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辰眼疾手快地翻身躲開,那一腳把他原本坐著的沙發直接踹出了一個窟窿,棉絮翻攪著冒出來。
“艸,你|他|媽的!”
季星辰大喝一聲,還沒撲上去開打就被陸裴揮過來的狠厲腿風再度逼退——淦,一條殘腿還這麼神氣?!
“黎琛人呢?”赤紅著眼眶的男人居高臨下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在監控屏幕上。
大大小小幾十個子屏幕擠滿了電腦顯示屏,陸裴眸光銳利地掃過,在某一點上停住。
這一番動靜讓唐絨清醒了不少,他連忙拉住意欲衝上去的季星辰,對陸裴說:“黎琛前輩就在會所裡,陸總不要著急。”
季星辰輕嗤一聲,故意火上澆油:“他不急可不行,人都快被吃乾抹淨了。”
陸裴冷冷掃他一眼,大約是“回頭算賬”的意思,然後闊步走向走廊深處的某個房間。
季星辰狠狠啐了口,唐絨連忙給他拍掉襯衫上沾著的塵土,被他推了一下。
“你幫他?”季星辰挑眉質問。
唐絨垂下眼簾,手指攪著衣角,弱弱道:“我隻是想著,再這麼下去可能不太妙。”
“陸總肯定很在乎黎琛前輩,季導,我覺得開玩笑需要有限度。”
季星辰抬起的、準備揍人的手又放下,嘖,唐絨就是這麼個直性子。
況且他有句話說得不錯,放任下去不管的話,結局恐怕不太妙。
不過陸裴怎麼這麼快趕過來了?敢情那通電話裡的一個字兒他都沒信啊。
包間門從裡麵被鎖上,挺厚實的一扇門,房間裡無論什麼動靜從外麵聽都聽不到。
經理頂著陸裴如刀似箭的陰沉目光,哆哆嗦嗦掏出備用房卡刷開門,目視氣場冷冽的男人疾步走進去。
陸裴順手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走向儘頭的小房間。
小房間的門是鎖著的,隔音效果極佳,幾乎聽不見裡麵發生了什麼,但陸裴一想到季星辰的話,眼底的猩紅殺意已然掩不住。
房間內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宋如深脫掉上衣後暫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暖黃的床頭燈光線灑在他薄薄的胸|肌、腹肌上,輕柔地摩挲著隱入闊腿長褲裡的人|魚線——一如宋如深輕撫黎琛
的麵頰那樣。
夜色漫長,宴饗獵物的時間綽綽有餘,他完全可以慢慢地、細致地品嘗。
如同研究指尖下的黑白琴鍵那樣,宋如深專注而深情,描摹過黎琛清朗的眉骨、俊秀的鼻梁、飽滿的唇瓣,最後抵著那粒唇珠細細研磨。
他這樣多少有些變|態,不過沒關係,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黎琛意識昏沉間倒還能覺出有一隻手順著他的眉骨摸到唇瓣,狎玩一陣後便感到鎖骨一涼,緊接著是溫熱潮濕的氣息噴灑上來,落下細密輕淺的吻。
更濃稠厚重的黑暗拉得他往下墜,儘管掙紮著想要醒來,最終也隻沉入了一片昏沉暗色裡。
不知過了多久,拳肉交加、物體碰撞落地發出的激烈聲響將黎琛從那片昏沉暗色裡喚醒。
他醒得極其艱難,上下眼皮直打架,又沉又澀,渾身乏力,無儘的酸軟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動動手指頭都是件費力的事兒。
思緒慢慢回籠,黎琛震驚於宋如深居然敢給他注射藥物。
喉頭逸出一聲近乎低不可聞的呻|吟,打鬥聲立時停住,有一個高大身影撲到床邊。
黎琛費儘力氣才讓眼皮睜開一條縫,陸裴深刻立體的五官闖入視野,還有……猩紅的一雙眼眸。
“你……”黎琛動了動唇,聲音沙啞,還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就被彎下腰的男人打橫抱起。
陸裴貼近他,親了親冰涼的麵頰,聲音輕柔繾綣:“我們回家。”
黎琛想要伸手攬住他的脖頸,可兩隻手臂最終隻能無力地垂落,陸裴就這麼抱著他,走出一片狼藉的房間。
眼角餘光瞥見坐倒在床腳的男人,□□著上身,青青紫紫一大片淤痕,有些傷口甚至滲出血來。
對方一直低著頭,隻在黎琛望過去的時候倏然抬頭,眼角唇角破了皮,在白淨的麵皮上尤為顯眼驚心,但更讓人心悸的是眼底的凶狠和勢在必得。
溫熱的水流包裹住疲憊乏力的軀體,也不知道陸裴給他吃了什麼藥,全身的力氣漸漸回歸,但是黎琛依舊沒睜眼。
因為陸裴在給他洗澡,準確的說是搓磨掉那些宋如深留在他身上的痕跡。
黎琛想男人應該是震怒且難過的,因為他感受到對方遊走於肌膚上的手掌在
不斷顫抖——那是極度克製的體現。
然而真正落到他皮肉上的動作又是輕柔和緩的,能讓當事人有滿滿的被珍視感。
溫熱的水汽騰騰而上,黎琛感覺陸裴繞到了他的身後,抿緊唇角正欲睜開眼,有一滴滾燙的淚落到他的後頸上。
緊接著又是一滴、兩滴、三滴……
“陸裴……”一股酸澀鼓脹的情愫盈滿胸腔,黎琛睜開眼,側過頭輕輕喚了一聲。
覆在他脊背上的手霎時僵住,繼而是陸裴甕聲甕氣的道歉:“對不起。”
哽咽的聲音。
黎琛想回頭看看他,卻被另一隻手輕柔而堅定地按住了腦袋,偏轉不得。
“彆看我,哭起來太丟人。”
黎琛沒和他犟,就這麼側著頭,盯著浴缸的某一角,輕聲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這不關你的事啊,陸裴。相反,我還要感謝你,是你及時趕到救了我。”
“謝謝你,陸裴。”
他輕聲說完,陸裴久久靜默,黎琛怕他還在彆扭,正想回頭偷偷看一眼,卻被攬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陸裴扣住他的後腦勺,將他按到頸邊,又埋首進他的脖間,深深嗅聞著彼此身上逐漸交融的氣息。
“我愛你,琛琛。”
黎琛抬手回抱住他,在心底默念,我也愛你。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起宋如深,黎琛見陸裴極力壓住眼底的暴虐給他搓洗那些痕跡,應該是不想讓他想太多,不過那張臉還是不可避免地臭起來——不知道腦補了多少東西。
“我來吧。”他按住陸裴的手,接過浴球。
說起來黎琛現在的心情可謂稱得上平靜,在昏昏沉沉間他早已平複了內心的震驚和憤怒。
宋如深既然敢這麼做,那麼不論有無實質傷害,他都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所以此刻比起陸裴,他鎮定得多,隻是在觸及上半身的斑駁痕跡時,還是覺得惡心非常。
黎琛不排斥性|愛,但這種半誘|奸半強迫性質的,叫人作嘔。
玻璃碎裂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黎琛看向陸裴,後者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掉落在地的碎玻璃渣。
是放在一邊的玻璃飲水杯,黎琛抿抿濕潤的唇瓣,陸裴帶進浴室為他潤唇的。
所以剛才他握在手裡,不小心握碎了
?
黎琛撥開麵前的沐浴泡泡,扒著浴缸邊沿,認真看向手指哆嗦的男人:“你介意嗎?”
陸裴驀地抬頭,眼眶是紅的,細密的睫毛上甚至還掛著未乾的水珠。
密密麻麻的細痛遍布心臟,黎琛更加確認,自己真的看不得這人哭。
陸裴無措地丟掉那些碎玻璃,單膝跪在他麵前,啞聲道:“你不要多想,我怎麼可能會介意呢?”
黎琛眨眨眼:“我差點被人那什麼你也不介意?”
陸裴臉色一白:“不是,我不是不介意這個,我介意……不對,我是指……”
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瓣,陸裴閉上嘴巴,任由黎琛傾身而來,一片瑩白肌膚晃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