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踞在忻州的賊寇,大多分布在南部鎮甸,剩下些許散兵遊勇,我與周通自會處理,給你三天時間夠嗎?”
“夠的,夠的,楊兄要不要...”
“久聞智真長老大名,但眼下還有軍務未儘,我等剿滅田虎再去拜山。”
“啊對對對...”
魯智深聽得直點頭。
“大師明日帶走兩百騎兵,記得把那一車財寶也帶去,空著手回山不合適...”
“原來...那就多謝了...”
一直奇怪帶著財寶出征,魯智深直到現在才明白,心說楊長想得如此周全,回頭要向恩師好好介紹。
夜風徐徐,秋草枯酥。
眾人露宿在野外,有難得的舒適感。
清晨醒來,楊長與魯智深在定襄分彆。
兩人約定八月二十日,在忻州南部赤塘關彙合。
楊長率領三百騎兵,往秀容北部繼續緩緩前進,那裡是與周通約定的地點。
故意走得慢些,是怕搶周通功勞。
行至辰時左右,前方原野上突然煙塵滾滾。
敵襲?
楊長扶鞍勒韁,伸手示意全軍戒備。
再定睛一看,隻見十餘騎出現在視野。
此時太陽剛剛抬頭不久,這些人逆著光麻木奔跑著,直到看見那熟悉的‘楊’字軍旗,他們的眼裡才充滿光芒。
“先鋒,先鋒...”
“哥哥...”
秋風帶著呼喊聲,轉瞬來到楊長麵前。
為首那人哭喪著臉,是楊長跟隨多年的近衛成王,這次特意派去相助周通。
楊長見狀心下一沉,頓時有了不好預感。
成王納頭就拜,同時泣聲“先鋒,出事了,周將軍,出事了...”
“先起來,慢慢說。”
楊長強忍著不安,雙手把成王扶起,蹙眉再問“周通怎麼了?”
“他陣亡了...”
“說清楚!”
還以為周通重傷,沒想人竟然沒了。
楊長當時如蒙雷擊,他原本還暗自慶幸,慶幸自己這路順利,不但沒頭目陣亡,就連受傷的都很少。
他之前還腹誹宋江,讓張青夫婦送了性命。
現在周通開了章,好似當頭一棒。
這劇情,徹底亂了是吧?
“昨天我們在徒合鎮大勝,趁夜追田豹至北部程侯山,結果遭遇伏擊吃了大虧,除了周將軍當場陣亡,那五百騎兵也死傷半數...”
“程侯山?”
楊長來前看過輿圖,那座山在秀容以北四十裡外,不算高但山體綿延很長。
想到這裡,他先入為主責道“你們忘了我的交待?對於不熟悉的地方,萬萬不可驅兵輕近,夜間追擊本就危險,你們居然還敢進山?”
“不是,我們沒有進山,而是駐守在山下,準備天亮再搜山,但半夜遭遇偷襲...”
“田豹在程侯山有伏兵?可知伏兵有多少人?”
“不知道,當時月亮雖大盛,但畢竟不如白晝...”
“嗬嗬,一問三不知,很好...”
楊長原地來回踱步,突然停下再問“周通武藝也不算太弱,
並不是田豹等輩能拿捏的,他是被人暗算還是...”
“不是暗算。”成王苦澀搖頭,聲音越來越小“他是被人用狼牙棒,正麵一擊而殺...”
“怎麼可能?此人是誰?”
“不知也...”
楊長此時完全聽懵了,孫安就算田虎麾下頂級戰力,他應該都沒把握秒殺周通,心說究竟是誰下的黑手?
“後來呢?”
“我們且戰且走,退至秀容休整。”
“出發,去秀容!”
由於就二三十裡距離,兼之楊長心急如焚馬蹄急,不到一個時辰就到秀容。
忻州官員已弄清友軍身份,妥善對周通的敗軍作了安頓。
當楊長來到臨時軍營,周通因死亡時間超過了太多,早已經沒了掉落的閃光。
看到周通血肉模糊的臉,楊長伸出的手不知如何安放,他不是為了沒撿屍而難過,是不能接受同伴這麼突然死去。
周通武藝不出眾,之前也有搶親劣跡,但在楊長麾下做事期間,一直表現積極且上進,算是改造良好的夥伴。
楊長還打算好好培養,卻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劇情已不可控了?
“楊先鋒,節哀順變...”
“嗯?你是...”
楊長剛才直奔周通屍體旁,完全沒注意到有外人在場,這時才看見一個中年人,身著邊地官軍戎裝慣帶。
“鄙人忻州守將石班,很感謝你們仗義援手...”
“失敬失敬,對了,程侯山也被田虎占據?”
石班主動抱拳自我介紹,楊長不敢托大當即回禮,順帶想問出敵人的底細,怎料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沒有啊,至少以前沒有...”
“沒有?”楊長麵露驚訝,遂再問“那忻州境內可有強敵?特彆是使狼牙棒的賊酋?”
“也從未聽說。”
石班把頭請搖,喃喃說道“我剛才問過您麾下士兵,感覺那不是田虎的賊軍,更像塞外異族之敵...”
“什麼?”
楊長心提到嗓子眼,旋即出營集合詳細問話。
而最終得出的答案,竟真和石班說的一個樣,他們個個弓馬嫻熟,從裝束上看也是異族人。
使狼牙棒的異族,是遼人還是金人?
究竟是普通人,還是外族的大將?戰鬥力太誇張了吧?
“石將軍,忻州也有異族襲擾?”
“我調任至忻州兩年,從未有異族越境襲擾,主要是防範田虎作亂,倒是北麵的代州,常有遼人貿易...”
“遼人麼?會不會是金人?”
“金人?不太可能吧?他們和遼人打得厲害,關外的西京也幾次易主,不應該胡亂入境殺人,我認為是遼人...”
石班話剛落音,就聽到楊長口吐豪言“不管金人遼人,動了我的兄弟,就得血債血償,成王,帶路程侯山!”
“是!”
“楊先鋒,你不要衝動,若要對外作戰,必須上報樞密院,一旦引起外交事件,你我都...”
“石將軍放心。”
楊長拍了拍石班肩膀,意味深長說道“賊酋田豹還沒擒獲,我不過去是剿匪而已,不會發生外交事件...”
“是吧...”
石班滿著臉回答,心說我怎麼不信呢?但他卻無力阻止。
楊長還沒趕到秀容之前,石班趁慰問契機打聽了他的為人,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先鋒,竟是萬夫莫敵的猛人。
自己區區一名小州守備,根本不會被此人放在眼裡。
即便如此,石班仍不敢聽之任之,如果在忻州出了外
交事件,自己也脫不了乾係,於是也跟去了程侯山。
三百快馬,風馳電掣。
太陽剛剛爬上中天,他們就趕到了程侯山。
楊長望見山勢不陡,且秋後植被逐漸枯萎凋零,舉目就能看到很遠的距離,遂將分七八個小隊搜山。
倘若發現敵情,就放煙相互提醒,並要求天黑前下山。
幾百人在山上找了半日,不但沒找到殺害周通的異族,也沒找到田豹與賊軍蹤跡。
最後還是下山集結途中,有支隊伍於山腳一戶村民口中,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情報當天上午,有五十來個騎馬挎弓的獵戶,帶著獵獲往代州去了。
必然是他們!
楊長隨即做了個決定,讓成王帶三百騎兵回秀容等候,自己則單人獨騎追去代州。
他並不是莽夫所為,而是經過深思熟慮。
畢竟敵人已早走一天,隻有楊長的馬快容易追上,另外這群人戰鬥力很強,帶多人說不定是累贅。
報仇要趁早,楊長一身屬性就是資本,現在單挑群攻都不怕。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敵不過秒殺周通那人,他兜裡還有個寶貝【偽裝羽】,可以通過隱身撤離戰場。
扈從成王不敢勸,守將石班也勸不了,都眼睜睜看到白馬遠去。
楊長一路走一路打聽,追至崞縣以西靠山的峽穀外,停下來沒敢繼續前進。
當時夕陽已被西山遮住,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天黑,此時穿越峽穀會有極大不確定性,他打算明天一早再前進。
如果明天再追不上,楊長也就隻能選擇暫時放棄,否則會誤了與魯智深的約定。
楊長引馬到河邊喝水吃草,自己則扛著鳳翅鎦金镋盯著流水,他行走匆忙沒有帶夠乾糧,想叉幾條魚燒烤當晚餐。
就在他全神貫注抓魚之時,旁邊一裡外的半山坡位置,樹下一個摘野蘋果的虯髯胡人,突然目光如電發現了他。
“咦?山下河邊那白馬,怎與我那匹一模一樣?莫非就是我之前丟的?而旁邊那人就是盜馬賊?”
“哼哼,真是找死!”
那胡人在山上如履平地,很快來到同伴們休息的位置,然後拿上狼牙棒就要下山。
“我下山抓個老鼠,你們留在這裡彆鬨出動靜,休驚了我的獵物!”
“是,副統。”
......
虯髯胡人狩獵經驗豐富,他騎著馬小心翼翼靠近,等到楊長進入弓箭射程,就果斷挽弓搭箭射出。
翎箭如虹,破空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