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在正堂,邱秋到的時候,殿外已經排上了長長的隊伍,他認命走到人群末尾,在心裡祈禱到他的時候珠串還有富餘。
為了不引起小社恐的警惕心,這次裴斯禮並沒有陪他去排隊,而是站到了一邊,來往香客眾多,但他眼裡隻能看見一個踮著腳張望前方的邱秋。
小社恐現在像隻探頭探腦的乖乖小狗。
真可愛,他想。
排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輪到邱秋的時候已經隻剩下最後一串,年邁的主持慈眉善目,親自給他戴上。
但不知是不是邱秋的錯覺,他總覺得主持的手太涼了,不像是人類的體溫,枯瘦起皮的手背和指節也像是某種動物的鱗片,透著滿滿的冰冷和惡意。
“主……主持。”邱秋後背發涼。
“莫怕。”主持拍拍他的手背,視線落到小社恐紅潤的指腹,微不可查動了動喉結,“必要時候就求助身邊的人吧。”
頓了頓,“老人”再次開口:“最好是成年男性。”
求助成年男性?
邱秋腦海裡自動浮現陳景和裴斯禮,他目前認識的唯二成年男性。
前者和他關係還好,但後者邱秋無論如何也不敢麻煩了。
本來人情債就很難還,要是再麻煩鄰居,他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報答對方了。
而且……萬一珠串有用呢?
邱秋垂著腦袋想事情,也就沒發現主持眼底閃過的綠意。對方雙手合十笑著對他微微彎腰,然後被身邊的小沙彌扶著離開。
邱秋回過神也趕緊彎腰感謝。
回去的時候,會路過財神殿,那裡的香客是最多的。
空氣裡彌散著香火淺淡的檀香味道,邱秋不用走進都能看到殿內那尊大大的金身財神像。
他摸摸手腕上的珠串,有點心下安定的同時,有點走不動道了。
是社恐,但是那是財神殿。
雖然來來往往人很多,打量的目光令社恐如芒在背,但那是畢竟是財神殿。
邱秋心裡很緊張,但真的無法抵抗財神爺,總覺得來都來了,不給他老人家燒兩柱香就對不起自己的天天祈求發財暴富。
於是他給裴斯禮說了聲,小心謹慎地買了香燭,到殿前排隊上香。
因為他長相原因,財神殿進出的香客總喜歡盯著他看,有些甚至和朋友開始討論起來,邱秋很是尷尬,隻能裝作低頭玩手機。
好窒息,好想逃。
但這是財神爺,邱秋不能逃,他假裝玩手機玩得眼睛發酸,終於輪上了位置。
金身前麵的小香爐裡插滿了香燭,蒲團也被跪出了凹陷,邱秋趕緊點燃香燭拜上三拜,然後虔誠地插香燭,跪在蒲團上許願。
——發財!暴富!!躺平當米蟲!!!
從財神殿出來,邱秋被兩個女生香客攔住,其中一個溫溫柔柔的,紅著臉很是靦腆:“你好,可以加一個聯係方式嗎?”
社恐要暈倒了,邱秋感覺頭都在發昏,讓他根本看不清麵前兩個女生現在的表情。
他迷迷糊糊又緊張地掏出手機,又點開二維碼,暈乎乎就要遞過去。
這時候,從旁邊伸過一隻手,將邱秋的手機按下去,來人聲音清冷,比邱秋還高上一個頭,站在他身後,像是把小社恐攔在懷裡:
“他不加好友。”
話語很是冷漠。
邱秋聽到熟悉聲音後暈乎乎的大腦得到片刻喘息,他感激地看了眼裴斯禮,覺得對方人真好,還貼心給自己解圍。
“抱歉。”他紅著臉拒絕兩個女生。
另一個拿著手機好像還想要說什麼,但裴斯禮輕輕掃過去一眼,讓她頓時僵住。
好可怕的壓迫感。
就像是被什麼毒蛇猛獸盯上,後背發涼。
“邱秋,”男人沒管兩個臉色蒼白的女生,垂眸看著小社恐圓滾滾的後腦勺,聲音低沉,“要下雨了,回家吧。”
……
回家後,邱秋送了裴斯禮兩個桃子。
這是小社恐目前家裡最拿得出的禮物,但作為報答確實很是磕摻。
他有些緊張地捏捏小指,白淨漂亮的臉上有著名為窘迫的情緒。
裴斯禮低頭輕輕嗅嗅手裡的桃子,墨綠色虹膜微微擴張,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很香。”
也不知道是誇邱秋,還是在誇他手裡那兩個桃子。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開光珠串,邱秋心裡很安定,他現在檢查了一遍監控有沒有問題,又給旺福喂了食物鋪上草墊,這才回臥室睡覺。
不過這次,他沒關燈。
夜裡寂靜,旺福吃東西的簌簌聲響偶爾會穿到耳朵裡,邱秋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接著又很快睡過去。
第二天的時候,邱秋是被咯醒的。
他昨晚上才得到的珠串管不管用不知道,但確實是斷了,珠子撒了滿床。
更可怕的是,邱秋彎腰撿珠子的時候,抬頭看到了桌上的東西。
被他很早之前丟掉的冒牌陶瓷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撿起來當做了花瓶,裡麵斜斜插著一支帶露水的香檳玫瑰,而在離陶瓷杯不遠處,還堆放著許多亮晶晶的石頭。
那個東西,再次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