強權……
一股刺骨寒意從頸後突然傳來。
江明野猛地回頭,鋒利劍刃已緊貼在脖子上,劍尖微近,血線刺眼。
“哎呀呀,一隻礙事的小老鼠。”
路仁賈身影從暗處緩緩走出,眼神不屑,語氣嘲諷。
手中長劍在昏暗燭火下閃爍寒光,與江明野冷冽目光形成鮮明對比。
“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
路仁賈冷笑一聲,手中劍刃又緊幾分,赤血刺目。
“這些女人,不過是玩-物而已。而你,也不過是自不量力的蠢貨。”
“我自知能力有限。”江明野聲音雖輕,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但,絕不會毫無人性,心如蛇蠍,更不會喪儘天良!”
路仁賈嘴角勾起,語氣嘲諷,道:“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對對對,所以你見不得彆人好。]
[這些妹紙招你惹你?!壞事做儘,還要找個犯罪合理化理由。]
[自欺欺人,還要又當又立,退退退!]
雙方爭執已陷入僵局,局勢刻不容緩。
江明野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把心一橫。
[各位好姐姐,救你們出去以後,要有個三長兩短,記得給我口吃的。]
在眾人還未反應的瞬間,江明野突然身形一動。
路仁賈長劍迅速揮出,毫不留情。
砰!
一聲沉悶響動。
江明野緊咬牙關,硬抗這一擊,劇痛傳遍全身,並未退縮,而是借著這股力量,順勢抓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帶,將路仁賈長劍奪下,同時另一隻手迅速製住她的喉嚨。
路仁賈抬頭,直視著江明野的眼睛,聲音略顯沙啞。
“好一招以身飼敵,自損三千。”
江明野手上力道箍緊數分,冷聲命令,道:“放了所有人!”
“公子英勇,但這樣的暗坊在北緬不計其數,你又能救多少人?”
路仁賈嘴角勾笑,繼續攻心。
“何必為無親無故的人,傷神費力,還有性命之憂。”
[如果是對陸渣男,我表示同意!]
江明野眼神如寒,語氣冷冽,加重力度,厲聲高喝。
“彆讓我再重複一次,除非你自尋死路!”
路仁賈見他油鹽不進,示意手下逐一釋放被囚禁的一眾女子。
但舉止粗暴,肆意拉拽,絲毫不當她們是人。
江明野心中湧起強烈的憤怒、憐憫,緊擒住路仁賈的手,不經意微微鬆動幾分。
路仁賈敏銳捕捉到分心瞬間。
杏眸狠辣乍現,突然用力掙脫鉗製,迅速後退幾步,拉開身距。
“等公子死後,我一定將你的臉皮剝下,置於房中,夜夜想念。”
路仁賈目光閃爍瘋狂,想象那張俊美臉龐被剝下的場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快-感。
最終,混亂中,江明野被一名壯漢製住,一腳踹中膕窩猛地倒地。
路仁賈蹲下身,輕輕撫摸、擦拭江明野臉上血跡,聲音溫柔,美眸沁狠。
“公子,何必如此執著呢?若肯歸順,金樽美酒醉夢死,美人玉體繞指纏。”
[雖然但是,哥們純Gay,對女人過敏!]
“就你?嗬嗬。”江明野冷嘲。
“人麵獸心,蛇蠍心腸,衣冠禽獸!”
受此奇恥大辱,路仁賈惱羞成怒,手掌高高舉起,準備揮去。
然而,就在緊要關頭,痛感久久未落。
江明野緊閉的雙眼睜開一條縫,瞳孔中映出一道清冷白影,猶如月光純淨、雪光耀眼。
路仁賈不禁一怔,江明野心漏一拍。
“江公子,抱歉,來遲了。”
江明野瞳孔微顫,沒想到生死關頭,出現的竟會是許喬兒。
[我剛才是不是在期待什麼?!!!]
[完犢子,我腦子不乾淨了。]
看江明野呆愣住的神情,許喬兒不禁輕聲詢問,聲音關切柔和。
“江公子,你怎麼了?”
在想陸仙長?
“那裡有腦袋切除術,我感覺自己不乾淨了。”江明野心如死灰,喃喃道。
“身上不乾淨,為何切腦子?”
難不成江公子已被……所以才無顏愧對陸仙長!
許喬兒眼神瞬間淩厲,若寒霜凜冽,目光冷掃眾人,美眸殺機浮現。
“你們膽敢冒犯江公子,找死!”
風吹白衣獵,血照劍光寒。
惹我江公子,揍你沒商量。
17 心寵
江明野捂著受傷手臂,步履蹣跚,臉色蒼白。
自昏暗走廊中走出,陽光透過半開門縫,灑在慘白臉上,形成一道光影交錯的界限。
目光穿過光影,落在門外人身上。
不遠處,陸秋站在那裡。
一襲白衣,衣袂飄飄,背影如鬆挺拔,似雪清冷。
[屎殼郎翹腳——充高個。]
[好想給他屁股一jio。]
隨著陸秋轉身,一陣輕風拂過,衣襟上白色吊墜擺動,若冬日清雪。
他目光冷清深邃,此刻正淡淡地落在江明野身上。
[彆看了,哥們是你這輩子都注定得不到的人。]
“壞我好事,不得好死,狗娘養的****……”
陸仁賈被幾名弟子押解著從江明野身邊經過,俏臉怨毒不屑,言辭辱罵挑釁,聲音尖銳刺耳。
見狀,陸秋眉頭微蹙,眼中閃過寒光。
手中劍氣悄然湧動,如閃電般劃過,速度奇快。
陸仁賈還未及反應,隻覺一股冰冷氣息掠過,緊接著,劇痛襲來。
舌頭已被齊齊切下。
陸仁賈嘴巴大張,卻隻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鮮血湧出,滴落在地,觸目驚心的紅。
眾弟子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紛紛後退,不敢靠近。
陸秋目光冷冷,看著路仁賈,眼中沒有一絲憐憫、同情。
隨後,目光微移,再度落到江明野身上。
“禍從口出,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舌頭,那不要也罷。”
[再看!再看!再多看一眼,你原地爆炸!]
[被狗盯上,後背挺涼的。]
路仁賈死盯陸秋,臉色憤怒猙獰,青筋暴起,目光充滿惡毒詛咒。
陸秋麵色冷峻,並未言語,周身肅殺之氣更盛,不寒而栗。
隻見他輕輕一揮,劍氣瞬凝,聚成一道銀白劍芒,破空飛馳而去
路仁賈似乎察覺到危險,但為時已晚。
啊——
一句無聲慘叫。
劍氣準確地擊中她雙眸,鮮血淋漓,痛倒在地,雙手捂眼,好不可憐。
陸秋站在原地,目光冷冽如冰,掃視一圈宗門弟子。
他聲音低沉威嚴,每一個字,如利劍懸頸,似重錘敲心。
“宗門弟子,以此人為例!”
陸秋厲聲喝道,手指向痛苦不堪的路仁賈。
“膽敢不遵門規,危害世人者,死!”
然後,陸秋轉身離去,留下一地的驚愕與敬畏。
隨後,輕啟薄唇,吐出一個冰冷字眼。
“劍陣!”
話音一落,空中響起萬千淩厲劍鳴,於眾人耳畔回響。
隻見,以路仁賈為中,數道銀色劍氣驟現,於空交織、盤旋。
銀光閃爍,劍芒四溢,劍氣所達之處,空氣都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發出刺耳劍嘯。
前所未有的恐懼、絕望、驚惶,想要掙紮、逃跑、祈求。
但,一切蒼白無力。
路仁賈死透,灘灘殷紅血跡中,混雜破碎衣物,零碎骨頭,塊狀血肉,異常慘烈。
“你有沒有覺得陸……仙長有點不對勁?”
江明野詢問身旁的許喬兒。
[還沒為愛墜魔呢,陸狗就這麼癲了?!我不李姐!]
[許喬兒啥事沒有,值得這麼大動乾戈?]
[嘖嘖嘖,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實錘!]
許喬兒微微低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羞紅,輕聲細語,帶著堅定。
“陸仙長行事狠辣,不過也在情理之中,我理解他。”
江明野狗狗搖頭,一臉懵逼嫌棄。
“江公子,你不認同嗎?”許喬兒追問。
蛟龍化形,不落峰峰主,劍道第一人的劍陣,所現爾爾!
但江公子被奸人謀騙所傷,陸仙長雷霆之怒為心寵。
“我很認同啊!”江明野點頭。
[世人不理解,你理解他,你倆天造地設。]
[戀愛腦,我懂~他行事毒辣,是為天下蒼生;他高冷冰山,是愛在心口難開;他花樣play,是敏感缺愛還缺德。]
[跪求一劍,不想當三!]
“唉。”
江明野揚起下頜,露出棱角分明下頜角,四十五度憂鬱。
[女主當三,傾城之戀;自己當三,自甘墮落。]
說罷,向前走去。
許喬兒見他走得如此之急,急忙跟在身後,輕聲提醒。
“江公子,你走慢點,小心傷口。”她的聲音溫柔關切,帶著擔憂。
“彆攔我,我要去找陸秋。”
“沒攔你,快去吧。”
許喬兒立刻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目光慈愛送人。
江明野停下腳步,轉身麵向許喬兒,語氣不解,帶著探尋。
“你就沒點其他想法?”他問道,聲音認真。
許喬兒聽到詢問,臉頰瞬間泛起一抹淡淡紅暈,微低頭,不敢直視,聲音也帶有幾分羞澀猶豫。
“江公子,這……不太好吧。”
聲音細如蚊蠅,卻清晰傳入江明野耳中。
看著許喬兒紅撲撲的臉頰,江明野內心狂喜。
“為什麼不太好呢?”
[敢愛就要敢追。]
[愛拚才會贏~]
[你才是本文唯一的女主!]
許喬兒抬起頭,迎上江明野目光,眼神卻有些躲閃,她咬了咬下唇,仿佛鼓起勇氣。
“我……我隻是個普通的弟子,對宗門的事情,不敢有太多想法。”
何況自己所想之事,實在是過於汙穢,過於駭人。
一旦說出口,就會被視為異類,被孤立、被排斥、被唾棄。
唯恐玷汙江公子與陸仙長的美好。
江明野輕輕握住許喬兒肩膀,目光溫和,語氣堅定。
“喬兒,你要直麵自己,直麵內心。不要怕、不要退、不要慌。”
[現在,立刻,馬上!衝到陸秋麵前,告訴他:你,許喬兒,宣他!]
許喬兒被江明野的話深深觸動,眼中迷茫逐漸被堅定的光芒所替代。
她鄭重點頭,仿佛是在許下承諾。
當夜回到宗門,許喬兒宵衣旰食,夙興夜寐,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寫下數千字。
觀之內容,無一不與江明野陸秋有關。
嗅讀文字,如火般跳躍,詞藻香-豔糜爛,處處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每一個字句都似被烈焰炙烤,散發熾熱氣息,火辣韻味。
字裡行間描述江明野、陸秋之間的種種糾葛,熱烈激蕩的情感在文字中燃燒。
便叫閨中女子讀來心跳加速,麵紅耳赤,久久未平。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江明野回到不落峰養病已有數日。
暖陽和煦,江明野斜倚著,悠然自得曬太陽,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何掌門輕咳一聲,打破寧靜氛圍,詢問道:“江公子神色愉悅,定是有好事?”
江明野微眯著眼,目光透過眼縫,漫不經心掃視一眼,脫口而出。
“自然是在想你師兄。”
[但凡陸秋不是身價五千億,我都覺得自己要愛上了。]
聽到回答,何掌門臉上露出慈容,滿意地點點頭。
“江公子快人快語,毫不掩飾。如此掛念,真乃師兄福氣。”
“嗬嗬。”
何掌門微笑點頭,並未聽出言辭隱藏的嘲諷,反而覺得他坦率直爽。
[他陸渣男睚眥必報,錙銖必較,鼠肚雞腸,不堪一擊!]
[我江小野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無人能敵!]
“哼!”
突然,身後響起一聲冷哼,清脆冷冽,如冬日寒風,涼意刺骨。
江明野微怔,動作停滯,不禁打個寒顫。
[可真是彆太愛!總感覺渣男竟在我身邊。]
“是麼?”
熟悉聲音傳來,江明野猛地回頭,隻見陸秋正緩緩步入視線之中。
陸秋一身輕綃飄逸,長袍質地輕薄,隨步履輕盈移動,衣袂飄飄,欲乘風而去。
他麵容清冷,眼眸深邃,古井無波,周身氣息凜冽。
走到江明野麵前,停下腳步。抬腳,毫不留情地踢上。
江明野猛地起身,道:“我個暴脾氣……”
觸及對方目光後,猶如當頭棒喝,瞬間熄滅。
“接著說。”陸秋淡淡道。
“秋高氣爽勝春朝,如此美景良日,不如……”
[不如和女主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純愛play叭~球球啦~]
“似乎有些道理。”陸秋微微頷首。
聞言,江明野嘴角上揚,露出瘋狂笑意,竭力抑製著內心的喜悅之情。
[現在看陸秋,除去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發型不怎麼樣,其他尊滴帥!]
江明野時不時偷瞄一眼,見未被察覺,笑得更加放肆。
[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這就去把女主給你薅過來。]
陸秋聲如冰泉流淌,道:“既然秋日不可負,不如品茗賞詩,與書墨為伴?”
江明野異常高興,迅速點頭,目光期待,語氣讚同。
“好主意!非常讚同。”
[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一起看雪看月亮,你倆趕緊關門睡大覺!]
“最好再尋一個僻靜雅致之地。”陸秋麵色如常。
江明野激動地拍手,聲音都有些顫抖。
“太好了!一定會終生難忘!”
[不是我說你渣男,這麼上道,早些時候乾嘛去了!]
[你抱美人歸,我抱男模腰,雙贏。]
“既然如此……”陸秋話音微頓。
“既然怎樣?”江明野焦急追問。
“藏書閣差位灑掃弟子,你去。”
“啊?”
江明野一臉吃驚,雙眼瞪圓,十分不解。
[確認過眼神,遇上神金病!]
18 名作
藏書閣內,陽光透窗,斑駁灑在塵封書架上。
江明野仰麵朝天,雙腿伸直,怡然自得曬太陽。
[掃地是不可能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掃!]
[所有困難都能克服我。]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江明野隨意拿過一本書,翻開,舉過頭頂,覆蓋在臉上,遮住刺眼陽光。
陽光透紙,柔和朦朧,光影在江明野臉上跳躍,陳舊書籍墨香淡淡。
[男模就是生活的點綴,精神上的支柱,身體上的享受,心靈上的慰藉。]
江明野尚沉浸美夢時,頭頂的書突然被拿開。睜開眼,陸秋已站麵前,冷眼相待,明顯不屑。
[靠,這死魚眼是真招人嫌!]
書被隨意地扔在一旁,發出輕微聲響,打破藏書閣內寧靜。
江明野被嚇一跳,趕忙起身,眼神故作懵懂,不知所措。
[得,神金礦工上線,開始發癲。]
陸秋冷眼掃視一圈四周,視線最後落在江明野身上,話語不帶一絲溫度,在空曠藏書閣中回蕩,尤為冰冷嚴厲。
“都掃完了?”
“啊?怎麼不算乾完了呢?”江明野回答道。
“不知悔改,好吃懶做!”陸秋話語慍怒。
[喲,哪裡偷懶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勤快的好吧?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真的超難的。]
一陣微風悄掠進藏書閣,拂動書架上的陳舊書籍,積存灰塵被吹起。
[真該死,臉突然有點疼……]
陸秋站在書架旁,目光如炬,直視江明野,聲音冰冷。
“親眼所見,辯解無意,既已犯錯,罰抄門規思過。”
江明野抬頭,看著陸秋,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誠懇,眼神看起來懇求。
“陸……仙長,我知錯了。”
[渣男差點沒憋住,唉,我可真難。]
“隻是前些日子受的傷還未痊愈,體力尚且不支。但我保證,下次一定會更加認真地打掃。”
[寶,快嘗嘗我剛烙的大餅。]
江明野微低頭,目光聚焦在左手某個位置,身形病弱,單薄衣裳在風中飄動,增添幾分可憐模樣。
他緊咬下唇,痛苦喘-息“不經意”泄露出來,如受傷小獸,低聲嗚咽。
陸秋見狀,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冷笑,聲色不屑。
“彆裝,左手受傷,卻盯著右手看?”
[尖酸刻薄,寡情無義·陸·極品渣男!]
陸秋突然上前,靠近到江明野麵前,一把抓住他手,動作迅速。
如獵鷹捕捉獵物,精準迅猛。
江明野左手被緊握住,一陣冰冷自手腕傳來,直達心底。試圖抽回,但卻如鐵鉗一般,被緊緊扣住,動彈不得。
“還是說,右手也想嘗嘗斷一次的滋味?”陸秋聲色冰冷,毫無憐憫。
“仙長,我……我真的還未痊愈。”
江明野帶著幾分顫抖懇求,繼續道:“隻是不想讓您擔心,未曾聲張。”
[你他喵的,上輩子彆是個毛巾精吧,這麼擰巴!]
陸秋冷笑一聲,鬆開江明野的手。
轉身走到一旁書架前,隨手拿過一本書,翻開一頁,猛地將其扔到江明野麵前。
“既然受傷,那就更應該好好反省過錯。”
陸秋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道:“這本書是門規,就在這裡抄。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才準離開藏書閣。”
說完,陸秋轉身離開,徒留江明野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藏書閣內,麵對那本厚重書籍和滿地狼藉。
[求代抄一名,最好是18~23歲,麵容姣好,有腹肌的優先,男孩子還願意坐在我大腿上,慢慢磨著抄~嘿嘿嘿~]
江明野仰天長歎,無奈撿起書,開始一筆一劃抄門規。
——弟子須恭敬師長,尊重同門,不得有輕慢之舉。師徒之情,同門之誼,須臾不可忘……
江明野提筆,畫了個烏龜。
——弟子須勤學不輟,苦練不怠。修真之道,非一日之功,須持之以恒,方可有所成就……
江明野勾笑,畫了個王八。
——弟子須修身養性,品行端正,言行舉止,不得有悖於道義……
江明野順勢筆下一圈,畫了個蛋。
——弟子須嚴守門規,不得違抗。門規乃門派之基石,若違反,必受嚴懲……
江明野微眯,畫了個拿劍小人。
[真乃傳世奇作,朕給此畫賜名《小劍人》叭~]
放下手中毛筆,吹散未乾透的墨跡,像欣賞絕世佳作般,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陽光透過窗欞縫隙,灑在他的臉頰上,增添幾分柔和光彩。
“此畫我嘔心瀝血,配陸秋屬實是絕配!”
“要不說陸秋讓我日思夜想呢,就氣質這一塊,放眼八荒,唯有我能描繪的入木三分。”
[人如劍!劍如人!人劍合一!]
[身價五千億的前夫哥,但凡你不行億點,直接把你拴褲腰帶上了。]
何掌門聽聞江明野被罰,顧不得體統,形色匆忙趕來,本想勸解一番。
誰料,前腳踏進藏書閣,後腳便聽到江明野的句句“肺腑之言”,將腳縮回來,一臉滿足,大笑而去。
實乃師門大幸!師兄大幸!
當浮一大白也!
月光柔和,何掌門獨倚蒼勁古樹旁,月影斑駁,身影亦是孤傲。
手握美酒,酒酣之際,舉杯痛飲,興起而詩性發,大聲道:
“恩愛情深兩心連,我觀此景喜無邊。願君永結同心好,白頭偕老共此生。”
伺候弟子一臉無動於衷,無可奈何,生無可戀。
他靜站在側,雙眼無神望前方,並未被詩情所打動。
“師傅,你的打油詩集,已經無空可記了。”弟子麻木開口,打破詩意。
何掌門聞言,微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放下酒杯。
“詩集雖滿,詩意永無止境。你且看著,為師再續上一首。”
說完,何掌門再次舉杯,目光遠眺,尋找新靈感。
弟子也隻好無奈搖頭,繼續站立守護,默默等待掌門的下一首詩篇。
藏書閣內。
江明野頭漸漸低垂,眼皮沉重如鉛,困意湧來如潮,手中毛筆滑落,發出細微“啪嗒”聲。
恍惚之間……
他的下巴似是觸碰到一個冰涼物體,似玉如雪,瞬間將他從夢境邊緣拉回現實。
突如其來的冰冷驚得全身一震,急忙睜開雙眼。
清冷月光灑入,江明野模糊地看到自己下巴上的物體——一把折扇,其上繪有淡雅圖案,非尋常俗物。
順著折扇緩緩抬頭,目光逐漸聚焦,終於看清眼前人。
那是一位少年。
一對可愛獸耳,微微顫動;一頭銀發,光澤清冷,如銀河傾瀉;麵容似玉,精心雕刻,俊逸非凡;身著一襲紅衣,火豔熱烈。
他一個動作,收回折扇,瀟灑肆意,灑脫非常。
江明野本能驅使,脫口而出,問道:“俊哥你哪位?”
[寫手到賬了?]
[不要再說了,快做吧。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用力呀~]
少年聽到後,嘴角微笑,聲色悅耳動聽,如山澗清泉。
“你以為我是誰?”
“王二麻子,張三李四?”江明野上下打量一番。
[我是炮灰,你這配置頂多一舔狗、男三男四。]
少年不惱,聲音清脆溫暖,娓娓道來,道:“桑榆非晚。”
“你好,我叫東隅已逝。”
[我在你前麵,叫大哥!]
少年輕啟薄唇,準備透露名字……
冰冷月色下,一道寒芒劃破夜空,劍氣淩厲,攜孤決之勢,直逼而來。
少年迅速反應,向後退去,躲避劍刃。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迅速打開扇子,出手抗衡。
周圍書架被劍氣餘波震得搖搖欲墜,紙張漫天飛舞,如同雪花般飄落。
皎潔冷清月色下,兩人身影猶如兩抹流雲,於夜空追逐、交織。
少年手中折扇,輕輕一揮,便帶起一片風華,如仙子拂袖,儘顯飄逸之姿。
陸秋劍光如虹,淩厲決絕,劍氣縱橫,破空之聲尖銳刺耳。
江明野瘋狂撿紙,目光緊鎖在一地散落已抄好的門規上。
[辛辛苦苦抄一天!要打出去打行不行!]
江明野神情焦急之際,那位少年再度出現,風流一笑間,折扇輕揮間已將門規整理整齊。
“吾名俞非晚,下次見麵可不許叫不出來。”
江明野愣在原地,手中紙張落地,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何人?”
[vocal,現任魔尊就這麼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你彆打我的主意啊!為了五千億我可是守身如玉,終身不二嫁的。]
俞非晚微微一笑,一襲紅衫隨風飄蕩,足尖一點,便已身形消失在原地。
陸秋手持長劍,穩穩落在江明野身邊,劍尖尚殘留著未散劍氣。
[趁熱打鐵給我一劍叭,孩子挺急的。]
陸秋目光銳利,麵色不善,語氣更不善。
“你與魔尊俞非晚是何關係?”
“仙長,此人我從未見過,何來關係之說,定是他故意挑撥!”
[前夫哥,我是愛你的。]
陸秋冷眼掃過散落的紙張,目光定格在一張紙上。
紙上,簡單勾勒的小人手持長劍,線條粗糙,旁配有一行文字,歪歪扭扭:
——小劍人
19 仙長……我錯了
陸秋冷冽目光注視下,江明野默蹲下身,撿起紙張。
手指觸碰“小劍人”時微頓,撿起快速藏在身後,擠出乾癟笑容,試圖緩和氣氛。
“嗬嗬,最近畫技退步,畫得有些隨意。”江明野謙卑開口。
[實不相瞞,就我這畫,不是可愛風,不是清純風,也不是禦姐甜辣風,是讓你看了會發瘋。]
陸秋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從江明野身後搶過畫紙,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
拿毛筆,手腕輕轉,筆尖飛舞,寥寥幾筆,在“小劍人”旁揮毫潑墨,寫下三大字:
——江明野
字跡剛勁有力,力透紙背,短短三字,無聲嘲諷戲弄。
“畫得不行,人亦不行,字剛勁有力。”陸秋聲音冰冷清晰。
“仙長真是厲害!”
[一定是自己長大的吧。]
[罷了罷了,世界無奇不有,牛馬試圖嘲諷人類。]
陸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輕啟,輕描淡寫。
“我並未指名道姓,你又何須如此急切對號入座?”
“嗬嗬。”
[我不是草船,你的賤彆往我這發。]
[求老天收了這個妖孽吧!]
宗門眾人匆匆趕來,氣勢洶洶,長老走到眾人前,目光如炬,審視江明野。
“江公子,你與魔尊俞非晚是何關係?”
江明野臉色一僵。
[關我啥事啊?他自己貼上來的!我咋不知道和他有什麼關係?]
[雖然但是,嘿嘿嘿,挺對我胃口,小小的也很可愛呢~]
眾人見狀,紛紛指責,要求陸秋進行體罰,以儆效尤。
“仙長,江明野與魔尊有所勾結,絕不能姑息!”一位弟子義正言辭地說道。
“必須嚴懲不貸,否則宗門法紀何在?”另一位弟子附和道。
[你們這小團體要不要再明顯一點?]
“你可有話說?”陸秋聲音清冷。
“貿然體罰,未免有失公義!我從未見過什麼魔尊,也不知為何他今夜會在此!”江明野出言反駁。
[不好意思,我可不會百口莫辯。]
“若真有苟且,證據何在!”江明野提高聲音,直視長老。
[你小子,看不慣陸秋就夥同外人來整我!]
[惹我江明野,懟你沒商量!]
“嗬。”
江明野聽到身旁人輕笑一聲,似帶有幾分戲謔和冷意。
隨後,陸秋話音響起,清冷沉穩:“我倒忘記了,你素來牙尖嘴利。”
宗門長老立刻附和,道:“此人修為淺薄,巧舌如簧,顏之厚矣,不落峰主何必舍不得?”
許喬兒見被江明野指責聲,猛地衝出人群,來到眾人麵前,雙手緊握成拳,目光堅定。
“長老,請聽喬兒一言!”許喬兒聲音清脆,吸引了所有人。
“江公子修為尚淺,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是,說事就說事,為啥要辣菜我。]
“但北緬一事,為護眾多無辜女子,江公子以命相搏,這份勇氣和擔當,難道不足以證明品性嗎?”
許喬兒的話語擲地有聲,又緩緩說道:
“ 長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切莫冤枉好人!”
江明野眼神複雜,內心酸澀。
從未想過,在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時刻,會有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許喬兒像一束光,溫暖明亮。
[不愧是我粉過的大女主,雖然很好,但五千億更香。]
“住口!”
長老怒吼一聲,打斷許喬兒的話。
[如果吼可以解決問題,驢能統治全世界。]
“你!區區弟子,竟置疑長老行事,以下犯上!”
長老身影猛地一閃,化作一道殘影,瞬間出現在許喬兒麵前。抬起手掌,準備狠狠落下。
突然,一道淩厲劍氣自旁側破空出,精準切向。
哢嚓!
一聲脆響,長老手腕瞬間被切斷,鮮血噴湧,斷手在空中翻滾落下。
變故突如其來,眾人目瞪口呆,一時鴉雀無聲。
陸秋緩步到眾人前,目光如寒星般清冷,手持長劍,劍尖鮮紅血珠滾落,格外刺眼。
“你勾結外宗,暗中私吞靈石,為人師表,卻齷齪行事,真當這些勾當無人可知麼!”
話音剛落,眾人麵麵相覷,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震撼。
懲治長老後,陸秋將目光緩緩地轉向江明野。
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再是之前的清冷,而是一種冰冷無情,仿佛能夠凍結人的靈魂。
[我靠,看我乾嘛!又不是我勾結外宗!]
[好吧,我投降,就是有賊心沒賊膽的惦記過幾個帥哥而已……]
江明野被看得發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陸秋目光卻如影隨形。
[我攤牌了,就是十幾個而已,可素他們尊嘟帥。]
[1米9穿衣瘦脫衣肉,虎背蜂腰螳螂腿,18厘米夜夜歌。]
“哼,心術不正。”
陸秋冷哼一聲,目光在許喬兒身上停留片刻,話語淡淡。
“今日,我便將許喬兒收為不落峰弟子。”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仙長,真是英明神武的決定!”江明野狂喜。
陸秋嘴角突然上揚,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透出狡黠。
[這小子,彆又又叕作妖吧……]
“不過,”陸秋話鋒一轉,“我要她修的,是無情劍道,匡扶天下。”
[無情劍道?說好的戀愛腦呢!]
許喬兒笑容燦爛,迅速上前一步,跪倒在陸秋前,雙手合十,深深一拜。
“多謝師尊!弟子定當不負您的期望,努力修煉,匡扶天下!”
聲音清脆有力,透出無儘決心。
“你呢,可有未儘之言。”陸秋詢問江明野。
“仙長,您真是大智若愚!”江明野心中頹敗。
[怪我,指望一個癲公乾人事。]
[明明可以痛快給我一劍,偏偏要乾出這多少事來。矯情鬼、神經病、抹布精、癲公!]
“好好好!”陸秋咬牙切齒,聲色冷冽如冰。
“江明野,心術不正,行為不端,取執法鞭來!”陸秋一聲令下。
無端指責,驚得江明野臉色煞白,想要辯解,但陸秋卻不容多言。
一根漆黑的執法鞭被恭敬地遞到陸秋手中。
鞭子堅韌沉重,每一鞭下去都能讓人皮開肉綻。
陸秋手持執法鞭,眼神冰冷威嚴,聲音沉穩有力。
“今日,便以此鞭警示眾人,心術不正者,必受嚴懲!”
啪!
一聲清脆鞭響回蕩。
江明野隻覺背部劇痛,整個人被抽得向前踉蹌幾步,摔倒在地。
捂住背部,疼痛異常,觸及冰冷目光後,硬是將叫喊聲咽回去。
“這一鞭,怕是仙長徇私……針對報複吧。”江明野聲音微弱,已然明了。
“這第二鞭,警示你目中無人,不尊師長!”陸秋音色如冰,不帶感情。
啪!
又是一聲清脆殘酷的鞭響。
一口鮮血自江明野口中噴出,猶如一朵凋零紅花在空中綻放。
掙紮爬起,抬頭,直視陸秋冰冷雙眸,心底被激起幾分血性。
“昔年……我曾在你身上也抽了三鞭。怎麼,如今尋著機會,想加倍奉還?”
江明野聲音虛弱,斷斷續續,眾人聽得清清楚楚,噤若寒蟬。
聽完話,陸秋嘴角勾起冷笑,言語不屑,道:“那你可太高看自己了。”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若你求情示軟,或許會手下留情幾分。”
江明野聽後,含血痛苦一笑。
“三鞭子,讓陸仙長記掛多年,未曾想你如此重情重義。”
陸秋臉上冷笑更甚,“那看來這第三鞭,不必手下留情了。”
許喬兒衝出,跪倒在陸秋麵前,焦急懇求,淚眼婆娑。
“陸仙長,請您手下留情!”
許喬兒抬起頭,直視陸秋,“江師兄已受到應有懲罰,求您放過他吧。”
陸秋毫不理會,第三鞭重重地落在江明野身上。
瞬間,他背部衣物破裂,一道深可見骨的鞭痕顯露,鮮血瞬間染紅衣衫。
江明野臉色蒼白如紙,額頭冷汗直流,緊咬下唇。
許喬兒見狀,心如刀絞,淚水奪眶而出,想要衝上前去查看傷勢,卻被陸秋製止。
“退後!”
陸秋麵無表情地走向倒在地上的江明野。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在場眾人的心上,氣氛異常沉重。
他蹲下身,目光如冰,道:“江明野,這三鞭較之當年如何啊?”
江明野趴在地上,痛苦喘·息,背部火辣辣地疼,仿佛烈火灼燒。
見狀,陸秋眼中閃過不悅。伸出手,鉗住江明野下頜,用力向上一提,被迫他睜眼對視。
“說話!”
兩個字,簡短有力,不容置疑。
[我是你爹,不孝子!]
“……”
江明野依舊沉默。
突然,他大張嘴巴,用儘全身力氣,一口咬在陸秋鉗住自己下頜的手上。
鮮血淋漓,傷口見骨。
江明野目光含恨,死盯陸秋,臉上滿是猙獰瘋狂。
所有憤怒、屈辱都發泄在這一口上,用力嘶咬,誓要將陸秋手咬斷。
[為了五千億,被你三番兩次刁難,被懷恨在心數年,被趁機泄憤還要肆意折辱!]
[Btu安得廣廈千萬間,廣廈一千萬一間,要不……]
江明野默默鬆口,末了,舌尖輕抬,低眉順眼一句:
“仙長……我錯了。”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陸秋眉頭一皺,許喬兒迷惑不解,眾人瞠目結舌。
20 情深
江明野不堪忍受,最後昏迷,許喬兒眼疾手快,趕緊扶人。
待到二人身影離去。
月色朦朧庭院中,何掌門嘴唇微動,眼神複雜,似是在尋找最佳措辭。
陸秋站在一旁,眼神如冰,語氣不帶一絲溫度,聲音清冷。
“你想說什麼?”
何掌門微微一顫,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江公子與師兄過去種種,不敢妄言。但如今他已算浪子回頭,師兄何必再……”
“他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不過裝乖幾日,你倒是在這裡替他說儘好話。”
何掌門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試圖解釋立場道:“我並非在說好話,隻是……”
就事論事。
話還未說完,就被陸秋冷冷地打斷:“隻是什麼?隻是被他暫時的假象所迷惑,忘了真麵目嗎?”
陸秋的話讓何掌門無言以對,隻能沉默,月光灑在身上,心中波濤洶湧。
江明野養傷數日,許喬兒精心照料。
這日,何掌門前來探望,屁股剛沾凳,抱怨自家師兄的話接踵而至。
“師兄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江明野怕壓到傷口,趴在床上,聽到這話,嘿嘿一笑。
“不礙事,打是親罵是愛嘛。你師兄就是這樣的人,心裡其實是有我的。”
[我心裡也有你哦~五千億]
“正所謂,不打不罵,不親不愛。”
許喬兒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失態,戲謔道:“那這算你們之間的某種情趣?”
“那還等怎麼辦?自然是由著他。”
[天將降五千億於我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許喬兒、何掌門二人眼中閃過驚訝,隨即又化為理解支持。
江明野輕摸了摸鼻子,掩飾心虛,道:“其實這事也不怪他,畢竟當年我打他的三鞭子也挺重。”
他停頓一下,目光有些飄忽,仿佛回憶當年光景,感慨道:“隻能說行差踏錯才造成今日之禍。”
[我現在連我的命都留不住了,我還指望留住啥,隻能指望早捅早死透。]
聽到這,許喬兒好奇追問,道:“當年究竟發生什麼?”
江明野長歎一聲,目光深邃,佯裝痛心,聲音低沉充滿感情。
“當年,陸秋……他犯了一個嚴重錯誤。我打他三鞭。那三鞭,每一鞭都像是打在我心上。”
江明野頓了頓,沉浸在那段回憶中無法自拔。
“打完之後,我深感痛心。閉門不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隻想靜靜地反思。”
許喬兒被深深吸引,輕聲問道:“那後來呢?你們修複關係了沒?”
江明野搖頭,目光無奈,故作痛心:“修複?談何容易,終究無法回到過去。”
江明野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痛苦都吸入胸腔中。
“但即便如此,我仍相信,我們之間情誼是堅不可摧。”
[你說是吧,千億君~]
江明野描繪得繪聲繪色,煞有其事。
何掌門、許喬兒聽的聲淚俱下。
實際情況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乾。
江明野痛歐陸秋三鞭子,就等著他傷好後來捅死自己,躲起來胡吃海塞,過完最後三天逍遙日子。
三天後,陸秋“一笑泯恩仇”。
“是嗎?”
一道冰冷熟悉的男音突然響起,如寒風刺骨,江明野為之一顫。
這聲音,不高不低,低沉冷峻。
江明野怕壓到傷口,趴在床上,聽到這聲,一抬眼,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得,舞到正主麵前了,涼涼!]
“五千……不是仙長你怎麼來了?”江明野脫口而出。
[差點俺的狐狸尾巴就露餡嘍。]
見陸秋沒有回答,江明野斟酌開口,弱弱道:“是來看望我的麼?”
[我可真是端的一杯好茶。]
陸秋冷冷地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如冰。
“看望你?未免太高看自己,單純確認你還活著沒,免得死了。”
也失了樂趣。
[論自我pua的重要性,身伴癲公側,也不能失了體麵。]
[親,這邊建議您看我不順眼,可以嘗試把我捅死,再自毀雙目哦~]
陸秋咬牙,伸出手,指尖戳在江明野尚未痊愈的傷口上。
“就沒什麼想說的?”
[活爹,彆癲了。]
[你有神功附體,哥們爛命一條,真玩不起。]
“既是仙長要罰我,那便毫無怨言。”
江明野微低頭,眼簾低垂,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陰影,平添幾分虛弱美感。
嘴角輕上揚,勾勒出一個看似無辜的笑,向陸秋示弱,又像暗示無助。
每一個字都似從心底擠出來,充滿無奈、委屈。
[我好茶呀,自己都要愛上自己了。]
“這裡沒有其他人,裝模作樣給誰看。”
江明野輕輕抬頭,目光掃過屋內,早已空無一人。
[得,這茶白沏了。]
[該配合我演出的你,視而不見。]
屋外,許喬兒輕扒開一條門縫,透過狹窄縫隙,窺探屋內情形。
眉頭緊鎖,滿眼疑惑。
收回視線,轉向站在一旁的何掌門,不解道:“掌門,這……我怎麼看不懂了?”
何掌門一臉高深莫測,順了順並不存在的美髯,目光慈祥,娓娓道來。
“目光綿綿情意長,相愛相殺兩茫茫。縱使人間風波多,卻道情深似海。”
“原來如此!”許喬兒恍然大悟。
“掌門,難道這世間情愛,都是這般輾轉纏綿麼?”許喬兒遲疑又問道。
何掌門煞有其事點頭。
許喬兒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慶幸之色,輕撫手中冷冽長劍,眼中閃爍堅定光芒。
“還好我修的是無情劍道,隻願餘生以此劍護蒼生,不問情愛,不沾情痛。”
何掌門注視遠方,目光悠遠,如穿透時光屏障,聲音略顯滄桑,似經曆歲月洗禮。
“世事無常,堅定道心,方可問道。”
“弟子謹記,必以天下為先,不拘兒女情長,見天地妙見眾生苦。”許喬兒目光堅定,行禮道。
第二日早晨。
陽光透薄霧灑於庭院中,增添暖意幾分。
江明野推開門,一股清新空氣迎麵撲來,心情隨之舒暢。
當看到庭中木桌上已擺滿各種吃食時,臉上露出驚喜表情。
“誰人還知道疼惜老奴三分,太感動了!”江明野興衝衝跑過去。
然而,就在剛要坐下時,身邊位置已被人捷足先登。
轉頭一看,一個熟悉麵孔正看著他。陸秋手中端著一杯茶,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
[大早上給我整這死出?]
[罷了罷了,對著五千億吃飯,胃口大好,我要嘎嘎炫飯三碗。]
[雖然但是,還是很想給他的嬌臀來上一腳,太戳眼睛了。]
江明野剛坐下,拿起筷子舉起碗,夾過包子張開口。
一個冷聲突如其來,打斷動作。
“準你吃了?”
[大早上就開始發癲了?]
[彆這樣,精神病院這個點還不上班呢!]
江明野張大嘴巴,手中筷子夾著的包子和碗停在半空中。
最終,咽了咽口水,有些尷尬地放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無話可說,沉默不是代表我的錯。]
見狀,陸秋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
“仙長……”江明野語氣祈求。
[給孩子口吃吧,真餓了。]
陸秋緩揚起手掌,虎口位置傷口觸目驚心,如被猛獸撕咬。
傷口邊緣參差不齊,深淺不一,牙印十分刺目,深陷入肉中。
“受傷未愈,無法舉筷。”陸秋薄唇輕啟。
“您已辟穀,無須用食。”江明野不要臉。
陸秋冷哼一聲。
江明野默默再說,“吧?”
侍候在旁的侍童,迅速走到桌旁,小心為陸秋布菜。
“讓他來。”陸秋目光轉向故作嬌弱的江明野。
“背脊太疼,抬不起手。”
語氣無奈,江明野微弓起背,雙手似乎因痛而無力下垂,微轉頭,望向陸秋,滿眼歉意。
[又想打我的主意!蜂窩煤炭精。]
江明野把手中筷子輕輕一放,站起身來,道:“仙長,今日我胃口欠佳,便不打擾您慢慢品嘗。”
說罷,他轉身欲走,卻又似乎想到什麼,停下腳步,走回桌前,將剛剛夾過的包子拿起,揣進懷中,這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還想要小爺喂你,真是癩蛤蟆裝青蛙,長的醜玩的花。]
[士可殺不可辱,除非價值五千億。]
陸秋見江明野如此決絕,臉色一沉,轉向侍童,語氣明顯不悅。
“既然他不吃,以後都不必再送了。”
侍童聞言,麵露為難之色,他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回答。
“這恐怕不太好吧,江公子尚未辟穀,又有傷在身。”
陸秋目光一冷,沉聲道:“去做。”
侍童感受到語氣中的不容置疑,急忙應道:“是,陸仙長。”
侍童邊走邊暗自嘀咕,道:“彆人還告訴我陸道長情緒穩定,現在看來,果然不傳謠不信謠。”
正在“主動”挨餓的江明野打了一個噴嚏。
半夜三更,江明野偷摸進廚房,翻箱倒櫃找出半個冷饅頭,乾巴巴開嚼。
[咳咳咳,卡嗓子眼了。]
“怎麼,陸秋還不給你一口吃的?”
頭頂傳來一句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