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鈺:老天爺,我就開個玩笑。
我有沒有雙胞胎哥哥,顧靳你能不知道?
“雙胞胎哥哥是真沒有,但是異父異母的倒是有一個”時鈺嘴上不帶個把門的,“你說是不是?”
“哥哥。”
最後一聲稱呼含在舌尖,被低聲喊出,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像是彼此之間秘而不宣的愛語。
時鈺叫完就後悔了,這稱呼太親密。牙齒下意識咬在口腔內裡的軟肉上,疼痛將他臉上剛升騰起來的熱意迅速逼退。
“咳。”他掩飾性地咳了聲,“我困死了,要先睡一會。”
說完立馬閉上眼睛,眼皮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
旁邊的人嗤笑一聲。
笑個屁,時鈺心想。
車裡的學生悄聲說著話,旁邊時不時刻意壓低的紙張翻動的聲響都成了傳到耳邊助眠的白噪音。
時鈺剛開始還能穩住身形端正地睡著,車子稍微一顛簸,身體便立馬不受控地朝一側倒去。
顧靳肩頭一重,抵在紙張上的指尖微頓,來自陌生人身上的氣息讓他身上肌肉緊繃。
他偏過頭,黑沉沉的目光落在無知無覺靠在自己肩頭人的臉上。
窗外初升的朝陽透過旁邊的窗玻璃在他臉上描下一副絕美的畫。
許是有些刺眼,他的睫毛顫了顫,頭下意識就想往更深處鑽。
顧靳眉頭輕皺,合上書,手指抵在他額心,往後推了推。
沒用什麼力氣,自然推不動。
‘嘩啦’伸手將遮光窗簾拉住,人這才安分下來。
顧靳就這樣任由時鈺靠在他身上,他則繼續翻看著手裡的書,一如既往的冷淡。
家弈航臉上的表情從驚恐到驚訝再到麻木,也不過幾分鐘時間。
“程曆,你說我是不是最近刷題把腦袋刷壞了,竟然會出現時鈺靠在靳哥肩膀上睡覺的錯覺。”家弈航轉過頭一臉嚴肅地詢問程曆。
程曆翻了個白眼,說道:“你腦子沒問題。”
“他怎麼敢?!”
“他就是敢。”程曆伸手指了指兩人的方向,示意道:“不僅敢,看起來睡得還挺舒服。”
“靳哥不是應該直接無情地將他扔出去嗎?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靠著靳哥打瞌睡?”
家弈航再次靈魂質問。
“到時候一定叫上我。”
“怎麼?你也想靠著靳哥睡?”
“我想看著你怎麼被體麵地扔出去。”
“……”
車子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時鈺還沒醒。
幾乎所有人下車的時候目光都會裝作不在意地瞥向兩人的方向,甚至有大膽地直接拿出手機拍了照,興奮又滿足地下了車。
顧靳側頭看了眼仍舊沒有蘇醒跡象的某人,肩膀往裡一偏,時鈺頭直接懸空,瞬間清醒。
他先是抬手扒拉下四翹的頭發,眯著的眼睛微微睜開,機械地環視一圈,喃喃道:“到地方了?”
“醒了的話就起身讓路。”顧靳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哦。”時鈺呆呆地從座位上站起身,讓出位置。
顧靳從車上麵的置物架拿出一個雙肩包,直接抬步朝車門走去。
時鈺提著自己的東西緊跟在他後麵。
他發現顧靳右側手臂的動作好像……有些僵硬。
車子就停在廢棄的軍事基地大門口,高一和高二拉練的地點不是同一個,這裡聚集了整個高二級部的學生,總共三四百號人。
基地門口整齊地站著一排穿著野戰軍裝的退役軍人,和四處散亂站著的學生形成鮮明對比。
正中間一個年齡較長的人朝前跨一步出列,高聲道:“看到那邊的宿舍了嗎?”
“宿舍裡有你們對應的床鋪、你們的訓練服以及拉練手冊。”
“我給你們十五分鐘時間,根據手冊要求處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換好你們的訓練服到最中間的拉練場集合。”
“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回聲。
“都沒睡醒嗎?大聲一點!如果你們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的話。”
“那直接先去跑十圈醒醒神。”
“切,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的?”一道明顯不服的聲音在二班的隊伍中響起。
時鈺朝著說話人的方向望去,微微挑挑眉。
這不是之前帶頭將他堵在廁所的傻逼嗎。
中間教官鋒利的眼眸一轉,邁著矯健的步子便朝著孫強的方向走去。教官虎背熊腰,臉上還有一道橫著貫穿整個側臉的刀疤,一頭青渣,看起來十分駭人。
孫強就是個欺軟怕硬的,麵對這樣的人不免有些腿軟,可是周圍這麼多同級的同學看著,麵子過意不去,隻好軟腳強撐著。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刀疤教官筆直地站在孫強麵前,他比孫強高大半個頭。
下頜緊繃,俯視人的時候,帶著不自覺的戾氣,像是要隨時扭下人的頭。
“是……是我。”孫強抖著腿,明顯外強中乾回道。
“那麻煩你記住,這裡不是學校也不是你家,沒有庇護你的老師和家人。”
“在這裡,我的命令就是絕對的,你需要做的就是,絕對的服從!”
“當然你也可以反抗,軍營裡靠的是拳頭說話。如果你能把我打趴下,我立馬扒下身上這身軍服,跪下給你叫‘爹’”
“你要試試嗎?”
“不,不了。”孫強羞恥地滿臉通紅,低著頭小聲回道。
“我沒聽清,大聲一點!”刀疤教官厲聲道。
“不要!”
周圍一陣哄笑。
孫強羞憤地拿著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朝宿舍走。
“順便提醒一下,你們還剩下最後十三分鐘。”刀疤教官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大門口人立馬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