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見非真(2 / 2)

於是,他開始以謝家六郎的身份要求謝席玉帶他一同與宴,並像跳梁小醜一般,極儘所能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謝席玉的目光。

也正如他所願,漸漸的,人們提到謝家時,更多談及的不再是謝席玉,而是原主。

而謝席玉也因此受了謝楷的囑咐,要對原主多加看顧,以免原主做出更加出格的舉動。

可後來便不僅於此,原主對謝席玉的占有欲已經扭曲到了一種瘋魔的程度,他甚至受不了謝席玉與任何人的接觸,他想將謝席玉關起來,將這顆已為世人所知的寶物藏到自己一人懷中。

原主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隻要成為謝家家主,他就有權轄製謝席玉,到時候,謝席玉就能成為他一個人的。

但本朝當軸世家擇選下一代家主,從來不重嫡嗣而是重才能,也就是說,即使原主是現今謝家家主的親生孩子,下一任家主也未必是他。

又以謝楷的將謝席玉視為親子的態度,下任謝家家主的位置,其實早就是謝席玉的了。

如此,原主想要越過謝席玉成為謝家家主,可謂是癡人說夢。

於是原主便動了歪心思,他想要拉攏各勢權貴,妄想讓他們支持自己成為謝家家主。

可這對那些權貴來說,也不過是原主在自取其辱罷了。

事情到這裡,若是沒有窺探太子沐浴之事,或許連謝不為都不會注意到謝席玉在這一樁樁、一件件荒唐醜聞裡扮演的角色,隻會以為這都是原主一廂情願所釀成的鬨劇。

而謝席玉甚至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但,太子之事,其始作俑者,竟然是謝席玉!

當晚原主去溫泉並不是為了偷窺太子,甚至,他都不知太子會到臨謝府。

原主之所以會出現在溫泉邊,完全是因為謝席玉的交代!

而此次太子突然駕臨謝府,也完全是受謝席玉所邀!

謝席玉如此赤/裸地設計原主的行為,開始讓謝不為重新審視原主記憶裡的謝席玉。

不久後,他得到了一個駭人的結果——原主拚了命地出風頭攀權貴,明裡暗裡皆是謝席玉的引導。

那最初的驚鴻一麵以及謝席玉對原主的體貼照顧,是為了保證原主喜歡上自己;到後來,麵對原主的多次露骨表白,故意從不拒絕,不讓原主死心;

再然後,引導原主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做儘嘩眾取寵的事,而他在事後卻從來隻會安慰原主,並從未有過謝楷交代的看顧和糾正原主的舉動,以此助長了原主的扭曲行為。

一直到太子之事,他甚至再不加絲毫掩飾,而是親自約原主在溫泉見麵,又以個人名義邀請太子駕臨家宴,並讓人帶太子去謝府溫泉沐浴。

搞清楚這其中不為人所知的事後,謝不為哪裡還能像旁人或是不知情的讀者一樣,覺得謝席玉是書中完美無瑕的男主。

相反,在他看來,謝席玉簡直是一條蟄伏在暗處的毒蛇!

不過,他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以原主的能力,根本不會對謝席玉造成絲毫的威脅,那謝席玉為何要費儘心思毀掉原主的名聲,隻為趕原主回會稽?

而若隻是厭惡原主對自己的愛慕,又為何不果斷拒絕讓原主徹底死心?

就連最荒誕的揣測,謝不為也試探過了——謝席玉其實也有意於原主,但對他這種不能以常人感情理解的天才來說,越愛便越要毀掉。

就在他當著謝楷的麵說“愛慕太子”的時候,還刻意留意了謝席玉的反應。

自然,謝席玉是沒有任何反應的,那麼,這個荒誕揣測也不能成立。

室內陡然亮了起來,是謝席玉點燃了屋內的蠟燭。

謝不為眉頭微蹙,無論謝席玉的動機和用意是什麼,他現如今都不會想和謝席玉打交道。

——雖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麵對如此捉摸不透又確切害過原主的人,謝不為避之不及。

“我要繼續睡了,你既然沒什麼要說的就記得幫我把蠟燭吹滅。”謝不為冷冷下了逐客令。

燭影晃動得厲害,是謝席玉端了一盞蠟燭放到了床頭矮案上。

就在謝不為準備再重複一邊逐客令的時候,謝席玉突然開了口:“為何不走?”

雖是問句,但並無半分語調,仿佛是冰冷的瓷器在說話。

謝不為一怔,隨即完全睜開了眼,謝席玉正坐在床沿,通透的琉璃目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清澈,教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真會裝。

謝不為冷哼一聲,“與你何乾?我既姓謝,自然哪兒都不會去。”

不知哪句話惹了謝席玉,謝席玉眉梢一沉,眸中終於有了波瀾。

“留下,謝家奴隻會是你,不會是我。”但他的語調仍舊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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