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梁山立功少了?
時遷回帳睡了一會,中午睡醒到外麵伸懶腰,意外看到楊春經過門前。
此人曾隨楊長作戰,我何不找他結伴離去?
想到此處,時遷招手叫住楊春。
“哥哥,哥哥稍等。”
“嗯?叫我?”
“對對。”
時遷顧盼左右無人,上前小聲說出心中想法。
楊春聽完愣在原地,等了一會才蹙眉回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與幾個哥哥商議,你且耐心等我消息,最遲明天答複。”
“好,小弟靜候佳音。”時遷歡喜抱拳送彆。
果然要找楊長熟悉的,他本來還想去找李俊說項,但理智讓他沒有行動。
李俊曾與宋江結拜,估計比石秀心更鐵一些,找他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有朱武、陳達、楊春作伴,算對楊長帶上一份見麵禮,如果史進也能跟著一起走,便是最完美的結局。
時遷越想越歡喜,晚飯都多吃了一些,夜裡摟著枕頭做了美夢。
八月二十三清晨,時遷穿戴整齊走出帳外,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正打算去吃早飯,突然中軍的傳令奔走各營,要各營將佐即刻至校場集合。
怎這麼著急?難道要開拔了?
時遷定在原地撓頭不解,
這時路過的段景住叫住他,兩人遂作伴來到校場台前,自覺站到人群最後方。
敬陪末席,說的就是他們。
每次大小聚會,兩人都站最後。
但這次聚將,好像不一樣,場麵很嚴肅。
宋江肅然站在台上中央,盧俊義、吳用分列左右,裴宣則在前方清點人數。
不一會,裴宣回身抱拳,鏗鏘說道“各營將佐清點完畢,應到八十八人,實到八十八人,請先鋒訓話。”
(死亡6人李逵、張青、孫二娘、周通、鮑旭、李立;征田虎留沁州7人楊長、林衝、朱仝、魯智深、武鬆、扈三娘、曹正;最近離隊7人阮氏三雄、劉唐、蕭讓、安道全、樂和)
“嗯。”
宋江對裴宣微微頷首,隨即走到高台最前方,睥睨著台下熟悉麵孔,依舊黑著臉開了口。
“諸位兄弟,剛才都聽到了吧?想我梁山盛極之時,共有一百零八人聚義,到現在已經不足九十,思來怎不令人唏噓?但就是眼前這種局麵,竟有人破壞團結、暗中搞事,這對得起昔日之誓言?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哥哥我很寒心...”
“嘶...”
“哥哥說誰?”
“誰這麼大膽?”
“看把哥哥氣得,臉黑成這樣。”
......
宋江的話剛剛落地,台下眾人頓時鬨哄哄,有人震驚、有人驚愕、有人裝傻、有人不安...
時遷顯然是不安那個,他偷偷瞟看楊雄、石秀、楊春等人,不知道是誰出賣了自己。
其實這幾人,誰也沒往外亂說。
昨夜少華山頭領,邀請史進去聚首商議,可他行事沒注意隱蔽,被巡營的花榮所發現,於是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所幸史進少年心性,兼之出身富戶不熱衷功名,既沒歸隱想法也,沒為國賣命的決心,當時他表態無所謂,全看朱武、陳達、楊春什麼意見。
三人以朱武為尊,而朱武當時很猶豫,討論半天沒有結果。
儘管沒有做出決定,但宋江知道消息依然怒了,尋思再不好好整頓收心,這群人怕要造自己的反。
挨個掃視台下眾人,宋江暗道自己教育得及時,感覺隻要與楊長有接觸者,多多少少都暗有想法。
這還得了?
宋江伸手打斷眾人,沉聲繼續補充“我等昔日立誓‘替天行道’,然則何以為天?大宋江山就是天,皇帝陛下就是天,不就是征完田虎、王慶沒封賞?就覺得朝廷薄待了我們?
不是,斷然不是!就在我們征剿王慶期間,朝廷收複了燕雲不少州縣,這可是開宋未有之大功勞,北伐將士尚且沒有儘封,何況我們隻是對內剿賊?
陛下記得我們,朝廷也記得我們,打完方臘就能受封,我想直接受朝廷任用,比到某州擔任客將、客卿,絕對會更有前途,你們覺得呢?”
黑三郎前麵‘道德綁架’,後麵繼續畫餅和影射楊長,台下眾人噤若寒蟬,哪有人敢當出頭鳥?
“先鋒,兄弟們還沒吃早飯,還是儘快宣布新法令...”
“也好。”
吳用上前遞話之後,宋江隨即對眾人說道“最近在陳橋驛休整,將士們士氣有所鬆懈,克日就要發兵江南,為了保證戰鬥力,我讓裴宣擬了幾條法令,自我而下都要遵守,開始吧。”
“是。”
裴宣抱拳一拜,跟著展開法令文書,肅然朗誦“私自外出者杖三十,消極訓練者杖三十,影響團結蠱惑軍心者斬,妄言朝廷誹謗陛下者斬...”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聽在眾人耳中,各有不同滋味。
散場去吃早飯,少華山係、登州係眾頭領,以
及楊雄、石秀、時遷等皆心情去複雜,啃著炊餅味同嚼蠟。
朱武誤以為時遷在‘釣魚’,卻不知後麵誰指使的他;顧大嫂盯著鄒家叔侄,懷疑他們也被宋江收買;石秀猜測時遷拉攏不成,後麵又背著聯絡了他人。
時遷頭腦靈活,越想越覺得要命。
無論對於楊雄、石秀,還是對於楊春來講,自己都是被懷疑的對象,他如果想要恢複清白,隻能找宋江坦白,並拉孫立、顧大嫂等下水,這樣既會得罪登州係,又成了出賣朋友的小人。
思來想去,都是死局。
要想破解,唯有抽身。
時遷想了一整天,最終在當天夜裡不辭而彆,悄無聲息離營出走,連夜奔沁州而去。
作為漩渦中心之人,離開並沒能平息事態,反讓宋江掛不住臉。
合著昨天白說了?並且還是不辭而彆。
宋江憤怒之餘采取了新動作,他不但安排秦明、花榮日夜戒備,不準任何人私自離開營區活動,還讓裴宣每日早中晚點名一次,儘可能防止有人出逃。
部署好這一切,宋江即入京拜見宿太尉,要求即刻出兵征方臘。
八月二十六,東京太尉府。
宿元景聽了送宋江彙報,蹙眉捋須喃喃說道“方臘聲勢頗大,如果不準備充分,就怕你困難重重,首先光是糧食這一項,暫時才籌備到一個月,按之前征田虎、王慶經驗,恐怕要半年才夠穩妥。”
“兵貴神速,再繼續等下去,我怕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隻有邊打邊籌...”
宋江話沒說完,宿元景就截住提醒“北方軍需消耗極大,若出征前不準備充分,中途隻怕會生變故,那是如果缺衣少糧,你就麻煩了...”
“無妨,方臘地盤上都有,大不了以戰養戰。”
宿元景見他語氣堅定,於是蹙眉再次提醒“若你以戰養戰,很可能會傷及百姓,剿賊難度必然增大,要想清楚。”
“恩相不必再勸,我與兄弟們已做好準備,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好吧,我明日即入宮請旨。”
“多謝恩相。”
宋江說得義正言辭,宿元景聽得十分感動,當晚在府上設宴款待,並留他在客房歇宿。
次日上午,宿元景於垂拱殿謁見徽宗。
當聽說宋江請旨征討,並且在糧草軍需不足的情況下,還打算自己克服困難,這讓宋徽宗不禁動容。
他原本慵懶的坐著,突然直起身子問宿元景“宿卿,你是怎麼做到的?”
“嗯?陛下何意?”
見宿元景詫異不解,趙佶即扶案感歎道“同樣都是降將,郭藥師相比宋江,表現真是天上地下,他擊敗蕭乾新添兵馬,大肆索要錢糧、軍械、馬匹,朝中李邦彥、任諒等人多有微詞,詹度更多次上表參奏,反觀宋江不求不靠,卿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好比吧?”宿元景躬身回曰“常勝軍畢竟很能打,而且郭藥師是遼人...”
“雖不能直接比較,但身份始終都是降將,兩者應有共通之處,卿若有好的建議,不可藏私。”
見趙佶定要問個明白,宿元景捋須想了一會,突然靈機一動回答道“若是真要臣說,可能與楊長有關。”
“楊長?說明白些。”
“大概是中秋前後,楊長舉薦宋江麾下蕭讓,前往出任空缺的沁源縣尉,此舉影響了梁山將領的心態,很快有人私自離營出走,有可能就是去沁州投奔,宋江害怕人心離散,故而便急切發兵征討...”
“嗬嗬,竟如此奇妙?”
趙佶聽罷撫掌而笑,正說趙福金一直找不到,打算把楊長調任為虛職。
現在一聽又改了主
意,覺得放他在沁州任上,可以起到激勵宋江的作用。
“看來以卿的意思,朕得給郭藥師找個對手?然後達到製衡的目的...”
“臣不敢妄論,不過陛下此謀很不錯,應該有一定效果。”
“很好。”趙佶頷首肯定,隨後悠然笑曰“明日召宋江、盧俊義入宮,朕再親自勉勵一番,並給他們一個驚喜。”
“多謝陛下。”
宿元景心裡一陣嘀咕,以為徽宗會給宋江授官,結果道君皇帝是突發奇想,當麵向宋江要走了金大堅、皇甫端禦前聽用,打算進一步作出激勵。
宋江聞言哪敢不應?忙與盧俊義撅腚接下旨意。
八月最後一天,宋江以人員流失至八十五人陣容,開啟了征討方臘的序幕。
此消彼長,楊長迎來了追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