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無用。
陸雲纓自認為不是嶽飛那般偉大高尚的英雄人物,此刻倒也和人家殊途同歸,有個了“莫須有”的罪名,一時之間心緒起伏,小腹也跟著微微酸軟,有些鈍痛。
可既然都已經撕破臉了,那便也沒什麼好委婉的。
“如今太後已經下了定論嬪妾是幕後真凶,謀劃了一切因為意外甚至將自己也搭進去,那麼在此嬪妾是不是也可以推斷呢?”
陸雲纓忽然抬頭,笑了:
“推斷這一切都是楊貴人處心積慮所為。”
“你大膽!”
“嬪妾入宮後,從未逛過園子,第一次逛園子便遇到了楊貴人過來搭話,這算不算楊貴人故意守株待兔?”
“好巧不巧的,後續還遇到了珍妃娘娘,一見麵楊貴人對珍妃娘娘言辭間便頗有些不客氣,這算不算楊貴人早有預料?因為珍妃娘娘馬上便會遭遇不幸,身為幕後之人她當然可以得意洋洋,以主使者的身份高高在上的俯視即將要被她謀害的人。”
“還有,推倒珍妃娘娘後楊貴人便大呼自己是冤枉的,而事實就是她做的,她這樣隻是為了洗脫罪名!”
“如何,嬪妾這推斷,豈不是更合道理?哦,嬪妾還有證人,當時有人看到
楊貴人動手了。”
太後登上高位已經數十年,何曾被人如此頂撞過,聽完陸雲纓的話,重重的拍了一下茶幾,大嗬一聲:
“你放肆。”
陸雲纓此刻還有閒心覺得可笑。
這位太後娘娘也就隻會這一句了,若是她來,肯定有很多能說。況且估計也就隻能爽這一次了,那還不抓緊爽了再說。
什麼?皇帝救她?
陸雲纓不是沒有抱著這個希望的,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雨葉也來了剩下的雨朵和小李子能不能主動向陛下求救,就是他來了又如何?
太後動作這麼大,很難說陛下是否是默許的。
這個想法剛剛閃過,就聽太監在慈寧宮外高聲通傳:
“陛下駕到!”
“慈寧宮這麼熱鬨,又是強壓人,又是打板子,怎麼不叫上朕一起呢?”
“母後,你這可真厚此薄彼啊。”
皇帝大步流星的走進來,隨意行了個禮,找了個位置就坐下,從頭到尾沒有看陸雲纓一眼,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為這件事而來。
“皇帝此話怎講?”
“怎麼?朕說的不對嗎?哦,對了,母後叫愛妃來有何事?是得知楊貴人沒了,母後找了婧婉容作為替身,在這睹物思人呢?”
“楊貴人沒了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就是沒了啊。”
皇帝攤手,語氣輕鬆。
“楊貴人謀害皇嗣,罪行滔天,已在一炷香之前於邢監司畏罪自儘了。”
一炷香,從皇帝的太和殿到慈寧宮都不止一炷香的時間呢。
那麼皇帝又是怎麼知道楊貴人在一炷香前自儘的呢?
這話聽得陸雲纓都膽戰心驚,寒意從尾椎骨一直往上冒,更彆說太後了。
楊貴人,太後還在這裡給她找替罪羊呢,陛下速度卻更快一步,直接坐實了這個罪名,甚至人都死了。
陸雲纓想的也沒錯,之前沒她的事情,畢竟她在這件事中的所作所為無可指摘,怎麼看都清清白白。
但不久前,太後的兄長承恩公,也是楊貴妃和楊貴人的父親在花樓喝酒。喝多了居然說出了自家女兒不就是推了勞什子珍妃一把,讓她流產沒了孩子嗎?皇帝何必那麼大動乾戈,原是那珍妃沒福氣。
況且皇上都是靠太後上位的,那麼下一任皇帝自然也要出自他們楊家女的肚子,現在反而為了一個沒有楊家血脈的孩子把他家女兒關起來,壓根就是本末倒置。
這話本就大逆不道,按照這位承恩公的話,這皇位到底是皇家的還是你楊家的?
太後都不敢這麼說,更何況有名無權的承恩公。
被人告到禦前,皇帝暴怒,前朝轟動,太後也壓不下來,一時之間楊家頗有點人人喊打的架勢。
更何況如今太後本就弱勢,剛開始大臣都參的是承恩公,漸漸事態蔓延,有了楊家女兒在後宮把持陛下子嗣,楊家男在朝堂之上把持朝政,日日如此,以至於楊家把皇位都看做囊中之物的流言。
甚至於還有禦史在朝堂之上高呼,一時如此還好,可若長久以往,世人豈不以為這天下是楊家的?日月昭昭之下,皇朝就要這樣改名換姓了。
這話說的誰都不敢接,太後又羞又惱,暗恨自己兄長不爭氣的同時,也恨那些大臣借機發揮,偏生她還無法反駁。
眼看著若再不做點什麼,那些大臣便要劍指自己,太後怎麼可能甘心,可不趕緊想辦法嗎?
此事開頭就是因為珍妃流產,楊貴人獲罪,可若罪魁禍首一開始就不是楊貴人呢?楊家女把持後宮一事自然不了了之,至於承恩公那邊,退一步,咬咬牙削爵加閉門思過就好。
這件事的重點還是皇嗣,楊家不能背上這個罪名。
所以陸雲纓還真是受了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