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到九歲時,佐雅澤開府在外,三年後被外放至洛浦水師營,後流離轉徙,幾乎年年都在調動,直到遇上李奕才安頓下來,無怪乎學業難成。
堂堂天子之子,活得與庶人之子一般無二,叫黎雁山動了惻隱之心。往後十三皇子再喚其“先生”,黎雁山也就含含糊糊地領受了。
一切人情物理,或佐雅澤所索解不得之學,經謀士一言點悟,頓覺妙義環生,白地光明*。
“葛校尉怎麼不在帳內休息?”
“躺久了,身上乏,出來走動走動。”
黎雁山聞之一笑,沒有接話。
佐雅澤又指著營內多出的兵卒問:“先生可知這是為何?”
謀士避而不答,隻遞來一封書信,封麵寫著“字寄十三郎”。佐雅澤認出信封上的蠟封所蓋乃是中宮私印,忙跪地高舉雙手接下。
展信細細讀來,原是襄皇後在京日夜為十三皇子操心,刀槍劍戟,恐其不壽;延師課讀,恐其不精;風寒恐其不暖,飲食恐其不飽*……諸如此類,愛子之情洋溢紙上。
襄皇後自己無子,在佐雅澤、佐雅雲的生母薨後,曾上表請求皇帝,允許她接兄弟二人入長秋宮代為撫養。
豈料皇帝斷然否決不說,更直接賜邸湘靈坊,命十三皇子速速移居宮外,名目也不屑立一個。須知皇子一般成年了才會出宮外居,而彼時的十三皇子僅僅九歲。
十四子頑疾纏身不便遷出,就送去琉國做質子,眼不見心不煩,帝後相忌由此逐年加深。
觀這封信的落款,寄出時間已是兩個月前。
佐雅澤習以為常,將信紙妥善收入懷中。
倒是黎雁山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先生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黎雁山歎口氣,輕聲說:“還有一物……”他左右環顧一番,確認無人注意,飛快瞟了一瞟中軍方向。
佐雅澤見狀,心裡便明白了大半,直接拱手道:“多謝先生指點。”
二人早已培養出默契,有些事情,不必挑明。
黎雁山拱手還禮,並且轉移話題,問佐雅澤今晚來聽課否。
“眼下正有一道難題,還請先生為我答疑。”佐雅澤問道,“不待入夏,戎人便將糧儘援絕,勢不能複支。我兵眾,敵兵寡,聖上緣何持續增兵?”
“葛校尉認為,禦駕親征,所為何意?”黎雁山借機考查佐雅澤,“總不至於把犬戎趕出關外就結束吧?哈哈!”
“總不至於是為了趁亂拿下白懷吧?哈哈!”
佐雅澤半真半假地說著,不曾想黎雁山鄭重地一點頭。
還真是啊?!佐雅澤尬住了。
他不是不省得,天下安危,常係白懷。白懷安,則海內風塵不動;白懷一擾,則天下金鼓互鳴*。
然而也因其重要性,這片蠻荒之地至今四分五裂,無法歸從獨一的主人。皇帝想成就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