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澤歡口中說的那個“上頭要找的人”,可能也不是他。
都隻是誤會罷了。
方啼霜用自己的小貓爪子輕輕拍了拍胸口,自己開始安慰自己。
可就在此時,方啼霜恍惚間,忽然嗅到了一股略有些熟悉的熏香,這種獨特的氣味……他好像,隻在裴野身上聞見過。
難道他在附近?
方啼霜嚇了一跳,連忙往一個大花盆後頭一躲,然後四處瞄了一眼。
奇怪,也沒看到人啊。
方啼霜小心翼翼地循著那香味而去,很快便來到了一座假山造景前,他剛要繞到那後頭,無意中卻瞥見了一個十分滲人的景象。
他立刻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貓著身子又偷看了幾眼確認。
隻見不遠處,那小皇帝裴野讓一個宦官打扮的人拿匕首抵住了脖子,月光照射下,那打磨得發亮的匕首反射著冰涼的寒光。
方啼霜人生第一次瞧見這種場麵,一時嚇壞了。
但被抵在假山上的裴野瞧上去,卻是一臉的鎮定自若,他的目光冷冷的,仿佛他才是那個行凶之人。
“你是誰的人?”他的語氣不慌不急,像是隻是在和他閒聊。
那人卻一聲不吭,可手上的刀刃卻更往裡推了推,裴野的脖頸頓時被那鋒利的匕首割出了一道血線。
這人啞聲道:“少廢話,將玉璽交出來!”
裴野像是不知疼似的,隻是笑:“要玉璽有何難,竟逼得阿兄要這般對孤,孤好傷心啊。”
那人遲疑了半秒:“你……”
“隻消三哥開口,孤即便是擬旨讓位都成,三哥將你塞進這宮闈之中,想必也是不易,但何苦要挑這大過年的時候呢?”裴野的嘴角彎了彎,“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偏他一人蹲在天牢中,多孤單啊——你說,是吧?”
這人卻像是被他的話激怒了,他咬牙切齒道:“狗皇帝,你拿命來!”
他心裡很清楚,隻要殺了……殺了眼前這個人,這天下便隻能落在他家主子手中。
至於玉璽,那隻不過是錦上添花。
裴野一口便道破了他家主人的身份,他絕不能活!
可正當他要下手之際,忽然從他的頭頂上飛速落下一坨毛絨絨的東西,那東西穩穩地落在了他的肩頭,緊接著一雙尖利的爪子旋即便猝不及防地劃過了他的雙目。
他感到眼前一熱,緊接著看見的便是一片血紅的漆黑。
“喵!”方啼霜雖然怕的整隻貓都在發抖,但還是鼓足勇氣朝裴野叫喚了一聲,讓這身陷險境的小皇帝快逃。
裴野意味深長地抬頭看向他,慌裡慌張的方啼霜有那麼一瞬間,似乎瞥見他袖口中有什麼東西反射了一下那冷白的月光。
可是再等他想仔細去看的時候,那宦官模樣的刺客忽然重重將他甩了出去,方啼霜哀叫了一聲,連忙在空中變換了一個適合落地的姿勢。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被一雙有力的手接住了。
緊接著,便有一支飛矢從暗處鑽出,然後穩穩沒入了那失去視力的刺客的膝窩,瞬間便將他牢牢釘在了地上。
那人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把旁邊的方啼霜嚇得一激靈。
藏在暗處的千牛衛們迅速上前,將一團棉布塞進了這刺客口中,然後熟練地將人綁了起來。
“把人押去天牢,孤一會親自審問,彆讓他死了。”裴野淡淡道。
“遵命。”
而後,一個統領模樣的人忽然上前,擔憂道:“陛下,您的傷……”
裴野:“無礙。”
方啼霜看見裴野說完,便緩步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他看向自己的神色似乎有些複雜,像是遇見了什麼令人費解的事。
但最後,他隻是意簡言賅地評價了他一句:“蠢貓。”
方啼霜麵上不敢有異樣,於是隻好在心裡生起了悶氣。
誰是蠢貓?他可是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準備,這才下定決心爬上那座假山的,他居然還敢嫌棄自己這麼一隻舍己為人的大好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貓心!
“把它送回去。”裴野吩咐道。
說完他又頓了頓,忽然又問:“方才芙蓉園裡有人來過嗎?”
“回陛下,無人來過……”
方啼霜隻聽到這裡,就被一個千牛衛抱著轉身離開了,他沒看清裴野聽見那千牛衛回答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