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何人忽此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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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隊騎兵細數共十二人,統一身穿玄色鬥篷,大剌剌地露出裡麵的甲衣與腰畔的弓刀,望之即知軍人身份。

這是隆人,還是戎人?桑丘警惕起來。

不管哪路的,來者不善,萬勿招惹。

他退開請對方先行,可為首的騎士勒馬打量他一會兒,斷定他是領隊,把兜帽一掀,喊道:“喂,你過來,我要買你的馬。”

騎士頭上的平巾幘外罩武冠,皮甲繡著獸麵,腰帶垂掛令牌,背負一雙金剛鐧。根據他所講的官話,可推測是位隆朝武官。

見桑丘一副聽不懂的懵懂樣子,那武官旁邊一人開口,用琉語又問了一遍。

桑丘隻得對答:“這位軍爺,我們這馬,不能賣。”

那人如實翻譯了。

“你這馬賣誰不是賣,怎的不能賣我?我又不是不付銀子!”武官濃眉倒豎,滿眼的不高興,“你報個數,我按雙倍價錢給你,如何?”他揚起下巴,一張圓臉稚氣未脫,看著不過十六七歲。

“軍爺,抱歉的很,真不能賣。”

桑丘試圖表演卑微的姿態,奈何語調生硬,怎麼聽都不對味兒,反而火上澆油。

“不賣?有貨不賣,那你千裡迢迢趕著這些軍用的騎乘馬,是想乾什麼?”圓臉武官的脾氣實在不怎麼好,三兩下就發火,“難不成,你是準備送到陸壓山去孝敬犬戎?!”

戎國在隆朝以西,贄幣不通,言語不達,又不時犯關入侵,非盟誓可結。隆人視戎狄如豺狼,故蔑稱其為“犬”。

桑丘不通官話,但懂人臉色,受了這般嗬斥,當即挺直肩背,大手習慣性去抓腰間的刀柄。

他的副手阿萊拚命朝他使眼色,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銀錢,雙手奉到武官馬前——阿萊是車隊裡年紀最小的軍人,才十五,精通三門語言,慣會見機行事。

“軍爺說笑了,我們是來自西陸的正經買賣人,最是奉公守法了,怎麼會通敵呢?”阿萊點頭哈腰,“一點薄禮,聊表敬意,感謝軍爺辛苦替民眾清除亂賊。”

自古道得好: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豈料武官並不伸手去接錢,而是從頭掃視了一遍車隊,笑了。

他初時被跟從琉國隊伍的六匹高原馬吸引:體尺高大,髫甲明顯,後軀發達,蹄質堅實,一看就是戰馬的好材料!特彆是其中一匹騮色健馬,教他見之傾心。

然而目光從黑鬃的紅馬上移開,他發現這支車隊的構成頗有蹊蹺:駱駝開道,當中是一架廂式馬車,四角以寶石為飾,輪皆朱班重牙,不插旗幟,不見商號。

馬車後麵是足足十二輛雙轅輜車,其中八輛罩有布簾,車頂拱起的高度和車輪陷地的程度顯示,它們裝載的貨物滿而重,但另外四輛車上空無一物。

這般分配不均,不可能是有經驗的商販所為。

“你們,不是真正的商人吧?”

武官一抖韁繩,欲繞過桑丘與副手二人,驅馬上前細察這列大車。

桑丘哪肯退讓?管他們是有意訛詐,還是當真瞧出端倪,帝姬出使之事絕不能提前暴露!

眼見腰刀寸寸出鞘,一場戰鬥一觸即發,先前那名會說琉語的軍人及時出手攔住同伴,搖了一搖頭:“放他們走。”

那軍人的甲衣不帶圖案,額上隻係了一根鹿革額帶,可見軍銜不怎麼高,道出來的指令卻極有分量。加上他發短及肩,有悖常理,叫桑丘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圓臉武官聽短發軍人勸解,居然也肯乖乖收手,調轉馬頭吆了聲“駕”,直往土方城內疾馳。

其餘十一人也揮鞭跟上,人似虎,馬如龍,留下一溜兒塵土飛揚,嗆得桑丘連連咳嗽,紅著眼破口大罵。

“將軍何必同他們置氣?我們早些進城才是要緊事。”阿萊寬慰他道,“等下天兒暗了,住店就不好找了。”

桑丘承認副手說的很對,遂咬著後槽牙、吞咽窩囊氣,翻身騎上駱駝,帶隊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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