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鶯聽到那聲跑之後,渾身一個激靈,有點茫然的腦袋似乎一下子有了著力點。抓緊蘭濯池的一根手指,跌跌撞撞跟在身後。
左右兩邊在黑暗中如同無儘旋渦。
蘭濯池冷靜道:“下樓。”
遲鶯什麼都看不到,處在被動中,他們去哪他就跟著,無論如何,遲鶯都不想跟鬼共處一室。
瑩白穠麗的臉蛋在倉皇的逃竄中有些病懨懨的蒼白。
太累了。
要是當個鬼還可以穿牆而過,就不用像現在這樣跑得氣喘籲籲。
除了很久之前中考要跑一千米的那段時間,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這麼跑過。
好快。
遲鶯聽著自己的心跳,和呼出的喘氣。
“筆仙呢,他在哪裡?”遲鶯一邊喘氣,一邊悄悄問係統。
【跟在你們身後。】
遲鶯:“嗚嗚。”
人和鬼比速度,簡直就像貓抓老鼠,逗弄著老鼠筋疲力儘後再按著尾巴一口吞掉。
臉頰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脖子,跑了好一陣,遲鶯終於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樓梯,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怎麼好像一直都在下樓梯。
“不對,我們一直都數次經過同一個地方。這不就是鬼打牆嗎?”蘭濯江瞥了眼三樓到四樓之間的標識,走了這麼久一直都在原地打轉。
“啊。”遲鶯感覺後背很涼。
他體力很差,是實打實的體能廢物,跑兩步就臉紅心跳喘的不行,他想鬆開手,有點無所謂了。
反正他也看不見,哪怕那隻鬼還保留著生前的可怕樣子也無所謂。
他、他們可是同事關係,總不可能再死第二次。
【他在拽你的衣擺。】0129不緊不慢提醒了一句。
黝黑的眼睛盯著遲鶯白皙乾淨的脖頸,勾著遲鶯衣擺的手指細長分明,指甲修得乾乾淨淨,食指上有常年握筆磨出來的繭。
“蘭濯池,走快點。”遲鶯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恐懼。
他好怕。
他真的好怕。
蘭濯池主動圈著遲鶯的手指,沒有絲毫猶豫選了另一條路。衝進濃濃的夜色之中。
小可憐的臉蛋上有點水痕,0129提醒;【他沒有跟上來。】
這一層樓仍舊是宿舍樓,一扇扇房門緊閉。
遲鶯鬆了口氣,抿了抿唇,擦了擦臉蛋。但還是沒有徹底鬆懈。
蘭濯江和蘭濯池一人一邊,一扇扇地開門,空的……全部是空的。
他挾著遲鶯拉開房間中的櫃門,成堆的衣服上濃濃的洗衣液香味,學校的櫃子定做的不小,但同時容納下兩個人還是很勉強。
蘭濯池單手扣著櫃門,隔絕外麵的空氣。
密閉的空氣中,把遲鶯身上源源不斷散發的香氣也封存了。鼻尖滿是甜膩的香氣,遲鶯跑的小腿都是疼的,感覺腳跟肯定被磨破了皮,好疼。
遲鶯艱難地翻了個身,摘下來襪子,小著聲音又有些羞恥:“可不可以幫我看看,我的腳是不是磨破皮了。”
“我看看。”蘭濯池的聲音壓得低,幾乎是用氣音在說。
“真的好疼,肯定有水泡。”
“剛剛太緊張了,我現在都呼吸不過來。”
遲鶯動作有點誇張地呼吸了兩下,圓潤的杏眼盯著櫃子門,小聲吐槽。
黑暗中肌膚白得幾近發光,細嫩柔膩的嬌貴皮肉,果不其然有點異樣的紅。
遲鶯有點急促地詢問了一句;“是不是有點破皮?”
“嗯。”
遲鶯還想說些什麼,嘴巴被捂上了。
眼睛注視著房間門,遲鶯敏感地感覺到一股涼意,似乎能夠隱約聽到腳步的聲音,正在附近徘徊。
呼出的鼻息溫熱,灑在蘭濯池的掌心。熱熱的,有點濕。
遲鶯聚精會神,呼吸也跟著放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發現自己窩藏在這裡。
可是真的好小啊,有衣服容納著兩個人,動一下都不舒服。遲鶯的腦袋上枕著柔軟得布料。
腳踝上纏上一截涼涼的、墨綠色的細長藤蔓。
順著小腿攀附而上,鑽進遲鶯的褲腿之中,窸窸窣窣的,像是要尋找更深處的蜜源。遲鶯頭皮發麻,推開蘭濯池捂著嘴巴的手:“蛇、是不是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