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鄙人官拜太尉,比觀察使也要高幾級,楊將軍如此注重尊卑,是不是也該先喝兩壇?”
“我喝不下,隻此一盞。”
楊長仰首一飲而儘,拱手一拜即坦然坐下。
郭藥師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宋人,感覺比廣陽王童貫還狂,你他娘憑什麼?
“楊觀察這...”
“大王,下官真不是拂郭太尉顏麵,您最清楚我量淺不能多飲,我怕酒後誤事。”
“嗬嗬。”
看到郭藥師吃癟,童貫難掩心中喜悅,旋即替楊長作證“楊觀察確實酒量淺,馬廉訪也是知道的,郭太尉多擔待。”
“可他...”
“楊觀察才二十多歲,就已做到如此位置,那是陛下器重緣故,算了...”
聽了童貫小聲解釋補充,郭藥師蹙著眉隻得作罷,心說怎感覺這廝是個刺蝟,自己想吃卻無從下嘴。
本來郭藥師已經認栽,但部將高小醜已灌了一壇,他除了腦袋昏昏沉沉,肚皮也已經漲了起來。
看到沒人找楊長茬,便蹙著眉兀自嘟囔“怎麼回事?我剛才白喝了?”
他自以為聲音不大,但酒後音量非自己能控製,當時多數人都聽得清楚。
郭藥師臉色難看是必然,他起初還頻繁熱情勸酒,到後麵基本不說一句話。
雖然軍營飯菜簡單,但童貫從真定出發以來,這是吃得最開懷一餐。
散席之後,天已漆黑。
宣撫司與常勝軍並行安營,相約兩軍次日清晨早些出發,打算一天時間趕到良鄉大寨。
郭藥師把童貫送出中軍,高小醜便挺著肚皮靠上前,嘟囔問道“太尉,楊長剛才如此囂張,你怎麼忍得住的?”
“廢話,童貫適才在側,不忍若何?”
“即便當麵教訓,童貫又敢怎樣?”
“楊長年紀輕輕,就做到五品觀察使,必為天子所器重,你說怎樣?”
“那就這麼算了?嗝...”
高小醜話末打了個酒嗝,郭藥師隨即側過頭去,冷臉沉聲說道“燕山府一路,不能允許比我還狂的人存在,你夜裡帶上兩百兄弟,摸到此人帳中下黑手,他不是自稱以一敵千?咱兩百人算是照顧了,哼哼,還五品觀察使,到時與我加力打!”
“嗝...”
高小醜又驚出一酒嗝,吞咽口水回複“兩百個兄弟,就是每人隻下一拳,隻怕他也承受不住,此人受陛下器重,萬一不慎打死...”
“哼,誰帶來,誰負責。”
郭藥師眼中閃過厲色,冷冷補充道“你隻管去打,我自有妙計應付,河北地界不太平,有的是借口...”
“是,末將領命,嗝...”
“你醒醒酒再去,彆偷雞不成蝕把米!”
“剛才喝急了,喝急了...我馬上去挑人...”
看到郭藥師一臉嫌棄,高小醜也知道自己失態,連忙抱拳陪著笑臉離去。
回到自己軍營,即開始甄選‘打黑拳’的兄弟,並讓兩百人換上便衣,臉上裹布遮掩麵容。
熬到子時,四下漆黑。
四月初一,朔月無影。
高小醜親自喬裝帶隊,摸黑來到楊長宿帳外。
或許考慮到楊長、魯智深很厲害,或許猜到郭藥師夜裡會報複,童貫故意沒讓衛兵大範圍巡邏。
“外邊留人守好,餘者分批隨我進去,不把他揍出屎尿來,難解我心頭之恨。”
“是。”
“還有,先點燈,彆打錯了,進!”
五六十壯漢,率先掀簾迤邐入內。
吹燃火折,隻見一個大胖臉,填滿了整個帳篷。
“這是...”
“哼哼,醃臢,還真敢來!”
魯智深摣開五指,往那執火者臉上招呼去,打的那人腫臉吐血,牙齒扇落兩顆。
“有防備,兄弟們,並肩子上!”
“打他!”
......
眾常勝軍一擁而上時,那火折突然脫手掉地,很快就在混亂中被踩滅。
魯智深手腳並用,一拳掄出能揮倒數人,他在黑暗裡聽聲辨位,肆無忌憚地揮灑力氣,打得偷襲者慘叫連連。
楊長有夜視能力,自然不會被傷到。
雖然拳腳隻有精通水準,但他此時才是正宗打黑拳,精準狠快速擊倒闖入的‘獵物’。
耳旁全是嚎叫,高小醜不知打著了沒,急得在黑暗中嘶吼“燈呢?誰掌燈瞧瞧,爺爺看不...嘔...”
這廝話沒說完,就被楊長猛的踢中腹部,強烈衝擊力讓他五臟翻騰,把之前喝進肚裡的酒嘔了出來。
楊長複一拳打在臉上,高小醜立刻眼冒金星,搖晃著栽倒下去。
當時場麵極其混亂,楊長打倒首惡又去對付他人,高小醜則被自己人來回踩踏,以至於後來口吐穢物,股間屎尿儘出。
兩百個常勝軍漢子,盞茶功夫就被打得慘叫連連、頻繁倒地。
帳外望風者,聽到帳內動靜大
,起初誤以為在揍敵人,慢慢發現情況不對,機靈點的提前跑路,腦子笨的則挨了黑拳。
郭藥師坐鎮中軍沒睡,童貫也在半睡半醒間。
寂靜的夜裡,有營帳傳來慘叫聲,按說很容易被發現,但雙方都反應遲鈍。
常勝軍與童貫衛隊趕到時,楊長這邊也剛剛結束戰鬥。
火把照亮了營區,宿帳內外全是倒地之人。
他們或痛苦蜷在一起呻吟,要麼已經被打得昏死過去。
郭藥師看到馬擴也來了,立刻裝腔作勢迎過去,對著地上指指點點“這群蟊賊也太大膽,居然跑到軍營來作亂,楊觀察沒有傷到吧?”
“區區鼠輩,哪能傷到我?”
楊長左右交叉握拳,火光照亮了他孤傲的表情。
這廝明知是郭藥師派人,偏偏盯著對方故意追問“常勝軍皆悍勇之輩,賊寇還敢來劫營?”
“燕山一路太大了,賊寇一直就沒滅乾淨,的虧楊觀察武藝出眾,要是不幸被賊人傷到,我還不好向大王交代...”
郭藥師心虛不願直麵,話到後半居然看向馬擴。
馬擴搖頭苦澀一笑,說道“這些賊人不走運,這麼多營帳不去,偏偏來楊觀察帳房,他與魯大師皆有神力,不死也要掉半條命。”
“是嘛?那真是自找的..”
“我和魯大師下手沒輕重,估計有人不幸已被打死,馬廉訪找幾個傷輕的審問,說不能夠順藤摸瓜...”
“不必,到了郭某防區,豈能勞煩馬廉訪?我的人會帶走審問,明天早必給大王交代。”
“好吧。”
楊長不想逼狗急跳牆,就這麼放任郭藥師帶走‘凶徒’。
常勝軍夥食好、身體壯,今夜遭到楊長、魯智深用蠻力拳腳招呼,最後隻有二十多人當場斃命。
當然,這也與兩人打得快,以及楊長刻意控製力量有關,通常一拳打倒不會再補。
要真按魯智深打鄭屠那樣,兩百人今天都要了結在此,但那樣恐會徹底激怒郭藥師,讓事態朝著不可預料方向發展。
死在營房的二十來人,除了掉落武器技能就是殺氣,而且殺氣值又隻有1到3點,更堅信了楊長刷金兵的決心。
要殺幾百個常勝軍,才能抵得上一個金兵?你這邊練級太慢了。
四月初一早上,郭藥師找到童貫彙報昨夜情況。
他稱賊人已經供述,說是反賊高托山餘孽作亂,目前賊眾已被押到易縣,與之前罪犯並案關押審理定罪。
童貫心裡清楚凶徒身份,也和楊長一樣沒有深究,反而主動岔開了話題,這就是所謂見好就收。
“河北反賊這麼多?郭太尉有燕山邊防重任,若是對付賊人力有不逮,本王可讓辛興宗相助,他目前就駐軍在定州。”
“不勞大王掛心,郭某對付蟊賊沒問題,昨夜那隻是個意外,其餘都是零星小賊。”
“千萬彆勉強。”
“當著父親的麵,藥師怎會委屈自己?”
郭藥師陪著笑臉,再次說這肉麻的話,並且提醒道“大王此行要當心,河北流竄著一對江湖高手,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常常殺人與無形,切記要做好防衛彆被盯上,當然,楊觀察武藝高強,有他在身邊護佑,料無大礙...”
“一對江湖高手?”
“嗯。”
看到童貫來了興趣,郭藥師急忙展開作解釋“一對雌雄大盜,男的與楊觀察同姓,名楊過,女的姓龍...”
“楊過,小龍女?”
這是哥們在薊州化名,你小子拿來敷衍童貫是吧?楊長情不自禁開口搭話,使得郭藥師滿臉詫異。
“你也聽說過他們?”
“啊,之前行走江湖,聽人說過...”
“這麼說,兩人危害作亂已久?可知他們巢穴所在?”
郭藥師想查清薊州懸案,居然好奇向楊長追問請教,而楊某人竟樂意解惑。
“幾年前曾聽人說起,他們似乎住在終南山,活死人墓。”
“終南山?怎麼跑河北來了?”
“活人住墳墓?”
童貫聽到此處,也被勾起興趣,並搖頭感歎道“這些江湖人士,總是奇奇怪怪。”
“不知道呢。”
楊長心說你們找去吧,即便真關聯到神雕世界,那兩人現在還沒出生。
童貫與郭藥師都不糾結,隻是借這個話題掩蓋昨夜之事,略微討論幾句便啟程趕赴良鄉。
高小醜揍人不成反被揍出屎尿,目前雖然活著卻已大小便失禁,郭藥師強忍心中憤怒與楊長閒聊,心裡卻已經醞釀出新計劃。
再讓你狂兩天,等夜裡到了良鄉大營,常勝軍會‘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