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燥熱難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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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外的喧嚷之聲愈來愈大。

是守在門外的護衛與顧家公子等人起了衝突,但謝不為卻並不著急,反倒有心思親自再為蕭照臨斟了一盞酒。

如此又等了半晌,一直到外頭響起了拳腳招呼之聲,謝不為這才慢悠悠地走到了直欞窗邊,探手推窗,朝外略一揚聲,語調儘蘊輕佻笑意。

“竟是吳郡顧氏的公子,在下汝南言氏言為,還請顧公子饒恕言某初來乍到,不知輕重,擾了顧公子雅興的罪過。”

其實,在一陣喧囂之中,他的聲音並不算大,應當很難被人注意到才是。

但沒由來的,自他推窗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竟都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住了——

窗軸“吱呀”,廊外的風便就此吹入了室內。

珠簾晃動,又應著通明的燭火,於謝不為的麵上留下了流光溢彩的陸離光影,更是襯得謝不為美得不似真人。

以至於,在場眾人也都在那一瞬,忘卻了所有爭執,隻癡癡地看向了謝不為。

而被眾人簇擁在最前方的顧家公子,更是看得雙眼發直,久久呆愣在原地。

直到身旁的奴仆輕拽了他的衣袖,他才勉強清醒,又下意識整了整衣冠,再開口,怒氣卻早已煙消,麵上更是滿掛著笑。

“在下吳郡顧氏顧莊,幸識言公子。言公子初來乍到而已,並非有意之舉,又何談擾了雅興雲雲,乃是顧某驚擾了佳人......”

話頓,嘿嘿一笑,立即改了口,“是顧某失言,乃是驚擾了言公子。”

麵對顧莊如此有意或無意的言語調戲,謝不為卻並不在意,也隻略略一笑,再道:

“既如此,不知顧公子可否賞臉,我也好以酒......”

“好好好。”

還不等謝不為將話說完整,顧莊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應了下來,“今夜種種,自當化在酒中。”

說罷,便十分自來熟地繞過了門前的護衛,入了雅間。

但一進室內,卻又莫名不敢再上前一步。

因是他察覺到了一道可稱凜冽的視線,似刀刃般,寒光泠泠地阻擋在他麵前。

再一凝眸,便可發現,這道視線,乃是來自與謝不為隔案而坐的身著玄金衣袍的男子。

而隻此一眼,便很難不被其人身上那仿佛與生俱來的威勢震懾住。

如此,莫說踏入其間,隻強自鎮定,沒有當即伏身下拜,就已十分難得——譬如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奴仆,便已是俯身近拜,更是萬萬不敢抬頭。

謝不為自是注意到了蕭照臨的視線,心底略有一歎,便當著顧莊的麵,握住了蕭照臨的手,“這位是吳郡顧氏的公子,我們今夜無心擾了顧公子的雅興,自當以酒賠罪。”

再對顧莊頷首,“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晉興裴氏的十七公子。”

說罷,複低聲似與蕭照臨耳語,但聲音卻又足夠讓室內眾人都聽見。

“臨哥哥,不要再怪我了,我也隻是一時好奇,才想出價玩玩而已,隻當是買了那花魁娘子一支曲,哪裡談得上要與女子相好。”

謝不為此句聲低且軟,再伴隨著說話時眼中清漾著的粼粼水光,便與撒嬌示好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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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說的內容,更是足以讓眾人明白,他們二人之間竟是男子相好的關係。

蕭照臨隻覺耳邊輕嗡了一下,喉結便不住地上下滾動,視線也匆匆收回,轉而落在了他與謝不為相握的手上。

但就在他正欲開口之際,謝不為便已是抬眸看向了仍站在珠簾外的顧莊,“顧公子怎麼還不進來。”

其實此乃十分失禮之舉,謝不為本該親自上前迎接顧莊。

可考慮到蕭照臨的感受,以及也為了在顧莊麵前掌握好態度分寸,謝不為便有意與蕭照臨安坐在珠簾之後,而讓顧莊自行進來。

而如此,也或許能打消些許顧莊那幾乎已擺在明麵上的對他的垂涎之意。

但顧莊卻並未如謝不為所想那般思慮許多,也並不覺得謝不為是在有意怠慢自己。

他如今一門心思,儘是在感歎,謝不為竟已是“名花有主”。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便代表了,他不是沒有機會。

這般,顧莊的態度反倒更加殷勤了些,連聲應下後,便趕緊打簾入內。

落座後,則是礙於蕭照臨在場,才勉強收斂了麵容舉止。

謝不為握著蕭照臨的手並未放開,便隻單手執杯,對著顧莊一笑,首先開口道:

“雖說是與顧公子鬨了一個不愉快,但有句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這下,竟是讓我和臨哥哥得以與顧公子相識了。”

顧莊掃了一眼謝不為與蕭照臨相握的手,又在蕭照臨察覺之前趕忙舉杯,敷衍著點了點頭,“能與言公子和裴公子相識,也是顧某難得的緣分。”

但語頓之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渾濁的雙眼竟也稍顯清明。

“言公子與裴公子出手如此闊綽,想必也非出自尋常世家吧,但怎麼,顧某近來竟未曾聽

說過二位公子將要到臨吳郡,不然,不說理應設宴款待,也不至在今夜與二位公子生了齟齬。”

此話中的試探之意實在太過淺顯,令謝不為不自覺唇角微揚,他便趕緊抿了一口酒,以作掩飾,片刻後,才啟唇應對。

“哪裡擔得起顧公子抬舉之語,我與臨哥哥不過出自尋常門庭罷了,隻是因家中長輩累世行商,小有積蓄,才得以如此揮霍。”

顧莊略眯了眯眼,“行商?不瞞言公子,我吳郡顧氏也曾涉獵行商之業,可怎麼也不曾聽聞汝南言氏與晉興裴氏的名號啊?”

謝不為自是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我們言裴兩族,原先隻在蠻越之地經營,做些金銀珠石的生意罷了,後來也隻曾到過荊州一帶,實在不堪入揚州各位大人的眼。”

蠻越雖已被朝廷收複,但因地理位置的緣故,鮮與外界往來,消息便十分閉塞,確實並非常人所能

了解。

顧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下竟也不再遮掩,而是直言問道:

“那言公子與裴公子此番到臨吳郡,所為何事?”

謝不為與蕭照臨相顧一眼,再答道:

“自也是為了行商,世人皆知,如今吳郡乃國朝最為富庶之地,家中生意若想得有發展,當然是要來吳郡看一看。”

話頓,又再玩笑了一句,“不過,這生意還沒做,竟已被此中繁華迷了眼,先白白送出去了許多真金白銀,倒是隻賠不賺了。”

顧莊這下像是完全放下了戒備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真金白銀算什麼,能親身體會這繁華一遭,才是不枉此行啊。”

謝不為眸光一閃,也笑著附和,“顧公子乃是難得的通透之人,我與臨哥哥也正是如此想法。”

說罷,佯裝歎息,“就是難免有些人生地不熟,莫說生意了,就連玩樂,竟也不知該去哪裡好,隻勉強趕上了燕春樓裡花魁娘子‘出閣’的熱鬨,但不想,卻還得罪了顧公子。”

他舉起了酒杯,再敬顧莊,“所幸顧公子豁達大度,不與我們計較,我們這才能繼續留在吳郡。”

顧莊哪裡受得了謝不為這一番明裡暗裡的“吹捧”,便早已是飄飄然到忘乎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謝不為的話。

“誒,好說好說,有我顧大在,自能帶你們在吳郡四處逍遙。”

謝不為又佯裝驚喜,“如此當真不會打擾顧公子嗎?”

顧莊的麵容原本還勉強稱得上端正,這下聞言再笑,竟無端顯得有些賊眉鼠眼。

“哪裡是打擾,能與佳......言公子相伴而遊,乃是我顧某的榮幸啊。”

可語才落,一道冰冷的視線便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令顧莊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竟就當真不敢再有言語。

謝不為見狀趕緊往蕭照臨身邊靠了靠,側首抵在了蕭照臨的耳畔,僅以氣音道:

“臨哥哥,這可是好事,不要計較了好不好。”

這般,他溫熱的鼻息便不免打在了蕭照臨的耳垂之上,帶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不過片刻之後,蕭照臨的耳廓竟已是完完全全泛了紅。

但還不等蕭照臨反應,方才的夥計便又大著膽子敲了敲門,“打擾幾位公子,芸娘已經梳妝妥當了,可要芸娘進去伺候?”

這下,顧莊像是得了氣口一般,當即揚聲,“進來吧。”

可轉眼又看到了謝不為,便有些不自在地哈哈一笑,解釋道,“芸娘一手琴技確實不俗,言公子既已出了錢,就算不為了......咳,也該聽上一聽才是。”

謝不為自是笑著應下。

之後,三人便伴著芸娘的琴音,又客套寒暄了幾輪。

一直到半夜,謝不為與顧莊約好了明日相見的地點,才各自離開了燕春樓。

當謝不為與蕭照臨的犢車駛離燕春樓大門時,恰有人來到了芸娘的房中。

芸娘先是一驚,隨即便

認出此人乃謝不為與蕭照臨身邊的護衛,可不免還是有些緊張,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但那護衛卻並未言語,隻將手中的錦袋放在了芸娘的梳妝台上,便迅速離開。

待護衛走後,芸娘才大著膽子打開了錦袋,卻當即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