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深鬨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黎琛是認真的還是在逗他,這戲還沒開始拍呢。
黎琛觀他表情變化便能猜到一二,哭笑不得道:“想什麼呢,帶你練練,不是真親。”
“奧奧,那……我要準備些什麼嗎?”宋如深捏緊手裡的劇本,鬆口氣的同時還有點莫名的失落。
黎琛從場務那兒摸了盒口香糖和長條餅乾棒,抽出一片口香糖遞給視線跟著他轉的宋如深:“要來一片嗎?”
宋如深心道不是不親嗎,但還是接過來塞進嘴裡嚼了幾下,薄荷味的清香涼爽在口腔內炸開。
黎琛也嚼了片,隨口解釋道:“出於對對手的尊重嘛。”
餅乾棒是奶油抹茶味的,黎琛叼在嘴裡分出一抹心思做出判斷,而叼著餅乾棒另一端的宋如深早就紅了臉。
他腦海裡回蕩著黎琛方才的教誨——記住這種慢慢靠近的蠢蠢欲動感,心臟的悸動和曖昧的升溫。
餅乾棒不足十厘米,兩人臉對臉,目不斜視地盯著對方,呼吸交融,溫度急速上升。
黎琛上下唇瓣輕抿,餅乾棒微微撬動,磕到宋如深的上排牙齒,連帶敲動了一下他的心。
漆黑如墨的眼眸閃了閃,黎琛示意他,要開始了哦。
“哢嚓”一聲,餅乾棒的兩端各斷了一小截,本就不長的距離頓時縮短了將近一半。
宋如深屏住呼吸,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染上桃紅色,熏熏然的模樣。
黎琛挑挑眉,示意繼續,他揚起下巴,又咬斷一小截餅乾棒,細碎的粉末沾上唇角,宋如深下意識探手過來幫他揩掉。
細膩的唇瓣觸感像嬌嫩的花瓣,沾著露兒的那種,宋如深連忙抽回手,整張臉紅得不像話。
在這種慌慌張張、心律失齊的狀態下,宋如深下意識咬了一大截餅乾棒,兩人瞬間貼得更近了。
大概兩三指的距離,挺翹的鼻尖幾乎碰觸到一起,灼熱的鼻息噴灑出來,饒是提出“餅乾練習”的黎琛本人也不由慢慢紅了臉。
隻要再咬一兩口,這微乎其微的距離也會被打破。
宋如深攥緊手下的褲子布料,掌心被汗濡濕,無比慶幸他們身處角落裡,沒人注意這邊。
還要繼續嗎?心跳的好快,怦怦怦的,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整個人就像一塊快被融化了的酒心巧克力。
熱、甜、醉。
又是“哢嚓”一聲,黎琛主動出擊,鼻尖徹底碰上,帶著細密的汗珠,濕潤且熱。
就剩一個指甲蓋的距離了,宋如深垂下眼,盯著眼前人細密卷翹的睫毛,散著星光的黑眸,還有挺直細膩的小鼻梁和紅潤微翹的唇。
一種極其原始的衝動喧囂而上,幾乎占據理智高地,熔斷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宋如深咬斷了最後一小截兒!
柔軟的觸感一擦而過,還帶著點抹茶奶油香,在宋如深的唇瓣襲來的刹那,黎琛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退避開。
最後隻是擦了下唇角,留下一抹令人深究的餘味。
黎琛摸摸唇角,有點怔愣,他以前不是沒拍過吻戲,但確實沒有真正親上去。
一來他碰到的吻戲少;二來在演技足夠好的情況下的確不需要真刀實槍地乾,所以哪怕對方演技不太行,也能被黎琛帶起來,至於三嘛……
哥哥在他進娛樂圈前就摸著頭鄭重叮囑他,初|吻和初|夜都是要留給未來媳婦的,儘量彆交代給彆人。
因著哥哥這句話,雖然黎琛初進娛樂圈時沒少參加酒會應酬之類的,但對各種明示暗示的潛規則向來都是強硬拒絕。
他當然會聽哥哥的話,直至後來才知道,哥哥這麼叮囑藏了多少的“私心”。
“如果真親上了,你是不是會很介意?”宋如深帶著幾分傷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黎琛回過神,看向他。
揉揉微蹙著的眉心,黎琛略有些疲憊地解釋:“不會,但是沒必要。”
“我們可以借位或者錯位,都可以。”他說,“隻要我們的情緒到位,剛才餅乾棒練習的目的也正在於此,記住那個情緒就好。”
他想抽身離開,卻被宋如深拉住了小臂,低頭抬頭間,他聽到對方說:“你之前不是說過試試嗎,我答應了,我們試試好不好?”
“如果是情侶、戀人,你是不是就不會抗拒親吻、撫摸,甚至是做|愛?”
陸裴眯了會兒的功夫裡做了一場夢,不長,稀碎零散的,像是一個個畫麵拚湊在一起,電影似的一閃而過。
夢境的第一個畫麵是
在醫院裡,白到發亮的牆麵,熏人的消毒水味兒,還有往來的喧鬨人聲。
陸裴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這一切,他目光的終點是站在一間病房門口的小小少年。
他瞥了眼房門上掛著的指示牌,婦產科,嘹亮的嬰孩哭聲和大人們喜悅的交談聲從不薄的門後傳來。
“太好了,老天有眼,咱們老秦家終於有後了,英娘,真是辛苦你一把年紀了,這回這肚子夠爭氣,一舉得男!”
柔弱的女聲旋即響起,帶著說不出的疲累:“高齡產婦是真不容易啊,幸好這回有驚無險,以後的日子……也不容易啊。”
話落,一片沉寂,先前那道略顯刻薄的女聲再度響起,自以為聲音小的嘟囔道:“可不是嘛,以後家裡五六張嘴,還要供頌小子上學,等這孩子長大了,更難過。”
她猶豫著提議:“要我說,你們對頌小子夠仁至義儘了,如果實在不行……把他送出去吧。”
“不行,日子難過歸難過,咬咬牙總能過去的。”一道粗獷的男聲打斷了女聲,讓她少說點。
陸裴明白了些什麼,他垂眸去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小男孩,對方低著頭,一副沉靜模樣。
隻是垂在褲縫處的手攥成了拳,身前的空地上,一滴兩滴的,漸漸濡濕。
畫麵一轉,熱鬨的集會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麵目模糊,隻有夾在其間的一家四口尤為醒目。
儘管沒有見過他們,但陸裴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抱著三歲小孩的中年婦人是先前在產房裡生產的女人,她身邊的中年漢子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而跟在兩人腳邊寸步不離的小少年……比陸裴在產房門口看到的小男孩長高了不少,也沉默了許多。
男人拉著小少年的手,問他想吃什麼,小少年極乖地搖搖頭,像是知道自家情況不好,便從不討要些什麼。
女人撥撥自己被懷裡小孩抓亂的發絲,眉眼間有些不耐地嗬道:“你想吃什麼就直說,我們家還沒窮到那地步,你爸又不是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