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統製?”
“崔將軍,死了?”
......
守軍箭雨亂射,離穀口有半裡遠,首領突然被射殺,怎能不引起恐慌?
義勝軍倉惶回奔,與後方遼軍撞在一起,形成短時間的混亂。
峽穀官道位置窄,義勝軍似這般無頭蒼蠅亂跑,如果讓不明情況的後軍恐慌,將會對這支軍隊造成災難。
耶律餘睹當機立斷,親手及時斬殺幾名潰卒,止住恐慌並詢問緣由,這才得知守軍改了戰術,而且射殺了崔忠。
沒關係,死點義勝軍不影響,定是守軍困獸猶鬥。
耶律餘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對部將蕭乙信下命令。
“我觀沁州守軍,正在做困獸之鬥,就由你來打這場硬仗,敢與馬背民族比箭,咱們要以箭製箭!”
“是!”
蕭乙信原為遼南京(燕京)守城的小統軍,投降金國後與許多遼國降將一起,被劃歸到耶律餘睹麾下為將。
此時他跟著攻打宋朝,比原先防守燕京還積極,入關以來立了不少功勞,被耶律餘睹點將後信心滿滿而去。
義勝軍剛才沒有防備,被沁州守軍射成刺蝟。
蕭乙信吸取經驗,以盾牌手在前開路,並按耶律餘睹建議,以弓箭手與守軍對射。
一時間,穀口箭雨往來,天生黑點對穿,猶如蟲子亂飛。
武鬆接到楊長調令,留下宣讚負責銅鞮防務,親率一千精兵出城,與林衝連夜趕來支援。
當看到對方亮出盾牌陣,珍貴的弓箭都不能穿透,武鬆一臉心疼提醒楊長。
“三郎,弓箭手要不先停一停?照這樣速度射下去太浪費,幾十萬枝箭一天就能用光,咱可沒有那麼富裕...”
“無妨,用光了可以再造,不這樣不能彰顯壓製力,繼續飽和式射擊!”
“好吧...”
看到楊長這麼堅持,武鬆遂不再出言相勸。
而楊長也不是單純的浪費,他提前找人準了一批石頭,都是冬瓜、南瓜般大小,彆人扔不了這麼大的重物,他卻要發揮自己的特長。
“二哥,你幫我打下手,這玩意兒盾牌擋不住。”
“嘖嘖,充當人肉投石機,也就你和魯大師可以...”
武鬆感慨歸感慨,打輔助喂彈一絲不苟,楊長‘麒麟臂’幾乎沒停,配合箭雨把一塊塊石頭拋出去,砸得蕭乙信的精銳慘叫連連。
盾牌、盔甲能擋箭雨,而冬瓜大小的飛石比鈍器還厲害,砸中者幾乎都是當場去世。
隻有楊長一人拋石,雖然不如箭雨覆蓋麵廣,但他起到的震撼作用卻不小。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塊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這讓鬥誌昂揚的遼兵膽怯,放箭力度與準度都差了很多。
楊長一邊扔石頭,一邊以【鷹眼鴞目】觀察,當他發現敵人臉上出現懼色,立刻下令前軍貼上白刃戰。
今日沁州守軍改變戰法,除了以弓箭數量壓製以外,迎戰將士也全部換成精銳,楊長要在白刃戰也拿下氣勢。
“許久沒有上陣殺敵,今日也讓我過過癮?”
“刀劍無眼,二哥又沒有著甲,恐會被傷到。”
“三郎放心,大蟲都傷不到我,區區金兵能如何?”
“總之要小心!”
武鬆主動請纓,楊長不願阻攔,便允了。
臉上金印被祛除,也早改回正常人裝扮,但武鬆使戒刀已順手,所以仍提著兩口刀,如虎生雙翼騰勢而出。
望著那奔跑的雄烈背影,楊長竟有重回景陽岡的錯覺。
行者,刑者也。
這才是打虎英雄,才是他認識的武二郎。
武鬆前腳剛剛離開,孫安便靠上前說道“今日我們改變戰法,金軍看上去不適應。”
“那是自然。”
楊長微微頷首,喃喃說道“弓箭飽和射擊,這可是用錢在砸,沒點變化怎麼行?”
“觀察說得沒錯,囤了這麼久弓箭,今天就得用去大半,不過能勝就算好的,朝廷花那麼大代價組建義勝軍,倒頭來卻為金人作攻宋先鋒,想一想都覺得好諷刺。”
“何止義勝軍?朝廷一直花重金治軍,不被遼北金乃至梁山,都打得幾無還手之力?這其實是製度問題,強行讓文官插手軍隊,外行指揮內行怎麼能行?”
“這也沒辦法,趙宋得國即是如此,他們怕武將有實權,再來一個黃袍加身...”
孫安話趕話說到此處,突然盯著楊長好奇追問“我們已經控製平陽,隻要宋金局勢稍微穩定,朝廷應很快會察覺,觀察打算何時自立?”
“沒那麼快,金人不容易退的,虛以委蛇就對了,咱們囤半年弓箭,一兩天就能用完,沁州、平陽才多少人口?越早自立越不穩。”
楊長語氣堅定給出結論,並第一次對外道出那九字方針“我夢中得奇人指點,得到一個問鼎天下方略,即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孫安一邊重複一邊讚歎“此九字方略,真乃持重之法,觀察必有王者風範,王者往往伴有異象,奇人入夢就是如此。”
“或許吧...”
楊長心說哪有啥奇人,不過是我借用後世經驗,他微微一笑回應後,突然看到金人力怯後退,隨即對孫安吩咐曰“估計很快就能反攻,你去幫我找匹馬來,等會與林教頭的騎兵,趁勢掩殺一波。”
“啊?此山穀狹長數十裡,要注意金人埋伏...”
“正是如此,我才要親自追擊,對了,再找把武器,去吧。”
“哦好...”
孫安想起楊長目力強,有他在前觀察很有必要,應下之後就匆匆離去。
不一會,孫安牽來一匹黃驃馬,但哨所沒有鏜戟類武器,便帶來長槍和大刀任選。
長槍重量不適合楊長,他被迫選擇長杆大刀。
前方穀口戰場,武鬆率銅鞮精兵助戰史進,蕭乙信很快抵擋不住,不知不覺後撤了七八丈,撤出了守軍弓箭範圍。
但今日的對手,沁州把新兵換成了精兵,沒弓箭威脅也勇猛。
耶律餘睹後方斜坡上觀戰,蹙起的愁眉久久沒有散去,心說沁州兵今日怎麼了?困獸猶鬥也沒這個鬥法,怎感覺換了一支軍隊?
“都監,守軍今日情況異常,蕭將軍都抵擋不住,是不是先撤回盤陀去,等打探清楚再進兵?”
“前幾日戰鬥,義勝軍可是壓著打的,今天我換上了遼軍主力,反而被守軍壓製住?此時撤軍很影響士氣,我還想再繼續看看,不行就換支隊伍攻堅...”
高慶裔跟著耶律餘睹出戰,主要是後期勸降所用,此時勸諫不敢太執著。
眼看守軍老母雞變鴨,高慶裔心裡隱隱有不好預感。
思來想去,這廝還是硬著頭皮提醒“都監,彆怪小人多嘴,這峽穀裡路麵擁擠,剛才義勝軍恐慌奔跑,險些衝散了後方軍隊,要是蕭乙信真抵擋不住,一旦回撤豈不大亂?請您一定慎重考慮...”
“說得也對。”
耶律餘睹頷首肯定,即用馬鞭指著親兵喝喊“即刻傳令後軍蕭鐸剌,讓他率部後撤十裡設伏,要留出前軍移動通道。”
“是。”
看到親兵抱拳打馬而去,耶律餘睹轉身對高慶裔說道“穀口守軍坐擁地利,我乾脆以你之計誘敵深入,說不定反而會有奇效,得勝即為你
獻計請功。”
“不不不,都監想出的計謀,小人豈敢冒領?”
“若非你提醒,我豈能受到啟發?就這麼說定了,讓蕭乙信再擋會,我們就...”
“都監,您快看!”
“嗯?”
耶律餘睹正寬慰高慶裔,旁邊部將驚慌指著穀口。
隻見前方遼軍已潰,正呼喊著往穀內奔跑。
“蕭乙信怎麼回事?都監還沒下令撤退,他膽敢擅退?”
“傳我將令,後隊變前隊,前隊變後隊,讓蕭乙信且戰且走!”
“是。”
......
耶律餘睹下達完軍令,即引兵向後徐徐回撤,心說沁州守軍皆步兵,等會要是敢咬著不放,兩條腿能跑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