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球館在一瞬間像是被調了靜音鍵,從球場上的選手們到觀眾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所有人被一齊掐斷了聲音。
解說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瘋狂和身邊的同伴擠眼睛。
‘剛剛那個球?是拐彎了吧?是吧是吧???’
‘如果我眼睛沒問題,和你看到的應該是一樣的。’
‘該死為什麼沒有回放這個選項,明明是專用比賽球場,攝像機都有,為什麼沒有大屏幕回放動作!’這讓他們解說很難辦啊!
短暫的頭腦風暴過後,其中一名解說開口了。
“咳,夏目選手果斷地發了一個漂亮的跳發!如果我們沒有看錯的話,這球似乎在空中臨時變向了一下。”
“發得好,貴誌!”山本猛虎一手掌拍在了夏目背上。
“好樣的,這球很有水準啊哈哈哈!!”黑尾鐵朗衝夏目眨眨眼。
孤爪研磨也對著夏目點點頭,“發得不錯。”
有激動,但沒有很驚喜的樣子。
音駒這群人是知道這麼恐怖的發球嗎?
茶發少年露出一個在觀眾們眼中看上去略顯得有些靦腆的笑容。
你靦腆個什麼勁啊?!
有什麼好靦腆的就是說!!
你看著你發的球!還靦腆,還羞澀?沒看見你們對手們的冰塊臉都破防了嗎??
觀眾席上,兩名社畜張大了嘴,幾乎能夠塞進一個大燈泡。
“那個,這球我怎麼感覺在哪裡似曾相識啊?”其中一人喃喃道。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在哪裡見過。”
二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同樣的猜忌、遲疑和震驚。
不是吧?不會真的是那個吧??
觀眾們竊竊私語起來,看台上很快就變成了喧鬨的菜市場,但在哨聲又一次響起夏目預備發球的時候,所有人又自覺地閉上了嘴。
沒有看到剛剛那一球的人想要知道是否還會出現一樣的情況,他們是不是能夠捕捉到之前沒有捕捉到的拐點。
而看到了拐彎的那群人則想看看球會不會再拐一次彎,究竟是他們看錯了還是事實本就如此。
佐久早聖臣漆黑猶如幽潭一般的眼瞳微微眯了眯,他直直地望向球場上身著13號隊服的少年。
……
呼——
夏目又一次呼出一口氣。
這是他在正式比賽上第一次使出旋轉球,效果比預期還要好一些。
對手沒有摸清他的底細,不會輕舉妄動,這也是他用以“威懾”對手的關鍵一環,失去了新鮮感可就更加難辦了。
希望能將這種“新鮮感”維持得更加長一點吧!
尖銳短促的哨聲自球場中央響起,撞入鼓膜,連帶著刺激神經末梢,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一路升騰至天靈蓋。
茶發少年不由分說地瞬間將球一拋,黃藍色大
球旋轉著朝天空中飛去。
與此同時,助跑起步!
又是吹哨發球!!
新秋眾人目光凜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神經刹那間緊繃起來。
球來了!
帶著一如既往的刺耳銳鳴,如同翻湧奔騰的潮水,又似鋪天蓋地的如注驟雨,分明沒有半分水汽,卻將人壓得透不過氣來的窒息與憋屈。
球過來了!
黃藍色大球瞬息之間越過球網,朝著後排靠近5、6號位方向攻去!
分明是相當靠近自由人的位置,自由人出口健太郎卻有一種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接不到球的莫名預感。
不,他一定能接到球的!
他在心裡篤定得喊道!
球一路飛往他的左後方,少年仰著頭,目光緊隨球的軌跡而動。
這次……會是左邊嗎?
他心裡一道聲音問道。
球在距他大約半米距離時,原本一直朝著左側飛去的大球頃刻間轉變了切入角度,竟是朝右側生生扭轉了一個鈍角,朝著2號位方向飛旋而去。
“球轉向了!”
“夏目選手發出來的球轉變了方向!!!”
解說大聲喊道。
深綠色打底隊服的自由人動作停滯了一瞬。
下一刻,多年的接球經驗促使他追趕著球的方向。
腳下動作不減,追尋著球的方向朝奔去。
……卻依舊是無用功。
排球擦著前排選手的後背衣領落到了地上。
出口健太郎直愣愣地盯著自己伸出來的手掌。
伸出手臂的他,就像是握住了終將會被風吹散的流沙的行者,一切試圖挽留流沙從指尖流逝的行為都是徒然。
再次一片嘩然。
“我真的覺得很眼熟!”社畜1號發言。
“我也是!”社畜2號作沉思狀。
“到底在哪裡見到過呢?”二人同時皺起眉來開始思索。
這個家夥——
場外的新秋隊長北野奏太靜靜地注視著夏目,黑色的眼眸深邃又幽深。
他盯著茶發少年陷入了沉思。
“嘭!”
“嘭!”
已經是第四球了。
球場內一片寂靜,球場外則是又一次陷入到一陣陣或輕或向的議論聲中。
新秋教練不得已喊了暫停。
自由人出口健太郎手指不自覺地一次次扣著自己的護膝,一雙眼睛盯著夏目方向,在後者感受到他的視線回望過來後依舊深深望向他,似乎要用灼熱的眼神將他望出一道窟窿出來。
少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北野奏太指尖敲了敲戰術板,表情凝重地說:“我們本身對於夏目的扣球就奈何不了,如今又加入了這種能夠憑空旋轉的球,除非他發球失誤,否則彆想輕易從他手裡得分。”
其餘選手的表情也愁眉苦臉著。
新秋第一不擅長的就是對付力氣大的選手的扣球,第二不擅長就是和各種有腦子的對手對決,如果兩者單拎出來,他們或許並不用太過於擔心,可如今放在他們麵前的音駒,則是兩者的結合。
第一局的獲勝有運氣成分,而第二局一開始夏目的發球也表明了——音駒不可能輕易將這份勝利拱手讓人!
他們一定會拚勁所有,不惜代價將這場比賽的果實吃到嘴裡。
而因為不善於接發球被拉大了分差的新秋,能否在這段下一輪夏目發球前將比分扳回來並且領先於音駒呢?
恐怕就連他們的隊長北野奏太上場也不見得能將比分撈回來吧。
二傳稻田俊苦中作樂地說:“這估計是他們的壓箱底手段了吧,能把他們逼成這種程度,我們也挺厲害的。”
“啪!”
眾人齊刷刷看向發出聲音來源的地方。
自由人出口健太郎臉上兩道浮現出紅撲撲的印子,是他自己拍出來的。
“我不覺得他是不可戰勝的,再難接的球,隻要是人發出來的,就一定有機會接住。”他篤定道。
與此同時,音駒眾人的情緒就比他們平靜了許多。
“咱們這回可總算是將殺手鐧拿出來了。”犬岡走就是個樂天派的小狗狗,一副發球連續得分後高高興興的樣子。
“貴誌,當務之急就是把我們的優勢拉大,趁對方沒有反映過來之前一舉將分數拉開。”貓又育史對著夏目說。
“我會的。”
茶發少年沉著地頷首。
四球了,他還要再發幾球呢?不若就向之前猛虎學長說的一樣連續十球得分好了。
不過要連續十球不失誤……
對現在的他而言,多少還是有些困難。
甚至在剛剛發第四球的時候他就突然生出一種淺淺的有心無力的錯覺,他心裡深深地清楚這是他的錯覺,卻又難以忽視這一錯覺。
布丁頭二傳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也彆給自己太多壓力。”
夏目望回去,和一雙同自己相差無幾卻更顯平靜的深黃色眼眸對視了起來。
孤爪研磨冷靜地看著他,用隻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小聲地說:“就算失誤了也不要緊,我們還不至於將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你身上,”他眨眨眼,眼瞳恍若波瀾不驚的湖麵,卻再一瞬間泛起了層層淺淺的漣漪,“我們也會在你身前幫助你的。”
這一次,不是在身後,是在身前了。
夏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真摯道:“謝謝你,研磨學長。”
後者一下子被笑容閃到了眼睛,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眼神。
——太刺眼了。
不明所以的茶發少年歪了歪腦袋。
*
暫停結束,夏目繼續發球。
雙色大球旋轉著飛躍球網,夾帶著雷霆之勢衝向新秋選手方向,又在行徑途中臨時調轉方向,重重落於同最初判斷方
向風馬牛不相及的另一處落點!
同樣的旋轉球,威力甚至不減從前。
解說咋舌道:“夏目選手暫停上來發球的威力不僅不減,甚至還比之前更甚了!”
“啊啊!”社畜1號一拍手掌,大聲道:“我就說這球怎麼這麼眼熟!”
社畜2號用手懟懟他:“求你了你快說!”
“你看這球的軌跡和臨時變向的感覺,像不像井闥山那個佐久早?!”
社畜2號欲言又止,過了幾秒道:“……很好,我知道這種又熟悉又彆扭的感覺是哪裡來的了。”
感情你直接偷師(?)了從前的對手的招式啊!
不對,如果是偷師應該不會表現得這麼貼近,至少僅僅憑借一場球場上對決的比賽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學會佐久早的成名絕技的!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選項之後,剩下的答案再離譜再荒謬,也是正確的答案——
那就是——夏目同學你什麼時候去找了佐久早學的旋轉球啊!!!
當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是對手關係,結果你們不聲不響一個人去找對手學習另一個人教對手自己的成名技?
這就是現代化背景下的“宿敵”嗎?愛了愛了!(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