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在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他們心中的驚懼還未褪去,又來這麼一遭,任是誰也扛不住啊。
何況這裡是皇宮,是太極殿,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還有誰能做出這番安排呢?
這一樁樁已經下來,容不得他們不多想。
禮王世子雖然是世子,但他其實和先帝是同一輩人,算來也有四五十的年紀了。
皇帝有時候想著,莫非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這才惹得禮王一家不單單生的多,還活的久?
然而不管皇帝如何心中腹誹,禮王世子既然站在這裡,便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皇帝的身份和性格,也不會允許他在此刻露怯。
見無人阻止,或者說不少人腦子都在瘋狂轉動,以至於行動上就慢了許多。
便讓禮王世子能將話說了下去:
“罪臣,罪臣父親蒙明宗皇帝恩德
,為了不負大臨皇室之名,夙興夜寐,不敢稍有懈怠。”
“後又感念於先帝垂憐,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輔佐,不求盛名權勢,隻願天下太平。”
“先帝垂危之際,感念與父王君臣間情深義重,遺詔命微臣一家守陵,致今日已有十數年之久。”
“十數年來,無怨言,亦不覺勞苦,每每看到先帝以及明宗皇帝陵寢,深感惶恐愧疚,無法陪伴在新帝左右侍奉。”
這番話說的,字字泣血,句句含淚,配上他此刻憔悴蠟黃的麵容,淒楚的氣質,若是不知內情之人聽來,免不得會同情憐憫禮王一家。
但在場朝臣貴族,哪有傻子,即便真有傻子,此刻也不敢開口。
又過了會,聰明些的也反應過來了,禮王世子能站在這裡說出這番話,定然不是陛下的主意。
坐在上首的皇帝麵無表情,安靜聽著禮王世子的控訴。
不久前,慶喜在他耳邊低聲說的,正是太後傳來的消息。
隻是可惜,這消息到底遲了。
但也不可惜,他已有準備,隻是想看看這些跳梁小醜鬨騰,否則太後都不知道安和看中的封地是哪一塊,皇帝又是怎麼提前知道的?
緩了口氣,擔心沒有說下去的機會,禮王世子便繼續道:
“可微臣一家上不愧對天子恩情,下不愧對黎民百姓,迎來的是什麼?”
“是汙蔑!”
“微臣一家已經離京城十數年,又如何有這般能耐本事,左右江東災情,收買京中官員?”
“如今為證清白,父王已先走一步,今日我便也在此!”
禮王世子露出一個笑。
該怎麼形容這個笑,惡意、釋然、怨恨......而後,他一頭撞死在了太極殿廊柱上。
“以證...清...白....”
寂靜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甚至都不敢去看坐在上首的陛下。
陸雲纓不知道是不是坐的距離殿門口比較遠的關係,在禮王世子撞柱而亡的那一刻,心臟的確停擺了一秒。
隨後她忍不住想到之前,太後受罰那次,好似也有個大臣撞柱了?
古代人,特彆是大臣,真的好喜歡撞柱子哦。
像陸雲纓這樣沒心沒肺的到底是少數,其他人的想法十分紛亂,算計著利益,得失,自己的、家族的安危....可最後,還是皇帝開口了。
“太後壽宴,本是大好的日子,如今倒變得晦氣了起來。”
“去查。”
“到底是誰將他帶入皇宮的,放這般反賊入宮,是想要謀反不成?”
“不用查了。”
忽而,太後從太極殿外走進來,速度極快,甚至都沒來得急讓人通傳。
隻見太後手中拉著安和公主的手腕,幾乎是提著她往前走,安和公主跌跌撞撞,不但跟不上太後的腳步,臉上還滿是淚水,甚至因為太後走的太快,安和也來不及觀察四周,還被禮王世子的未寒的屍身絆了一跤。
“啊!”
意識到自己踩到什麼後,安和更加慌張了。
但這次太後卻沒有搭理她,而是道:
“不用去查了,哀家已經將人帶來了。”
“這個逆女被哀家寵壞,不知分寸,不顧大局,居然在旁人的煽動下將此等逆賊帶入皇宮,實屬大罪!”
“今日陛下要打要殺,哀家絕無二話。”
“母後!”
安和驚懼不已,她自覺自己沒做什麼,哪曾想太後居然打算放棄自己。
但回應她的卻是太後更加冰冷的話:
“不要叫哀家母後。”
“你與陛下皆是哀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從不偏袒哪一邊。”
“可你倒是膽大,在哀家壽宴上被人蠱惑著做下這些荒唐事,對不起哀家,更對不起陛下,你這個女兒,哀家怕是要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