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對視,暗流湧動。
“溫音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接了。”
弗瑞站得直,上身後仰,雙手環胸,桃花眼底深沉,透出明晃晃的不屑,嘴角揚起的弧度都是譏誚諷刺的。
何半才半點不惱,俊朗儒雅的臉上淡淡的,甚至,還朝弗瑞微微笑了下,淡道:“這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
婚約解除,半點關係都沒。
弗瑞張揚精致的臉浮現幾道裂痕,手下意識的蜷縮握緊。
“我和她一起長大。”弗瑞反唇相譏,“是她哥哥,你說有沒有關係?”
“哥哥?”何半才神色不變,臉上泄出了零星的笑意,“那最好了。”
也希望隻是哥哥。
弗瑞收緊的手攥的更緊了。
何半才抬手,腕間正顯示著此時的時刻。
溫音應該快下來了。
放下手,目光從腕表上移開,落到弗瑞身上。
“弗瑞先生也是這兒等人?”
弗瑞眸光閃動,譏道:“不乾你事。”
兩人的對話熟悉的很。
何半才不語,唇邊的笑溫和有禮,目光從弗瑞身上移開,落到暗尊會所裡的光梯前。
靜靜等著溫音來。
他不理弗瑞,弗瑞反倒更不得勁了。
何半才是來等溫音的,那他站這兒乾嘛?
看著他等?
弗瑞想走,但腳下像是生根了樣,沒有半點挪動的跡象。
餘下的幾分鐘內,弗瑞也不知道自己乾嘛。
就立在原地,何半才等人,他也就站著,半點沒動。
光梯門緩緩而開。
溫音和南姝並排,身後站著耿一秋薄淩。
四人先後走出光梯。
何半才緊鎖在光梯前的木管瞬間捕捉到了溫音。
剛才一直平淡如常的臉上頓時笑起,像是墜入愛河裡的戀人,抬起的腳步都輕盈了,徑直走到溫音麵前。
“聚會結束了?”
“嗯。”溫音笑起,兩頰的酒窩自帶三分甜,“麻煩你了。”
何半才搖頭,眼底含著寵溺,“小事。”
弗瑞的身體被暗尊門前的水晶雕遮擋著,他雙手環胸,一雙眼緊盯著前方溫馨淺笑的兩人。
張揚精致的麵孔下,有什麼在快速破裂,瀲灩流光的桃花眼底交雜著醋火與怒火。
目光太灼烈,南姝察覺,杏眼直直望向視線來源處。
水晶雕後,弗瑞露出了半邊身體,目光灼烈暗沉,緊盯著溫音和何半才。
南姝怔了怔,良好的視線讓弗瑞每個細微的表情都收入在自己眼底。
莫名地,南姝生出一種念頭:弗瑞,真不喜歡溫音嗎?
薄淩耿一秋自是注意到了弗瑞,又見弗瑞不是看向他們,沒出聲。
“我們先出去,車在外麵。”何半才低頭道。
溫音點頭,跟在何半才身邊,慢慢朝門口走去。
沒走幾步,溫音餘光猛地瞥到水晶雕後的身影,腳步頓停。
弗瑞放下被自己攥的死緊的手,沉著臉,一步步,朝著溫音走去。
這一幕,由南姝這個局外人來看,竟然覺得弗瑞有些像當場捉奸的正牌老公。
搖搖頭,南姝將這個怪異的感覺甩出去,目光落在三人身上。
南姝沒走,薄淩也就沒動,他對彆人的事也沒興趣,就站在南姝身後,等著南姝出門。
耿一秋也就一起等著。
樂得看戲。
何半才見到溫音時浮現出的笑意漸漸淡了,眼底平靜,一絲絲戒備升起。
“弗瑞,你在這兒乾嘛?”溫音看他。
“他要帶你去哪兒?”弗瑞完全忽視了溫音的問題,目光緊鎖住她。
“回家。”溫音皺眉。
“嗤。”弗瑞道:“不準。”
這話同時引來了溫音和何半才的不滿。
“為什麼?”溫音語氣加重。
這個問題問的弗瑞微噎,但隨即,雙手插兜,壓下心底的難受勁兒,用著更為霸道的語氣道:“這麼晚了,讓彆的男人送,不妥。”
隨即,弗瑞又道:“溫伯父也會擔心,看在你哥哥的麵上,我送你回去。”
弗瑞要送她回去。
溫音愣了愣,這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疑惑驚異的視線落在弗瑞好看的臉上,想要打量出什麼。
弗瑞繃緊了麵皮,臉上隨意自然的神情在溫音純粹的目光下,險些維持不住。
“你要送我回去?”溫音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弗瑞惱了,插在兜裡的手拿出,語氣像是很不耐,“是!你現在跟我走吧。”
“弗瑞先生。”
何半才插話。
弗瑞心底壓下去的火苗大了些,目光落到何半才身上,“有話快說。”
何半才笑容溫和,和弗瑞惡劣的態度比起來,天差地彆。
“溫伯父知道我,有我送溫溫回家,他肯定是放心的。”
自己前幾日送的桃花酒可不是白送的。
弗瑞心底火光幽幽,反問道:“溫伯父放心?”
“嗯。”何半才篤定自信。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人家爸爸都放心,你這個名不正的“哥哥”有什麼不放心的。
弗瑞聽明白了,但他更關心另一點。
何半才已經和溫海這麼熟了?
還是見過家長,溫海對何半才他十分滿意?
這個猜測讓弗瑞很不舒服。
“弗瑞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和溫溫就先走了。”
何半才一如既然的溫和有禮。
弗瑞壓低眉頭,指腹在掌心搓了又搓,“等等。”
兩人看他。
弗瑞對著溫音,“還是不麻煩外人了,我送你,走吧。”
這話說的漫不經心,甚至透過他的臉,隱隱可見一絲“勉為其難”的神態。
溫音看出了那點“勉為其難”。
臉上笑意散去,“不用了,我有何半才送我,你回包間吧。”
她就不耽誤他寶貴的玩樂時間了。
說著,溫音要走。
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弗瑞愣住,很快,猛地抬手,想攔住溫音。
卻被一隻橫空出現的手擋住了。
順著手臂望去,正是何半才的臉。
平淡,帶著禮貌疏離的笑。
“弗瑞先生,溫溫有我,我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說完,何半才放開弗瑞的手,追上溫音的腳步,走了。
誰都沒回頭。
弗瑞立在原地,臉上像是怔忪,又像是覆著怒意。
南姝旁觀完全程,看著此刻的弗瑞,大概有些明白。
輕歎口氣,同樣走了。
當局者迷,希望弗瑞想通之後,不會後悔吧。
何半才的車自動行駛到兩人麵前,溫音對著南姝揮揮手,告彆過後,和何半才一起坐上車,走了。
薄淩看了眼漆黑的天,對南姝道:“我送你回去。”
跟著薄淩一路的耿一秋摸摸鼻子,識趣道:“我先走了。”
說完,揮揮手,也待兩人回答,瀟灑朝自己車走去。
南姝收回視線,對薄淩說道:“不用了,有人接我。”
應該快到了。
薄淩沉默,隔了會兒,問道:“是陸暄?”
“嗯。”
薄淩頷首,冷淡的臉上看不出其餘情緒,“我先陪你等會。”
夜深,暗尊雖說很少有人敢放肆,但難免有什麼意外。
南姝張嘴,“不用——”
右前方,忽然竄出黑色幻影。
淩厲的風帶起,又迅速散去。
黑色幻影停在兩人麵前,黑色車窗搖下,冷硬棱角分明的側顏暴露在外,接著,頭一偏,朝著暗尊門口看去。
南姝和薄淩相對而站。
眉峰幾不可見的垂下,解開保護帶,陸暄推門下車。
淺灰色襯衫,袖口平整,扣子扣至第二個,削薄唇抿著,寬肩窄腰長腿,流露出禁欲的氣息。
南姝上前幾步,迎上陸暄,心底莫名有點心虛,兩瓣淺粉的唇翹起,溫軟甜蜜,“陸暄。”
陸暄停在她麵前,看著今晚她微甜的笑,低垂的眉峰慢慢平整,“嗯,等多久了?”
陸暄好像沒生氣。
南姝心情放鬆了點,搖搖頭,耳邊的碎發隨著她的動作輕晃著,透著背後暗尊透出來的明光,暈出柔和的光,“沒多久。”
陸暄抬手,手指修長,指骨略粗,將南姝耳邊的碎發輕輕撩起,彆到耳後。
南姝清澈水眸閃了閃,臉頰微熱。
“我們走吧。”陸暄收回手,垂下頭,溫熱的氣息伴著夜風,繾綣柔和。
“你等等。”
南姝轉過身,快步走到薄淩身邊,“我先走了,你早點回去。”
薄淩點頭,“再見。”
說完,自己先走了。
期間,薄淩和陸暄半句話沒說,甚至眼神交流也無。
黑色車窗被搖起,南姝坐上車,後背靠著軟硬適中的椅背,陸暄低俯過身,替南姝係好保護帶,兩人靠的很近,南姝隻要輕輕動一下,就會蹭到陸暄的胸膛。
“哢。”
保護帶被係上。
南姝僵硬的身體微鬆了鬆,但陸暄沒立馬起身,頭抬起,墨眸正對南姝。
杏眼頓時睜圓,鬆懈的身體更僵了。
陸暄動了動身,左手越過南姝的身體,撐在南姝座椅上,看著她。
南姝被陸暄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僵住,後背緊緊貼著椅背,纖細柔白的脖頸揚起,杏眼水潤,眼尾微紅,透著瀲灩動人的光。
她屏息,胸前起伏的弧度小了,透過被蝴蝶盤扣直領,隱隱可見底下的柔美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