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此中內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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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為與蕭照臨在遣了身邊奴仆去告知徐慶不必再等,可自行離去之後,便乘犢車跟著那木商前往了鎮中一處村落。

這處村落位於一座矮山腳下,十分僻遠。

若非有蕭照臨在身邊,及暗衛隱在身後,謝不為也不會如此輕易跟著那木商前來。

路上與那木商略有交流,知曉他名為蔡平,本是山中獵戶,後偶得了機遇,才成了木商。

謝不為聞後稍垂了眼眸,暫時沒有追問,是因他看出,這蔡平與那些木商一樣,渾身都透露著莫名的緊張與防備。

等到了地方,才下車,就有一小童奔上前來,抱住了蔡平的大腿,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蔡平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這是家中幼子,前段時間生了一場大病,現在也沒好完全,便有些離不得人。”

謝不為微微一笑,還是沒有多問,隻道:“無妨,先顧著孩子吧,我們就在這裡等你。”

蔡平感激地朝謝不為點了點頭,便抱起小童匆匆進了院子。

有暗衛現身,躬身道:“稟殿下,有人一直尾隨在後,可要處置?”

謝不為與蕭照臨並不意外,且知曉,跟蹤他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顧泰的手下。

也不知為何,縱使他們表現得再如何天衣無縫,但那顧泰始終對他們保有一種莫名的警惕。

蕭照臨擺首,命暗衛隱去,再握著謝不為的手,緊了緊,“那顧泰非尋常人物,實在有些難纏。”

謝不為明白蕭照臨的意思,蕭照臨是在擔憂,顧泰既已如此懷疑他們的身份,那就定然會想方設法求證。

而再以顧泰與琅琊王氏的關係,隻要將他二人的畫像傳至京中,或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這也是他們事先不曾預料到的,那顧泰竟會有如此精準的直覺。

這般,便迫使他們不得不稍稍改動計劃,要趕在顧泰確定他們的身份之前,在吳郡找到想要的證據。

而這,也是他們今日行事略有些大膽的緣故,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吳郡與臨陽急報來往隻需四五日。

謝不為眉心微蹙,“殿下,恐怕我們需要分開行動了。”

蕭照臨點了點頭,“好,搞清楚這蔡平之後,我便留在周鎮。”

他再以指腹揉了揉謝不為的手腕,並垂下眼凝其眉目,眸中滿是深情,“我讓流風他們跟著你,但你行事亦要萬般小心。”

另手撫過了謝不為鬢邊的碎發,“卿卿,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流風是蕭照臨身邊的暗衛之名。

謝不為望著蕭照臨的眼眸,辨出其中灼灼,心跳竟驀地加快了許多。

他猛然偏開了眼,岔開了話題,“這蔡平也有些古怪,若是為了給他的孩子治病,應當繼續經營木材才是,無論如何,做木商賺的錢都會比他務農來的多。”

說著說著,他倒真的思忖了起來,“難道說,他口中的‘變故

’,並非指他孩子的病?”

蕭照臨又豈不明白謝不為的回避之意,暗暗苦笑之後,也隻能接過謝不為的話,“你是想說,那‘變故’是與太湖長堤有關?”

謝不為頷首,“沒錯,那些木商對待外人既如此警惕,便說明,他們心中一定藏著事。而若說這段時日中,有什麼事能牽連到整個周鎮乃至整個吳郡,便隻有太湖長堤了。”

一頓,再道,“而這些木商之中,隻有蔡平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我想,若是能弄清他口中的‘變故’,應該就能了解到些許內情。”

這番話剛落,蔡平恰好也走了出來。

他先再三對謝不為與蕭照臨表示了歉意,然後才帶著謝不為與蕭照臨往不遠處的木倉走去。

在見過了那些梁木之後,謝不為便十分乾脆地給了蔡平定金。

蔡平明顯有些驚喜,連連對著謝不為與蕭照臨道謝,又像是徹底卸下了心中的包袱,情緒也愈發激動了起來。

謝不為在察覺到蔡平的情緒變化之後,便抓準了時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我看這些梁木可都是上品,怎麼會積了如此多?”

蔡平抬袖抹了抹眼角喜極而泣的眼淚,“不瞞言公子,這些梁木其實是為其他工程準備的,隻是中途出了些意外,便留了下來。”

謝不為眉梢微挑,直言道:“莫不是為那太湖長堤?”

蔡平頓時麵露驚愕,支吾道:“這......這......”

謝不為淡淡揚唇一笑,“不過是有所聽聞罷了。”

他再故意低聲,佯裝有些苦惱,“方才來的時候,我也與其他木商有過交談,原本皆談得不錯,但不知怎的,他們竟告訴我,他們有法子替我省些銀錢。我便具體問了問,他們便說,他們有不少次一等的梁木,也足夠建橋了。”

說話時,他一直在仔細留意蔡平的神情。

當他說到“次一等的梁木”之時,蔡平瞳孔微縮,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令他十分恐懼的東西。

謝不為心中的猜想便愈發篤定,他暗暗一笑,但麵上仍是作愁苦狀。

“我又豈能做這些有損功德之事?便直接回拒了他們,可不想,他們見我‘不識好歹

’,便又道,太湖長堤的梁木也是他們供應的,就算出了事又如何,修建工程本就人多事雜,即使有人想追究,也追究不到他們頭上,幾個月一過,風一吹雲一散,事情便也過去了,但得到的銀錢可是實實在在的。”

蔡平更是驚詫,“他們竟然還敢......?!”

謝不為見蔡平的反應,配合著點了點頭,“是啊,我也沒想到,周鎮的木商竟是一群見錢眼開之人。”

他又笑了笑,“好在遇到了蔡先生,我才能得了這些上好的梁木。”

但話至此,他又裝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雙眉緊蹙,“不過,蔡先生這些梁木既然也是為了太湖長堤準備的,怎麼又留了下來,莫不是......?”

蔡平聞言連連

擺首,“沒有,我沒有。”

說罷又是一歎,“也正是因為沒有摻和進這件事,我才再做不了木商啊。”

謝不為麵作驚色,“怎會如此?”並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蔡平猶豫了片刻,又一咬牙,才道:“先前在為太湖長堤備材之時,也有人找到我,讓我配合著‘以次充好’,說是事成便能得到一大筆好處。

可我知曉此事的嚴重性,便沒有答應,之後,他們便也不再找我采購,而那些木商也因此事而暗暗排擠我,甚至,還害了我的孩子。”

他說話時,麵色愁苦,便像是生生老了十歲,“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放棄經商,回去務農,可這些梁木要是再賣不出去,不說賺錢,我還要虧上許多,也再無法為孩子買藥治病。”

謝不為這下倒真為這蔡平歎了一口氣,又與蕭照臨對視了一眼,再問道:

“那你可知,讓你‘以次充好’的是什麼人?”

蔡平想了想,“好似是監工一類的官,因為我曾聽他說,這件事隻要他點了頭,就不會有人來查,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謝不為聽到“監工”二字,心頭又猛然一跳。

他自然記得在那日朝會之上,庾氏便是以長堤監工與袁燁來往密切這一條,來定的汝南袁氏的罪。

他下意識又看向了蕭照臨,但這次,蕭照臨神色未改,隻稍斂眼瞼,遮住了其中的情緒。

謝不為抿了抿唇,也沒再多問什麼。

臨走前又再給那蔡平留了些銀錢,便與蕭照臨一齊登上了犢車。

等駛出了村落,謝不為便讓護衛停下了車,並暫且回避,再目露擔憂地看向了蕭照臨——

自上車以來,蕭照臨一直一言不發,而其半垂的眼簾,也未抬起過,是在極力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謝不為慢慢挪坐到了蕭照臨身旁,輕輕碰了碰蕭照臨的衣袖,輕聲喚道:

“殿下......”

蕭照臨手指微動,也輕輕應了一聲,卻還是沒有抬眸。

謝不為想了想,又溫聲道:“吳郡顧氏與琅琊王氏關係匪淺,自會百般詆毀汝南袁氏,而那蔡平甚至沒有參與其中,也更是不清楚其中內情,一時弄錯了也情有可原。”

蕭照臨這下沒有應聲,仍是保持了緘默,而謝不為也不再言語,隻默默陪伴在蕭照臨身側。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謝不為聽見蕭照臨啞著嗓道:

“外祖與舅舅都與我說了,袁氏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自然是信他們的,可是......”

謝不為之前與汝南袁氏接觸也不多,但素來也不曾聽聞什麼有關袁氏的醜聞,甚至更多還是世人對袁氏的推崇與讚頌,所以其實也更加傾向於蕭照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