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兔的扣球威力多大就不贅述了,接個球直接彈飛到觀眾席也是常有的事。
孤爪研磨這球飛到了球場邊緣處。
夏目距離最近。
茶發少年直接轉身朝後奔去。
送胯,邁步,不斷向前。
少年身輕如燕,幾乎眨眼間就要追上球了。
而實際上,夏目也在緊咬著牙。
腿部肌肉發酸,乳酸已經堆積許久了。
身體在瘋狂叫囂著要休息。
他不聞不問地繼續奔向前。
這不是失敗了還能重新開始的遊戲,也不是就算輸了一場還有無數場等在後麵可以練到你精疲力儘的練習賽,這是一生隻有一次的和這些隊友們一起並肩作戰的春高決賽!
夏目知道自己的隊友們平日裡花費了多少時間在練習上。
嘴上時常抱怨訓練量多卻從來沒有一天缺席甚至偶爾還會提前完成訓練的研磨學長,總是拉著研磨學長一起練習還會時不時給自己開小灶的猛虎學長,全隊最強沒有之一有什麼接球上的問題都能幫忙解決的夜久學長,長著一張不好相處但意外是男媽媽屬性會關心大家身體還會經常教大家攔網的黑尾學長,技術好性格更好連續三屆排球部最佳樹洞人選的海學長,狠話不多但接球一接一個準的福永學長……
還有一年級的大家……
自稱是王牌但還在打磨期間如今已經初見鋒芒的列夫,對隊友們細微的情感變化超級敏感意外會安慰人的直覺係大狗狗犬岡,學習刻苦到每天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最開始一個月手上的紅腫就沒有消下去過的芝山,自從開始練習發球後每天不間斷一百個發球的手白……
夏目比誰都清楚大家的努力。
他也知道梟穀的訓練很嚴苛,甚至更加艱難。
可人心都是偏的。
他是個音駒人。
他想要自己的隊伍取得勝利,想看見屬於音駒的名字出現在冠軍的稱號後。
他想要看見三年級的學長們站上領獎台,手上握著的不是銀製獎杯,而是金色的、屬於冠軍
的冠冕。
勝利……並非遙遠到觸不可及的詞。
甚至,近在咫尺。
隻要這一球接住,隻要這一球打過去!
琥珀色的眼瞳中映著旋轉著大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夏目的呼吸已經急促到蓋過了他耳邊一眾加油聲。
千萬要救起來啊!
能不能反敗為勝,全看這一分了!!
他邁著酸脹的腿,不斷朝前奔出。
最後一大步——向左///傾斜。
左臂朝前一揚,捶上球麵!
夏目整個人都倒向一側,茶色的發絲在空中飛揚而起,潔白的燈光映照下折射出形似龍須糖的色澤。
“嗵!”球翩然高飛而起。
茶發少年本人則肩膀重重砸上地麵,整個人朝後衝了一段,腦袋差點撞上了教練席。
隊友們扶了他一下才避免了慘劇發生。
一球高飛而起。
落點——在音駒前排!!!
“最後一擊——”
黑尾鐵朗大喊著衝出去,卻在第二步邁出時被地上的汗漬滑了下,與這球失之交臂。
音駒主將瞪大了眼,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又再度爬起來。
不能,不能讓球落地!
這是音駒取勝的唯一機會!
是他的隊友們拚命救回來的球啊——
他視野裡衝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黑尾鐵朗瞳孔微震。
是夜久衛輔。
音駒的自由人。
不斷從毛孔溢出的汗水滑過眼角,刺眼的疼。
但在勝利麵前都已經無足輕重。
一步從三米線後蹬出,夜久衛輔伸長了右臂,整個人狠狠擦過地板。
幾乎能將皮擦破一層的觸感在他看來並不算什麼。
至少比不上把這球墊起來重要。
混蛋!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春高!要是因為他沒有接住球而結束,他一定會痛恨自己半輩子的!
厚度不過兩厘米的手掌卡著最後命懸一線的時刻,隔開了球身與地板。
“給——我——起來啊!!!”
自由人怒吼一聲,朝前的衝力讓他半個身體一下子從球網底下衝到了梟穀球場中。
排球應聲而起,飛速越過球網,朝下回落。
“咚!”
清脆的落地聲自前場響起。
赤葦京治在地上重重砸落,指尖距離排球尚有半條手臂的距離。
他和夜久衛輔中間也不過比半條手臂多一點的距離。
黑發二傳手喘著氣撐在地上爬起來,胸膛不斷起伏著。
音駒眾人將夜久衛輔圍起來,又是抱又是摟。
觀眾們表達情感的方式更加直接:
“好!”
“平分了!!”
“夜久——音駒沒有你可怎麼辦啊!!”
“不愧是我的男神——”
“不愧是音駒的自由人啊夜久。”火燒呼太郎拊掌稱讚。
雲雀田吹頷首道:“不到最後一秒就不會放棄,始終提著一口氣,在對手觀眾甚至隊友都覺得要失敗的時刻堅持接球,把死球救活,這就是排球這項運動存在的意義。”
在小小的9×18的球場上,無數次締造奇跡。
或許隻有一個呼吸、一個瞬間,卻能憑借一人逆轉局勢。
除非球落地,否則一切勝負都未定。
人類啊,這麼渺小,卻總是能一次次地締造出叫人感慨“這簡直是神跡”的奇跡來。
真神奇。
真是渺小的偉大。
“衛輔學長——”
西穀夕和古森元也對著哭。
他們太感同身受了!
代入一下夜久衛輔,這種在千鈞一發之際肩負起全隊希望的感覺還有球落地那一瞬響起的聲音讓他們渾身起雞皮疙瘩。
試問哪一個自由人沒有暢想過在最最要緊的關頭憑借一己之力將球救起的同時還直接得分?
夜久衛輔做到了!
他做到了所有自由人夢想的場景!
在這一刻,他們對於夜久衛輔的崇拜到達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新高度。
“要是有天哪個自由人能用這樣的方式為我救球,我一定會拿出對待我摯愛的排球的態度對待他。”宮侑捧著心,真誠地說。
“你以身相許也不看人家自由人願不願意?”宮治嗤笑一聲,身形一晃,完美避開來自兄弟的“愛的鐵拳”。
“平分——”
“平分——”
“追上去!比分追上去!!”
“拉開差距,拉開差距——”
“梟穀衝啊,拿出空中霸主的氣勢來,一口氣再下2分啊!!”
“音駒反超吧!”
“黑馬逆襲!你們就是最強的屠龍騎士——”
無數聲音混合在一起,為音駒加油的、為梟穀加油的、看不得有任何一方落敗同時為兩邊加油的、抱著樂子人的心態哪邊都無所謂得冠與否的……
雖然還在新年期間,但今天的東京體育館幾乎已經是這一年最熱鬨的一次了。
黃藍色相交的大球在少年白皙的手掌裡旋轉。
夏目雙手一摁,球停下。
少年清亮的一雙眼抬起,直直望向前方。
“啊,音駒居然輪到了夏目發球!”
“梟穀難嘍。”
“誰說的?夏目還被梟穀破發過呢!”
哨聲響起,球被一引而出。
“小心,是旋轉球!”赤葦京治出聲提醒。
“赤葦的觀察力還是那麼敏銳啊。”菅原孝支咋舌。
小見春樹和猿杙大和二人同時防備,最終自由人小見春樹將球墊起。
一傳不穩,赤葦京治跑位調整給木兔光太郎,傳球的角度切
入也不太穩,後者便抬手吊了個球過去,被黑尾鐵朗一臂探頭直接扣下,慌亂之中木葉秋紀拿肩膀挨了下一傳,球彈到球網上。
“還有!”
赤葦京治壓低身高,半劈叉托出一球。
尾長涉振臂一呼,扣了個斜線到音駒後排。
夏目魚躍撲起,福永招平直接二次進攻扣殺過網。
猿杙大和一腳把球踢起來,赤葦京治健步如飛地穿梭於球場,抬起雙臂朝木兔光太郎再度托出一擊快傳。
這球是我的!!
木兔光太郎眼睛亮閃閃的,蹬地一躍,右臂自後方擺出。
黑尾鐵朗在他扣球瞬間躍然而上。
這一刻,兩位命定的宿敵又一次對上了目光。
金色的眼瞳視線矚目,帶著濃重的殺氣。
黑尾鐵朗心下了然。
木兔光太郎的目光,正凝視在他的手上。
更精準一點,是指尖。
或許是急於進攻,這一回木兔光太郎的目光給人的感覺意外突出。
鷹隼般洶湧的目光恍如實質一般,火辣辣的。
賭嗎?
賭!!!
在正確率超過60%甚至70%直奔80%去的基礎上,黑尾鐵朗是最敢賭的那個。
木兔光太郎粗壯的手臂迎著球振臂扣下。
“嘭!”
球飛躍而出。
黑發副攻手咬牙,強行擰轉過上半身,移開手臂。
他避開了這球。
“——NO!!”
出界!
球網那頭金色的大眼睛中露出過於明顯的錯愕。
黑尾鐵朗心情愉快,唇角勾勒起一抹促狹的笑意。
木兔啊,可不能小瞧了和你對著乾了三年的我啊。
在扣球的這一刻。
你的視線,勝於雄辯!
黃藍色大球直奔向音駒腹地深處。
因為黑尾鐵朗那一吼,偌大一個音駒球場,無人接球。
夜久衛輔眯了眯眼睛,露出了然的目光。
在球朝自己飛來的時候還側身避了一下。
“砰——”
“出界!”
邊裁將手裡的旗子朝上一舉。
“啊?出界??”觀眾席上有人錯愕地喊出聲。
“木兔那球是瞄準了黑尾指尖扣的吧,結果黑尾直接閃開。”社畜1號摸摸下巴。
“反應真是有夠快的,”社畜2號感慨道,“都到第五局了,還能保持怎麼快的反應速度,真是變態中的變態了。”
“不夠變態又怎麼能打進春高決賽呢?”
“真是要命的一球,”大將優“嘖”了一下,“直接把梟穀送上了孤注一擲的路。”
“要是木兔不對著黑尾的手指扣,這球會不會就不會出界了?”
山架美華好奇問。
“也不見得……”
“畢竟排球比賽中每時每刻都有意外發生,你永遠不知道你的預計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大將優的聲音逐漸隱沒在觀眾們的應援聲中。
“啊啊啊啊啊還有最後一球是不是!”
“準確說是距離音駒獲勝還有1分,但下一球是不是音駒的分還是未知數。”
“嗚嗚嗚嗚貓貓們加油啊!媽媽永遠支持你們——”
“衝啊NEKOMA——血液神教萬歲!!!”
此刻,球場上。
“梟穀的大家——”木兔光太郎深吸口氣,朝天大喊一聲。
一雙雙眼睛看向他的方向。
“一直以來,謝謝大家!我知道自己在平時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也知道大家一直在包容我,真的特彆感謝大家!!!現在已經到關鍵時刻了,雖然我剛剛那一球出現了失誤,但我不會就這樣放棄我堅持的扣球,我想說的是——請和往常一樣,把所有的球繼續交到我的手上吧!!!”
“請相信我的扣球——”
他說著,大敞著腿,朝隊友們鞠了一躬。
“……”
“木兔你是笨蛋嗎?”
木葉秋紀罵了一聲。
“不把球傳給你還能傳給誰?”
“你可是我們的王牌啊!”小見春樹拍了一下他的背。
“木兔前輩,隻要是我傳球,就一定會托到你手裡的,請放心好了。”赤葦京治的聲音一如既往自帶降溫效果。
木兔光太郎眯起眼睛,感動地嘴巴變成了波浪狀:“——大家!”
他掃了一眼隊友們,吸了吸鼻子。
“那就務必請大家發揮出——百分之——”
“一百二!!!”
梟穀眾人齊聲喊道。
一連好幾隻手朝空中升起,像是目睹朝陽初升般。
音駒在梟穀喊話的同時再度圍成了一個小圈。
“大家,還有最後一分了,有沒有信心拿下?”
“有——”
“我們不是無用的貓,不是落寞的豪強,不是殘兵敗將,而是‘那個把梟穀打敗的音駒’。”
他沉聲道。
“打敗梟穀!”山本猛虎突然吼了聲。
“打敗梟穀!!”
人是從眾的,一旦有人喊了個口號,剩下的人都會跟著喊起來。
夏目的手搭在山本猛虎和夜久衛輔身上,他能感受到不管是他左側還有右側的人,此刻都有點站不住。
腿在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肌肉也過於緊繃了。
不光是他們,夏目自己的肌肉也有點微微的在抽。
最明顯的一個,和他麵對麵站著的孤爪研磨的腿顫抖得更加厲害,夏目甚至有些擔心他能不能站住。
但誰都沒有說喪氣話。
哪怕是“我想休息一會兒”這種話也沒有。
畢竟,已經打到現在了。
說什麼也要打到最後(),???禚?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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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幹豔????葶??
N??幹豔????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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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贔???盧?????坬???げ?籔?葶??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再是那個在球場上拖後腿的“被溺愛壞了的大腦”,不再是那個數次因為體力不支而丟分最後無緣晉級的“音駒那個脆皮二傳手”。
他蛻變成了自己從前不願意想也不敢想的人。
他還是他,孤爪研磨,卻也不再是他。
但他還是音駒的二傳手,是音駒的大腦,脊柱,心臟。
最後一球了,作為大腦,他更要發揮出自己的力量來。
“既然如此,那就上吧——”
“記得贏了的話把貓又教練拋起來哦~”
把他話聽了個全的貓又育史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開個玩笑嘛教練~”黑尾鐵朗扭頭嬉皮笑臉地道了聲歉。
“建議拋研磨學長。”夏目提議。
“複議。”
“加一。”
大腦冷漠:“駁回。”
他反過來建議道:“誰進了最後一球就拋誰。”
夜久衛輔點頭:“可以有。”
福永招平:“嗯嗯。”
灰羽列夫一回來就聽見隊友們在討論該拋誰的問題,“啥?你們要拋誰??”
黑尾鐵朗:“列夫腦子撞到了,取消這個選項。”
“沒意見。”
“列夫太長了,拋他很費勁的。”
“明年吧,明年一定。”
混血大貓:“???”
芝山優生憐愛地墊起腳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列夫,聽不懂也沒問題。”
“希望這是今天最後一球。”黑尾鐵朗說。
隊友們的盯著他,欲言又止。
“我今天運氣很好啊喂!絕對不是烏鴉嘴!!”
他猜拳還贏了木兔呢!!
隊友們收回了指責的小眼神。
梟穀那頭傳來了震天的吼聲,黑尾鐵朗扯扯嘴角。
“……動員到這裡,那就帶著我們音駒的精神——拿下最後一分吧!!!”
“一二三——”
“繋げ——”
……
這一球大家打得格外暢快。
說不上來什麼是感覺,隻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滴血液都活動了起來。
再累也無法阻擋他們的前進的步伐。
這一刻的他們,都是世界的主角!
聚光燈下揮灑著汗水一遍一遍奔跑追逐的他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試圖將所有人
()的運動軌跡記在腦海方便構思進攻路線的他們、不斷蹬地起跳扣球,任由自己無數次騰飛於空中,隻為了將那一枚大球扣入對方球場的他們、還有那些或坐或站在場外、也曾是春高一份子,如今正目不轉睛盯著球場上奔跑的選手的他們……他們都是世界的主角!
穹頂上閃耀著的白熾燈光,是照耀他們的閃光燈。
觀眾席上的如浪般的呐喊,是歡迎他們的應援聲。
這小小的9×9見方的球場,他們的舞台,他們的戰場,他們的領地。
木葉秋紀討巧地扣出一球,施加了不少旋轉上去。
球擦過山本猛虎的指尖彈飛。
轉速很快。
奔著場外去的。
夜久衛輔站在對角,鞭長莫及。
夏目和福永二人在中路附近,此刻同時拔腿而出。
一掃整片球場,居然隻有孤爪研磨是距離最近的。
意識到這點的音駒大腦第一次想也沒想地朝著這球落點飛奔而上。
他速度不快,見底的體力不足以支撐他快速跑動。
該死!
人在生氣的時候就容易罵人。
孤爪研磨也不例外。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接不到球?!
身為音駒的選手,他居然連這球都接不到?怎麼可以?!!
“混蛋!球還沒有落地啊!!”
孤爪研磨第一次用如此大的聲音喊出。
幾乎已經再也發不出力氣的酸脹雙腿陡然超前一蹬,音駒大腦飛撲上前,眾目睽睽下來了個魚躍接球。
雖然已經不算標準了。
“撲通”一聲,重重跌落在地。
他脫力到幾乎爬不起來。
“Niceball!”
黑尾鐵朗吼道。
他快步邁出,一雙眼直直注視著飛躍半空的大球。
舉起雙手。
托舉而起。
球呈直線狀飛速掠出。
這是一球第一節奏快攻。
一隻手轟然扣上球麵。
這隻手並不大,骨節分明,白皙的很。
“嘭——”
震耳欲聾的扣球聲自半空響起。
孤爪研磨撐著地麵,半仰著頭看向空中那幾乎被光吞噬的身影。
排球脫手而出。
直至飛向球網對麵。
毫無阻塞地穿過空氣,又以絕對的速度從攔網縫隙中呼嘯而過,在驚呼聲與梟穀選手們慌亂倉促的救球背影中急劇墜地。
——那是一擊漂亮的、路線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直線球。
一如當初夏目從敞開的音駒排球部大門口遙遙望見的那球。
隻不過,更加的乾淨漂亮,也更加有力量。
似乎很平平無奇,不是什麼稀奇的招式,卻拿下了這一局最關鍵的一分。
“砰!!!”
響亮的碰撞聲為這場持續了整整五局的比賽畫下了句點。
一球畢,這一球落到那堅硬的塑膠地麵上,像是開啟了什麼閥門,猶如一滴水濺入了油鍋中,頓時整片場館內空氣都為之升騰而沸。
夏目仰起頭,喘息著。
場館大門大開,一抹金光刺破層層雲翳,有一種豁然的穿透了一切陰翳的開闊之感。
他抬起手,接住了那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