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手指無力地揪著一點點薄薄的布料。
遲鶯看不見鬼怪青白的臉,隻是依稀能夠感受到房間中有東西,被係統這麼直白地點出來,連那點被親吻的些許不適也消息不見。
微陷的柔潤唇肉被冰涼的舌尖含著,顫動的睫毛把遲鶯的畏懼暴露得徹底。交織著劇烈風聲的雷雨中,黏連的水聲刺激著所有人的感官。
迫人的白,極致的黑,彼此纏綿交換的呼吸都仿佛帶著濕漉漉的水汽。
纖細的小腿被半握不握地掌在手中,遲鶯眼角垂著淚水,嘴巴嗚咽著合不上。被迫迎來更深的吻。
如果……沒有筆仙在看的話。
遲鶯又羞又怕,難受地顰著眉毛,他像是含著一汪冰水,被動承受,哪怕看不見,還是欲蓋彌彰地閉著眼睛,忽略掉揮之不去的幽涼。
吻和安全感,遲鶯選擇後者。
木板搭建的小床,床單垂下,和地麵留有一條不起眼的小縫。
沒有動靜隻會愈發加深不安,猜測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咂摸黏連的粘稠水聲,有些突兀,但一想到遲鶯那張漂亮麵容,最終是好奇心占據上風。
滾到床底下的最深處,整個後背全是灰燼,他呼吸緊促,伸手拂著垂下的床單,手腕用力一抬,長腿……白襪,細瘦精致的腳踝,再向旁邊一些,則是另外一個……不!那不是人。
眼珠血絲暴出,人又怎麼可能是那樣的肌膚,又怎麼會沒有影子。
心跳劇烈地跳動著。
狂跳不止。
看一點……就看看應該不會出事吧。
撐著地麵的手肘緩慢往前挪動,下巴壓著胳膊,緊著呼吸仰頭看。
微妙的角度,蘭濯池和遲鶯之間刻意拉開的距離,在昏暗月色的照亮下,連要哭不哭,聳動的粉紅鼻頭都能看得清晰。小巧的唇珠,濕粉的舌尖,一覽無餘。
而旁邊,高高瘦瘦的影平靜地佇立著看。
除卻青白的膚色,其實並不恐怖。病氣和戾氣之下令原本出色的五官顯得陰鬱。狹長的眼,幾乎整個都被黑色的瞳仁占據。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吻在一起的兩個人。
死之前沒談過戀愛嗎?
怎麼當鬼問出來的問題居然是這樣。
心中忍不住腹誹,他看夠了準備縮回到床底下,身體不受控製被拖了出去,脖子被鎖死,呼吸……慢慢緊促,近在咫尺的麵容青白陰鬱,瀕死的恐懼和求生欲讓他不住拍打著緊鎖喉嚨的手。
意外並沒有發生。
滑下來的身子癱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這個聲音有點像重物落體,遲鶯有些失神。
“有、有人死了。”
遲鶯的腰肢被人箍筋了,那道鬼影幾乎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下,哪怕是靈力值很低,基本上感知不到魂靈的人,現在也完全看清楚了筆仙的臉。
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門窗窗戶被封得死死的。
筆仙這種招魂遊戲,本來就在封建迷信的範疇內,如果被巡視的宿管看到,將會麵臨嚴重的懲罰。
“難受嗎?”蘭濯池附在遲鶯耳邊詢問了句。
嘴巴舌頭被又吻又舔,說不上來的感覺,被這麼明晃晃的詢問,遲鶯聲音小小:“嗯。”
“接吻是什麼感覺。”
呼啦啦的紙張還停留在筆仙詢問的那個問題上。
遲鶯白皙的耳朵微微一動,聽到蘭濯江開口他心裡就有點微妙的一顫。
有人善於偽裝,性格內斂,但是有些人浮於表麵,什麼都表現。短暫地接觸,遲鶯看得出來雙胞胎的性格迥異,哥哥寡言脾氣冷,弟弟是實打實的樂子人,唯恐事情沒有鬨大。
蘭濯江重新念了一遍紙張上筆仙的問題,眉梢帶著笑意,然後語調一轉:“怎麼連接吻都不知道什麼感覺,隻敢躲在一邊偷偷看?”
毫不掩飾的嘲弄語氣。
遲鶯搖了搖蘭濯池的袖子,希望他能夠稍微提醒一下蘭濯江。
太惹眼以及這樣的話,無論從哪裡看都像是會死得最早的炮灰角色。遲鶯不想要那麼多人死在遊戲中,每一個悄然消失的人,都可能在現實世界中有複雜的關係網,有在意惦記的人。
“真可憐。”
少年音色華麗張揚,修長的手指抵著下唇,優雅輕慢地揚起嘴唇。
“柔軟得像是在含著汁水豐盈的漿果,口腔的每一處都是香的,甜甜的口水,大概是會讓人成癮的感覺。”
暴露在月色下的遲鶯,嘴唇被親吻得濕漉漉的,唇色被吻得很深,像是爛熟的漿果,蠱惑著引誘著去汲取更多。
沒有眼白的眼睛中滿是戾氣。
看出來這對雙胞胎是真的瘋子,本來問了答案就能安然無恙離開,蠟燭、紙錢都準備了,請神容易送神也不會太難。偏偏要處處引爆雷點,把食物哦有人都逼上絕路。
嘭嘭嘭。
察覺到情況不對勁的人開始撞門,然後解了鎖外麵卻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封住了,完全推不開半點。
如影隨形的冰冷視線直勾勾盯著蘭濯池和懷中的遲鶯。
蘭濯池語氣輕而短促:“跑。”
原本牢固的大門在蘭濯江腳下豆腐一樣被踹開。
黑沉沉的樓道之中,淡綠色的光芒充斥其中,死一般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