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雨中同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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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至紫光殿重簷之下,謝不為就聽得殿內一聲清脆的瓷碎之響。

雖還隔著厚厚的楠木門扉,可這聲響卻十分清晰,便足以推測出擲瓷之人盛怒的模樣。

還不等紫衣內侍反應,是要引謝不為暫時回避,裡頭的爭吵之聲便已緊接傳出。

“臣可擔保,袁尚書絕不會做出此等蠹國利己之事。”

謝不為當即辨出此為蕭照臨的聲音,卻猶有一愣。

因著即使他也曾聽過蕭照臨蘊著怒氣的聲音,卻從未有聞蕭照臨如此聲嘶力竭的哀慟之聲。

此聲擲地,四下皆靜,就連紫衣內侍也生遲疑,未立即請謝不為暫退。

是故,接下來皇帝的怒聲應答便更加清晰地傳出。

“擔保?在朕麵前,你拿什麼擔保?如此意氣用事,哪有半分儲君的樣子!”

謝不為眉心一皺。

“陛下既如此說,那臣這一身,恐怕除了這儲君之位,便再入不得陛下之眼,臣便......”

就在蕭照臨話還未儘之時,謝不為竟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猛然上前,朝殿內躬身朗道:“臣中書侍郎謝不為,拜見陛下。”

這下就連殿內也陡然安靜了,而紫衣內侍更是一臉驚懼。

此番滯靜,仿似時間都凝住了,沉沉地壓在了殿內殿外每一個人的肩頭,直教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好在片刻之後,殿門便從內而開,另有內侍跨出了門檻,對著謝不為微微垂首道:

“謝侍郎,隨我進來吧。”

謝不為再有稍拜,隨之而入。

又才行兩步,便與從內而出的蕭照臨撞了個正著,一抹隱約的鐵鏽腥氣隨著未止的行風,就此鑽入了謝不為的鼻尖。

兩人的步履都有微頓。

謝不為隨即聽到了蕭照臨喑啞的一聲“卿卿”,可他卻依舊沒有抬眸,隻看著那玄金色的衣角,微微躬身,便與蕭照臨擦肩而過。

雖已過立冬,卻還未至燃炭之日,可紫光殿內竟已四角都置了鎏金炭盆。

這般,才甫入殿,便有融融暖意撲麵,再混著淡淡的沉香之氣,自然十分怡人。

隻是,在此怡人暖香之中,卻夾雜著比之方才更加濃腥的鐵鏽味。

——是血腥味。

謝不為不禁心下一跳,若是放在從前,他未必能斷定這點隱約的鐵鏽味就是鮮血的味道。

可自從在鄮縣經曆那場血戰之後,他便對血腥味格外敏感。

如此,即使沉香味濃,卻依舊不能在他麵前掩蓋什麼。

謝不為聯想到了最先聽到的那聲瓷碎之響,心頭莫名一緊,麵上卻未顯露分毫。

跟隨內侍站定殿中之後,便伏拜道:“拜見陛下。”

“嗯,起來吧。”皇帝的話語中有著一絲明顯的疲憊,手指也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身前的紫檀木案,“賜座。”

此後,便未有一言。

直到謝不為端坐錦茵,正欲再拜之時,皇帝竟似有所感,先行緩緩抬手。

“不必請罪了,方才倒也省的朕再被那個逆子氣出個好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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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語且沉且歎,聽來倒真像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在憂歎與兒子的爭執。

這便與謝不為所知曉的,皇帝對蕭照臨大有不滿的印象大相徑庭,倒讓謝不為有些怔愣,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但所幸皇帝隻像是隨口一提,很快便主動提及了此次私下召見謝不為的緣由。

“你前些日子專呈上來的奏章朕已閱過,你說你想親去吳郡調查樊鳴、五鬥米道還有......琅琊王氏。”

皇帝支肘按了按額角,比蕭照臨更為深邃的黑眸一閃,“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叔父的意思?”

謝不為前些日子得到了永嘉內史傳來的消息,道是那樊鳴不僅上了岸,還一路暢行無阻,逃到了吳郡。

之後,便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尋不到蹤跡。

此番雖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謝不為卻能肯定,這一定是琅琊王氏的手筆。

鄮縣的血色還未消褪,他又豈能就此放過樊鳴和琅琊王氏。

況且,琅琊王氏既然會如此大費周章地保下樊鳴,那麼,那樊鳴就一定掌握著孫昌所說的,能讓琅琊王氏從此不得翻身的秘密。

而他更有直覺,這個秘密,與五鬥米道、甚至與吳郡都有關聯。

但謝不為卻沒有衝動,而是將他在鄮縣所了解到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猜測全都告知了謝翊。

謝翊聽後便道:“其實陛下與我也早就懷疑琅琊王氏與五鬥米道有所勾結,你既有如此把握,便將此事上呈陛下,儘聽陛下安排吧。”

不過,謝翊並不知曉,他自己請往吳郡一事。

謝不為便直言答道:“是臣自己的主意。”

皇帝聞之輕輕一笑,“倒是少了幾l分你叔父的穩重。”

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在皇帝此句顯而易見的調侃之外,謝不為竟還隱約察覺到了皇帝的舒氣之

意,便像是——

皇帝並不願意這件事是謝翊的想法。

但不及他細想,皇帝便又道:“你才從鄮縣歸來,又即刻前去吳郡,便與將自己的心思昭告於眾有何不同?”

謝不為稍有一愣,這才恍然,如果他就這般前去吳郡,便勢必會引起琅琊王氏的警惕,到時恐怕將更加難以查出個一二來。

他心下一凜,隨即俯身,“還請陛下指點。”

皇帝叩案的手一頓,語氣格外和藹了些,“太子性情素來乖張,卻唯獨對你......格外不同。”

謝不為眉頭稍動,並不明白皇帝為何會突然提及他與蕭照臨的關係,但也未作表示,仍是俯身靜聞。

“既如此,過幾l日,便由你陪著太子前去南郊祭壇為冬至大祀齋戒一月吧。”

謝不為一怔,又下意識抬頭,便與皇帝有些幽深的視線相錯。

他並未立

刻惶恐收眼,反倒就這麼怔怔地看著皇帝。

這雙黑眸與蕭照臨太過相似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是,蕭照臨的視線從未有過如此......寒涼,便恍若一汪深淵,漫出了些許刺骨的冷意,令人不自覺渾身發顫。

但除此之外,蕭照臨甚至於蕭神愛的長相,都與皇帝未有半分相似。

看來蕭照臨與蕭神愛都是肖母更多。

他這些想法雖有些雜亂,但不過隻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很快便被他壓在了心底,再對皇帝俯了俯身,“臣遵旨。”

他自然知曉皇帝如此安排的用意。

——是以他與蕭照臨的曖昧不清的關係為遮掩,再借著陪蕭照臨齋戒的由頭,給了他正大光明離開臨陽城的機會。

他便可以趁機脫身,然後在不驚動琅琊王氏的情況下前去吳郡。

不得不說,皇帝的考慮與安排確實更為周全一些。

隻是......

謝不為又立刻再道:“那臣該如何與殿下交代?是否要將此中緣由全部告知殿下。”

不想,皇帝又是輕輕一笑,“說與不說皆可,但即使不說,他也不會攔你。”

謝不為略有不解,卻也不及再問,便聞皇帝淡歎一聲,“朕乏了,退下吧。”

他便隻好辭禮離去。

才出紫光殿,周身的暖意便被夾雜著潮意的陰冷風片掠去,令他不自覺連聲低咳。

自鄮縣歸來之後,即使每日都有食補、藥補,但他的身體卻仍舊大不如前。

最明顯的便是,他的身體比之常人與之前,都更加畏寒,即使穿得再厚,隻一陣冷風,便能讓他咳嗽許久。

而若是下了雨,便更加嚴重,甚至會有隱隱的疼痛從骨頭的縫隙之中不斷地滲出,雖不至十分難忍,雨停之後也會立刻好轉,但卻不免有些難熬。

這般又是咳嗽許久,才勉強止住。

他忍著周身這點隱隱的疼,略略抬眸向簷外看去,果真是下了雨。

可他卻並未攜帶雨具,而未有皇帝吩咐,他也不能勞煩殿外內侍去取。

如此,便乾脆裹緊了身上的朝服,準備衝入雨中。

但就在他才踏下殿外石階之時,身後竟忽然傳來了一陣暖意,而他的腰身也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攬住,並就此順勢被半抱著抱回了簷下。

他本想掙紮,卻又立刻聞到了那股隱約的血腥氣,便下意識隻虛虛握住了攬住自己腰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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