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切成彆墅,時棲抬手替攝像蓋上了鏡頭蓋:“辛苦了,休息一會兒吧。”
那顆柑橘糖被塞進了他的手中,時棲微微一笑:“嘗嘗呢,我小時候就很喜歡吃。”
“一個……鄰居給我帶的。”
他抬眸望向麵前的街機廳,眼中笑意細碎:“那時候,我們還經常一起去裡麵玩的。”
*
街機廳的老板已經注意到外麵的漂亮少年許久了。
這麼個活招牌站著卻不進來,老板猶豫許久,還是決定過去搭訕:“你好。”
“您好?”時棲回過頭,衝他露出了一個禮貌又乖巧的笑容。
“是要玩街機嗎,怎麼不進去?沒關係,這邊影視城的東西對內部都是免費的。”老板說,“昨天我就在這裡看到你了,你朋友還說讓你過來,你好像也沒去。”
既然昨天不打算玩,今天反而又跑到門口站著,老板還以為他不好意思。
“不是。”
時棲笑了下,長長的睫毛像是被風垂落的海棠花:“我在等人。”
時棲說完,又轉頭往巷口的位置望了一眼。
老板跟著他的視線往前望,直到那穿著一身筆挺西裝長身玉立的男人緩緩出現,才明白時棲昨天為什麼過門而不入。
昨晚和今天這個……好像不是一個人。
可那人的目光剛剛觸及這個地方,站在門口的時棲卻在這個時候進了門,好似並不打算讓他看到似的,摸出紙幣放在桌上:“可以換幣嗎,老板?”
等顧庭柯進門的時候,時棲已經開了一局。
旁邊的椅子被拉開,顧庭柯邁步坐下來,時棲微一挑眉,似乎對他的到來毫不意外,不慌不忙地打完一局,這才轉過身:“玩嗎?”
“玩什麼?”
“就這個。”
時棲扔了四個幣過去:“和之前一樣,一人一次看積分,輸的那個人答應一件事。”
垂落的衣袖蓋住泛白的手指,顧庭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穩定一些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時棲笑了:“十三年前,有個人好像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顧庭柯沒開口,時棲便自己握起手柄率先開始:“我之前好像在這個店門口跟你講過。”
“那個人,是我一個鄰居。”
“他比我大四歲。”
遊戲裡的小人跳上一個台階,時棲繼續道:“我小時候其實還是經常跟著他的。”
“可是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我們就不怎麼聯係了。”
“其實這倒也沒什麼,我和他本來也不是一路人。”
“至少我是這樣以為的。”
“不過說實話,我挺羨慕他的,”時棲手上打著BOSS,可語氣似乎絲毫沒受影響,“他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除夕可以開一夜的燈,每年都盛大的家庭宴會,自律、優秀、溫和有禮,幾乎是照著模板長的。”
“直到初三那年,我才發現他原來不是完美的。”
顧庭柯一抬眸,聽到時棲說:“他慘白一張臉出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居然恐同。”
“當然啦,讓客人看到這個是我的錯,所以沒過多久,我給他遞了一張生日的請柬試圖緩和關係。”
BOSS被成功打倒,時棲的聲音幾乎要被機子的歡呼聲掩過去:“但是他沒有來。”
話題到這裡,似乎是個走心局,顧庭柯的指甲掐進掌心,強行將自己的視線從遊戲機上移開:“其實……”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時棲忽然放下手柄:“我通關了。”
時棲坐到桌上錯開身子,給他看屏幕上大大的WIN和破紀錄通知:“我現在不需要他讓也可以贏了。”
“你一直都很厲害,”顧庭柯注視著他那張漂亮麵孔,“原本,也不是因為他讓過才贏的。”
顧庭柯輕輕地呼了口氣,願賭服輸的語氣,“想要什麼呢?”
時棲緩緩地勾起眼睛笑了起來:“不過二十三歲這年,我突然發現他還有第二個缺點。”
“什麼?”
“騙人。”
“答應了陪我玩遊戲結果放學就找不到人,答應給我過生日結果一走七年……”
“以及——”顧庭柯剛要講話,時棲忽然打斷他:
“說自己是直男卻還對我起反應?”
“槍管跟那個一點都不像,”時棲湊近望向他的眼睛,“顧庭柯,我很好騙嗎?”
顧庭柯總是沉穩鎮定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被拆穿的倉皇和無奈來,指尖在手腕按了按,回答道:“不好騙。”
想到時棲或許比自己以為的更早猜到,顧庭柯頓感問題的棘手,這種時候隻能先老老實實地低頭道歉:“對不起。”
“說什麼呢,”時棲的笑容卻更加燦爛漂亮了些,“是我應該謝謝你啊。”
“這麼無私地跟我合作。”
時棲抬手將剛剛買來的胸針盒子打開,那枚黑色翎羽胸針露了出來:“剛剛給你挑了個小禮物。”
時棲說著,修長的手指拿起胸針,腦袋貼在顧庭柯的胸口,垂下的眼睛分外認真,看起來……就像是剛在一起小情侶給另一半親手戴上自己的心意一樣。
可顧庭柯清楚地知道,時棲在每一段感情結束的時候,不管有沒有成,都會給他那個所謂的曖昧對象送上一份價值不菲的禮物以示歉意。
代表補償,和結束。
顧庭柯幾乎瞬間就抬起了頭:“這個多少錢?”
“140大洋。”
時棲目前為止的……全部積蓄。
顧庭柯深吸一口氣,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可以拒收嗎?”
“不可以。”
顧庭柯語氣放軟,示弱道:“七七。”
“不是說好了贏了的人提要求?”
時棲的手指在他的胸口處輕輕地撫了撫,將那枚140大洋的胸針給擺正:
“既然現在兔子已經愛上一頭狼。”
“接下來——”
時棲附在顧庭柯的耳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唇角,輕聲開口:“輪到你拒絕我了。”
“庭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