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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懲燒的快, 好的也快。
他恢複清醒的時候,正是陳戈徒準備下班的時候。
外麵的夕陽早就垂落山頭,霧蒙蒙地罩著一層晦暗的光,隻有半個若隱若現的月亮正懸掛在上空。
看到王懲雙眼無神地坐在床上, 陳戈徒沒什麼情緒地說:“沒什麼事就走吧。”
王懲抬眼看向他, 又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胸口。
心臟跳的平穩有力,甚至因為發燒而有些急促。
但他卻莫名的覺得空虛, 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以往每次發燒過後他總會有這種感覺。
想起上次……他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滿背的鞭痕。
靜默中, 他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衣衫不整的上身,褲子沒穿好的下半身。
露出的*褲邊緣還有點凝結的痕跡。
王懲:“……”
陳戈徒挑起眉, 安靜地看著他一係列動作,還有逐漸黑下來的臉色。
他倒是想看看王懲能想起來多少。
“你對我做了什麼。”王懲目光如炬地看向他, 但話說出來之後,他就自己先閉緊了嘴巴。
這話說的像是他吃了什麼虧一樣,平白向陳戈徒示了弱。
“如果你感興趣, 我可以調出監控給你。”陳戈徒站在門口,幽幽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王懲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忽然笑開,整個人也重新放鬆下來。
“你喜歡自己監視自己?”
陳戈徒當然不可能在自己的休息室放監控。
但凡事都有例外。
陳戈徒雙手插兜,扯開嘴角說:“在這之前,這間休息室從來沒用過,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這裡裝了私人監控。”
“……”
他差點忘了, 陳戈徒是個講究到了極致的大少爺。
辦公室的休息室與他而言雖然不像外麵的垃圾場那樣讓他覺得臟,但他也絕對不會在除自己的私人領地之外休息和換衣服。
更何況是工作場所,所以哪怕是獨屬於他的休息室他也不會用。
“好啊, 我很期待。”王懲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陳戈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的離開了。
王懲注視著他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床邊的點滴還有床頭櫃上的碗和藥瓶。
最後,他低下頭,看向了枕邊的一條黑色領帶。
手腕上的紅痕還沒有消失,一圈被束縛的痕跡極其醒目,不疼,隻是酥酥麻麻的泛著癢。
他拿起那條領帶,幽深的眼神宛若窺不到儘頭的漩渦,帶著駭人的暗光,但他很快又露出一個笑,在領帶上落下了一個吻。
屬於陳戈徒的味道,清列又乾淨的淡香。
“哈……哈哈哈哈……”他低著頭笑起來,又仰頭看著天花板,享受又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這次他仍舊忘了很多,可殘留的種種痕跡又讓他想起了很多。
——
“陳少,今天又有花送過來了。”
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在眾目睽睽之下送進了辦公室。
秘書先生硬著頭皮站在原地,但在陳戈徒冷漠寂靜的視線下,他還是滲出了一頭的汗。
作為一個高層精英,他這幾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去外麵收玫瑰花,請示過陳戈徒之後再丟出去。
幾天下來,他來來回回,手上捧的玫瑰比他捧過的文件都要多。
而如此聲勢浩大的“追求手段”,在第一天就寫上了王懲的名字。
果不其然,在花束中一張象征著曖昧的粉色卡片上有王懲兩個大字,與之相對的還有一句酸掉牙的詩。
昨天是“你是我的晴天”,今天就是“你是我五彩斑斕的彩虹”。
這些手段放在尋常人眼裡可能覺得浪漫,但絕對不適用於陳戈徒。
他夾起那張卡片看了兩眼,冷聲說:“把花丟掉吧。”
“是。”秘書先生又頂著壓力說了一句,“這次隨著花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對……一對耳釘?”
秘書先生不太確定。
一個已經打開的天鵝絨盒子放到了陳戈徒桌上,裡麵一對鑲嵌著鑽石的“耳釘”正盈盈發著光。
“送過來的時候盒子就已經打開了,對方還說要親自交到您手上。”
手上的花太重,秘書先生沒忍住換了個姿勢。
陳戈徒垂眸看了眼盒子裡的“耳釘”,不知道想到什麼,冷冷地笑了一聲。
王懲還真是賊心不死。
“送花的人還說了什麼。”他“啪”的一聲合上了蓋子。
秘書先生不禁感歎了一句陳戈徒的料事如神,又覺得對方實在了解王懲,送花的人還真的帶了話。
隻是這話……實在難以啟齒,尤其是麵對陳戈徒這張表情冷漠的臉。
“對方說……說想您想的心口疼,尤其在夜裡的時候,總是夢到……夢到……”秘書先生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羞恥的整張臉都紅了。
“夢到了什麼,說。”陳戈徒不動如山,那張冷冰冰的臉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夢……夢到和您一起****!”秘書先生垂著頭,連脖子都漲成了紅色。
回顧他全部的戀愛生涯都沒有說過也沒有聽過如此出格的話。
像這種調情的話隻會出現在那些小黃書裡。
“知道了。”陳戈徒波瀾不驚,連臉色都沒變。
秘書先生鬆了口氣,不由得再一次感歎陳戈徒內心強大。
亦或者……這就是他們的情趣?
秘書先生不太確定的想著,但一對上陳戈徒那雙冷冽的眼睛,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算是情趣,那也是王懲那個變態一個人的情趣!
“那我就先出去了。”秘書先生彎腰告退,打算將手裡的玫瑰送給十七層的同事們。
昨天送了十六層,前天是十五層,這幾天下來,陳氏集團大部分同事都已經送了個大半。
秘書先生前腳剛走,王懲就好像算準了時間打來一個電話。
——“怎麼樣,我送給你的東西還喜歡嗎。”
“王懲,你在哄小姑娘嗎。”
聽到他冷淡的聲音,坐在辦公椅上的王懲哈哈大笑起來,他轉動著椅子看向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蔚藍的天空廣闊無垠,無數的人都被俯瞰在腳下。
男人天生有好鬥的本能,更有想成為上位者的征服欲。
王懲眯著眼,在腦海裡細細品味著陳戈徒每一個有可能會出現的表情。
是生氣,還是不屑,亦或是和往日一樣的波瀾不驚。
無論是哪一個,都令王懲覺得興奮無比。
那天回去之後,他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了青春期時期夢裡的陳戈徒,也夢到了他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的醜陋欲.望。
當時大學時期放出的那一句狠話並非是為了麵子,而是他曾真的動過那種淫.穢的念頭。
以前他們像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涇渭分明,隻爭高低。
但現在驟然拉近的距離讓他內心的貪婪得到了灌溉。
他分不清那是滿足還是空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臣服於陳戈徒,還是想讓陳戈徒臣服於他。
越來越混亂的情感扭曲成了一團散不開的迷霧。
他想贏想了這麼多年,如今乾涸許久的岩漿快要破土而出,陳戈徒的臉,陳戈徒的聲音,陳戈徒的味道,全都越來越清晰,清晰到了如夢魘將他困住的地步。
就像如今,他隻是隔著電話聽到了陳戈徒的聲音,他的身體就開始不受控的躁動。
如果他近距離看到陳戈徒的臉,他一定會露出無法自控的醜態。
“陳戈徒,你和我……”王懲張開嘴,卻突然失了聲音。
要怎樣呢。
他心裡的惡魔衝撞著他的喉嚨,他舔了下乾燥的唇,啞著嗓子說:“陳戈徒,做我的人吧。”
我覺得我好像挺喜歡你的。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心臟跳動的聲音太大了,讓他不得不一隻手捂著心口,才不至於心臟過速而死。
他直起腰,屏氣凝神地聽著那邊的動靜,卻隻能聽到淺淺的呼吸。
即便如此,在說出那句話之後,他的心裡也好像被挖空了一塊,極力想要什麼東西填補進來。
——“不可能。”
冰冷的聲音透過電話有些失真。
王懲又開始耳鳴,被挖空了的地方填進了一大團森冷的空氣。
他不想再聽陳戈徒說任何一句話,“嘭”的一聲把手機砸向了落地窗。
“王少。”外麵傳來兵荒馬亂的聲音。
“滾!”
他目眥欲裂地盯著門口,好像要窒息一樣不停地喘著氣。
陳戈徒,怎麼敢!
電話突然斷線,陳戈徒神色陰冷的放下手機,
讓他當王懲的人。
王懲,怎麼敢。
——
接下來一段時間王懲不再每天送東西過來,也不來陳氏集團做客了。
這讓秘書先生既不安又不習慣。
雖然王懲每天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隨便出入也很嚇人,但不出現之後更嚇人。
隻是看陳戈徒的樣子卻絲毫不受影響,冷漠如初,仿佛之前和王懲“濃情蜜意”的人不是他,前幾天心情不虞的人也不是他。
“先把吳家的項目進行攔截。”
陳戈徒一邊往外走,一邊隨手將文件遞交到秘書手中。
秘書彎腰接過來,暗自在心裡想著他果然要對一些賊心不死的小家族下手了。
“好的,泛舟國際的執行總裁已經和您約好六點在藍山戀見麵,目前已經是下午五點,行車時間大約為四十分鐘,您現在要即刻出發嗎。”
“出發。”
“好的。”秘書先生立即點頭。
藍山戀是個正兒八經的高端會所,但不適合談生意。
因為來這裡的人大多數是為了談感情。
即便陳戈徒預留了二十分鐘,但還是在堵車的情況下遲到了十分鐘。
如果是其他人,泛舟國際的執行總裁不說勃然大怒,也必定不會再等下去。
但陳戈徒的麵子不能不給。
在他以一己之力乾挎孫家之後,上城的人就知道陳戈徒要從陳家走出來了。
想要和他攀關係的人數不勝數,多等這十分鐘又算什麼。
走進藍山戀的大門,金碧輝煌的光瞬間將陳戈徒從頭到腳的籠罩其中,但這依舊沒有奪走他的光輝。
泛舟國際的執行總裁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成熟穩重,又透著點書生氣,很好認。
他抬腳向著對方走過去,忽略了對方身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
“鄭先生。”
“陳少。”
兩人握了手,隻不過陳戈徒手上戴著一副白手套,和他的黑西裝一配,高潔又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