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
因為一場瘟疫,讓月落有了這番際遇,也讓這裡的一群人都將她視作救命恩人。是以,此刻的送彆,大家都集於此處為她送行,眼中流露出真摯的不舍。
月落在人群中看到了烏達,那個半個月前痛失愛妻的青年,此時正看著她對感激一笑。
月落想起她們的一次對話,那是瘟疫剛剛解除之後。
“你太過自責了,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那是你給卓瑪的愛,愛是沒有對錯的,我想卓瑪她也不會怪你。”
“我知道,隻是我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現在他已經振作起來,在單於耶手下謀了一個職位。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隻要你想活下去。
月落望著眾人,高聲道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大家保重!”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
轎內很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毛。原因是楚子歌自上車後就一直擺著一張臉,也不知是給誰看。連帶外麵駕車的四喜也察覺到了,小心翼翼地揮著馬鞭。
月落瞥了一眼對麵一副臭臉的人,想起臨行前,單於耶將她拉到一邊。
“月落,雖然我不清楚你和楚子歌做了什麼約定?但你以後要是遇到什麼難處,隻要你願意,我單於耶一定相幫!”
之後又跑去與楚子歌不知說些了什麼,然後,楚子歌就臭著一張臉直到現在。
一路無人開口,轎內氣氛凝滯。月落不願再待,乾脆去轎外透透氣。
甫一剛掀開帷裳,就有個灰撲撲的東西朝她撲過來。更確切地說是朝著她肩膀上的小白撲來。
月落嚇了一跳,即刻伸手去捉那東西,便聽到一個戲謔慵懶的聲音。
“小灰,咱們說好的矜持呢?”
“你不能一看是隻母的就撲上去吧!”
來人在看到月落時露出微訝神情,繼而細長的桃花眼眯起,朝她挑眉邪魅一笑。
走近她,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
“好久不見。”
經這麼一鬨,馬車早已停下。
月落亦是微訝地看著來人,用眼神探詢。
來人卻似不理她,移目朝她後方之人。
“沒想到馬車內竟是孝宣王,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相請不如巧遇’啊!”
楚子歌目光睇向宮冶卿。
“能在楚遼兩國邊境遇上蜀國的卿王爺,想來確然湊巧得很。”
誰都聽得出來,話中有話。
但蜀國的卿王爺似乎並沒有聽出來,他揚開折扇哈哈一笑。
“誰說不是呢,沒想到本王在外周遊一番竟能巧遇到孝宣王。”
繼而目光朝月落肩頭瞧去。
“我家的小灰似乎很喜歡孝宣王妃的這隻白鴿呢。既然如此有緣,本王此去楚國周遊,自薦與之同路,不知孝宣王意下如何?”
楚子歌神色莫辨,側目看向一旁的月落。
“王妃以為如何?”
月落早在見到那宮冶卿一瞬後恢複神色,聽楚子歌的意思,這是讓她做決定?
“我都聽王爺的。”
她一時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又將問題拋回給他。
但楚子歌似乎很滿意她這個回答。
“既然王妃無異議,卿王爺請便。”
一路風恬浪靜,沒有像上次那樣猝然冒出什麼黑衣刺客,也沒了時時在耳旁嘰嘰喳喳的楚傾雪。想到楚傾雪那丫頭,月落竟突然點想念她的呱噪了。
“上次分開得匆忙,傾雪怎麼樣了?”
想起半月前自己被單於耶‘請’去大遼,當時沒來的急打聲招呼。自己陡然消失,不知傾雪那丫頭會做何感想。
“你失蹤後,她鬨了一陣子。之後我便另行安排將送她回了汴京。”
楚子歌亦想起那晚月落被單於耶掠走,楚傾雪得知後,喊鬨著要去救她五嫂嫂。那時他才陡然意識到原來她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月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