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偷!”突然,身後一陣喧鬨聲響起。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大家準備收拾一下就下山,聽到“小偷”兩個字,全都下意識找自己的手機。
“我手機沒了!小偷在哪呢?”
“我的手機也沒了!”
賀清淮心裡一驚:“我的手機……”
李甚問:“也丟了?”
賀清淮搖頭:“不知道,我起來的時候沒看見手機,可能還在帳篷裡,回去找找。”
兩人回到帳篷,賀清淮翻遍了都沒有找到手機,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喊:“小偷抓到了,丟手機的過來領自己的手機——”
賀清淮和李甚走過去,排在領手機的人群後麵,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被人壓著跪在旁邊,應該就是小偷。
現在手機基本是大家身上最重要的物品,貴重的不是手機,而是手機裡存放的東西,所以都對偷手機的小偷深惡痛絕。
賀清淮的手機裡麵不隻有工作資料,還有來潞城後拍的很多照片,手機殼裡放著李甚送他的護身符。
無論哪一樣對賀清淮來說都十分重要。
小偷偷了十幾部,手機上
基本都有手機殼,應該很容易認出自己的手機才對,結果賀清淮和李甚排了半天才排到。
“看看哪一部手機是你的,認不出來就挨個試指紋。”
賀清淮定睛一看,發現所有手機上都沒有手機殼,大家用的牌子都差不多,所以才辨認的那麼麻煩。
“手機殼怎麼沒了?”賀清淮緊張地問。
他的的手機殼裡還放著李甚送他的護身符,上來時他和李甚保證了不會丟。
那人道:“小偷缺德又手欠,把所有人的手機殼都扒了扔到懸崖下麵了,找是不可能再找回來的,你回去自己再買吧。”
賀清淮從僅剩的三部手機裡麵挑出自己的手機,緊緊攥著,轉過身對上李甚的視線,立刻心虛地移開目光。
李甚拉著他回到帳篷那裡,看他神色不正常,好像在刻意回避他,邊收拾帳篷邊問:“怎麼了?手機被小偷弄壞了?”
賀清淮搖頭:“手機沒壞,但是……”他有些難以起口。
“但是什麼?”李甚把收好的帳篷還回去,兩人重新係了一遍鞋帶,準備下山。
“想了這麼久,還沒有想好但是什麼?”李甚問完抬起手將手背貼在賀清淮額頭,“是不是被小偷嚇到了?彆怕,我和護身符都會保護你的。”
賀清淮心裡更加愧疚,李甚很看重護身符,如果知道護身符沒了,說不定會生氣。
他把李甚的手從自己額頭上拿下來,道:“對不起李甚,護身符我放在了手機殼裡了,但是手機殼被小偷扔了,護身符也沒有了。”
李甚聞言一怔,“原來是因為護身符。”
李甚轉過身來笑道:“沒有了就是幫你擋災了,彆這麼愁眉苦臉的,都不像你了。”
見李甚好像沒有那麼在意,賀清淮提起來的心落下來。
他不在乎那張平安符,隻是因為李甚在乎才緊張。
還好李甚沒有生氣。
下山的時候路過那間廟,賀清淮本來想再去求個符,但見李甚沒有想法,就沒有提。
可能其中有什麼說法吧,比如一天隻能求一張平安符之類的。
下了山才剛剛九點,兩人在山腳吃了早飯,回家休息,下午去海邊準備看日落。
回到家裡之後,李甚去洗澡,賀清淮在他衣服內襯的口袋裡看見一角熟悉的東西,拉出來一看,是和他那張符一樣的平安符。原來李甚也給自己求了一張。
不過這種平安符不都是給彆人求的嗎?自己求自己平安?
賀清淮鬨不清裡麵的神神道道,給李甚放了回去。
下午兩人到海邊,正巧海邊有火把節,看完日落兩人跟著大家一起圍著篝火轉圈跳舞,最後一起舉著火把作出一條火龍的模樣。
結束時已經將近十二點。
很多小姑娘以為賀清淮隻是李甚的朋友,在李甚準備離開的時候大著膽子來和他要微信。
賀清淮站在一邊看著心裡酸的不行,李甚笑著睨了一眼他的臉
色,
在幾個小姑娘震驚的目光中,
突然把賀清淮拉到身前,低頭親了他一下,對幾個小姑娘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他喜歡吃醋,不喜歡我加其他人的微信。”
直到被李甚拉著進了出租車,快到家的時候賀清淮才回過神。
“你剛才竟然……你……”礙於司機還在,賀清淮沒有說出口,隻用惱怒的目光瞪著李甚,眼底滿是不讚同。
“被人拍了照片怎麼辦?”賀清淮問。
李甚道:“天那麼黑,都是陌生人,就算被拍了照片,也一定模糊不清,不會有人認出來。”
“萬一呢?”賀清淮道。
他希望兩人長長久久,李甚卻總是作出一些大膽的行為嚇他。
下了車,賀清淮道:“如果暴露了對你的影響有多大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我早就發現了,姐姐和你之前都在騙我,這件事暴露對你根本沒有影響,既然暴露了你也不會有事,而我又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對咱們兩個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我為什麼不能表現出來?”
“李甚,你不在乎自己,但我在乎。”賀清淮拉住他停下來認真道。
李甚微微一怔,而後笑起來,抱住他:“賀教授,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很愛你,愛能抵擋一切。”
“你這是小孩子的想法。”賀清淮不認同地道。
“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不受影響。”
“你有能力,你的家人呢?”這是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
“我昨天聯係到我爸媽,和他們出櫃了。”李甚忽然道。
賀清淮到口邊的話直接嚇了回去:“你瘋了?”
“我大概是愛你愛瘋了吧。”李甚把賀清淮的頭扣在頸側,“我爸媽的身體很好,他們看過很多書,知道同性戀是基因問題不是病,他們高中的時候其實就懷疑我性向不正常,但當時我根本不知道男人還能喜歡男人,所以她們觀察我三年都沒有觀察出我有同性戀取向。昨天我說的時候,他們一臉‘果然如此’,反而是我大姨,也就是朱雅姐的媽媽,差點驚掉了下巴。”
“你看,你可以出櫃,我也可以。兩個人如果想長久的在一起,就要想辦法消除身邊的一切困難。下次我回家就是過年,到時候賀教授你如果想和我一起回家,再也不用自己住在酒店了。你可以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住進我家裡。”
賀清淮的內心從未受到如此的震撼。
他一直都知道李甚很喜歡他,但沒有想到李甚會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兩個人站在夜風裡抱著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看見遠處閃過手電筒的燈光。
李甚鬆開懷抱,對賀清淮道:“保安巡邏了,咱們先回家再說。”
回去的一小段路,賀清淮走在李甚後麵,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和他牽著自己的有力的手,心裡麵的感情抑製不住的向外溢。
他好像更喜歡李甚了。
但他同時也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他對李甚的愛,
好像永遠都追不上李甚對他的愛。
兩個人到家後分彆洗了澡。
賀清淮特地換上李甚喜歡的那套暗紅色絲綢睡衣,
沒穿睡褲就出來了。
李甚聽見聲音回過頭,看見賀清淮的模樣,像是黑夜中的妖魅,視覺的刺激令臥室的氛圍倏地曖昧起來。
李甚坐在床邊沒有動,隻定定地看著賀清淮走近。
賀清淮扶著李甚的肩膀,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微涼的皮膚撞上一片灼熱。
他摘了眼鏡,視線一片模糊,隻能夠看清李甚的眼睛。
李甚的眼睛裡都是他。
“清清,你這是想做什麼?”李甚喉結滾動,聲音低啞地問。
賀清淮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放軟身體忍著害羞,湊到李甚耳邊低聲道:“我想……吃了你。”
*
火熱的一夜過去,賀清淮從李甚懷中醒來,想起昨夜自己的主動,和李甚的激動,臉一紅。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睡得很晚,身體也很疲憊,賀清淮卻不想再躺著。
他沒有打擾李甚,輕手輕腳地去洗漱,洗漱完把已經被揉爛的睡衣裝進袋子裡打算帶回京市。
雖然沒有辦法再穿,但可以留下做紀念。
昨晚是他和李甚的心最靠近的一次。
換好衣服,賀清淮看了眼時間,才六點,他睡了不到兩個小時,但精神意外的亢奮。
拿鑰匙,賀清淮去小區轉了一圈,轉完手機搜索附近的美食,像每天李甚出來給他買早餐一樣,買了豐盛的早餐回去。
買完回來後,賀清淮到臥室看見李甚睡得沉沉的模樣,終究沒舍得打擾他,自己吃了早飯。
李甚估計中午才會醒,這一上午的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消磨。
賀清淮刷了會兒微信,忽然看見肖歸帆在昨晚發的朋友圈。
肖歸帆:知道你很想我,所以我回來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誰在想他,他又要回哪裡去?
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麵,賀清淮看見學術群裡有人在聊天,瞬間聊了十幾條。
這群人怎麼突然這麼興奮?平時群裡幾乎沒有人說話。
賀清淮好奇地點進去。
杜雲:誰知道肖歸帆那個朋友圈在說什麼?
劉青演:他要回國了?
馮典:不可能吧,他在國內的時候有喜歡過什麼人嗎?沒有聽說過呀。
鄧梁:我就知道清淮和他關係不錯,但肖歸帆應該是直男吧,所以他說的到底是哪個女人?
賀清淮看見自己的名字心頭一跳,還好他們沒有想歪,賀清淮無比慶幸自己從前的克製。
華菱宣:派個人去問一下。
鄧梁:派誰?就你了@華菱宣。
華菱宣:一群大老爺們那麼磨嘰【白眼】我問就我問。
過來兩分鐘,華菱宣回來了。
華菱宣:問完了,確實
要回國,就在這個月十五號,沒幾天了。
鄧梁:為誰回來的?沒說呀。
劉青演:肖歸帆的簡曆可牛逼,他回來各大高校不得搶瘋了。
華菱宣:等他回來看他約誰不就知道了。
華菱宣:他說對京大很感興趣。
鄧梁:謔,你還和他聊著呢,他喜歡的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華菱宣:嗬,不好意思我已婚,他要是喜歡我早乾什麼去了,再造謠叉出去。
京大,肖歸帆回國就算了,怎麼能來京大,要是讓朱雅看見肖歸帆的臉,以那女人的敏銳程度,絕對會懷疑。
賀清淮手心濕了。
就在他皺眉不知到該怎麼辦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有新消息。
賀清淮退出群聊,看見給他發消息的人是肖歸帆,第一反應是想立刻刪他好友。
肖歸帆突然聯係他做什麼?知道他也在京大,所以提前打聲招呼?
賀清淮心亂如麻,點開肖歸帆的聊天界麵。
肖歸帆:清淮,我將於本月十五日歸國,不知有時間一聚嗎?
賀清淮:學長你怎麼突然回國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他和李甚的感情才剛剛牢固一點。
萬一因為肖歸帆的出現有什麼差池,他刀了肖歸帆的心都有。
肖歸帆:清淮,彆人不知道原因,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賀清淮:學長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肖歸帆:等你我見麵詳聊過後,你自然就懂了。
賀清淮以前很吃他這一套,現在卻隻感覺膩歪,有話不直說,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嗎?還是和李甚在一起的時候自在。
賀清淮不想搭理肖歸帆了,退出微信,坐在客廳裡思考對策。
肖歸帆年輕的時候確實和李甚如今的模樣很像,但十幾年過去,時過境遷,肖歸帆的自拍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稚氣英俊,隻剩下m國式的高傲和做作姿態。
隻要彆讓兩人都認識的朋友見到李甚,應該不會有問題。
現在賀清淮隻希望肖歸帆的變化再大一些,最好和李甚一點都不一樣。
賀清淮想得心煩,好心情都被肖歸帆回來這件事破壞了。
餘光瞥見李甚臥室對麵那道門,賀清淮站起來走過去。
想肖歸帆的事還不如看兩本書。
這兩天總是陰差陽錯沒能進去。
賀清淮擰開門把手,推門走進去,一眼看見的就是靠牆的巨大書架。
書架上的書各類都有,都是精裝版。賀清淮目光從左到右掃過,最後定在書櫃右下角,那裡有幾本書明顯和其他的書不同。
賀清淮眼底流露出笑意,不用想,把高中課本當成珍藏書籍的估計隻有李甚了。
賀清淮走過去,發現這些課本中涵蓋了從高一到高三的所有科目,高二的時候一般會分文理科,但李甚不管文科理科的書都有,且都不是新書。
李甚現在學的專業隻有文科生可以報名,賀清淮好奇地拿了一本高三物理出來。
隨便翻了翻,發現書外麵雖然有使用的痕跡,裡麵卻一筆都沒有動,完全是全新的狀態。
賀清淮挑眉,這些難道都是李甚用來裝樣子的?
他把物理書放回去,重新拿了一本曆史書出來,結果翻開後,裡麵依舊乾乾淨淨。
學習連筆記都不用做,還能考上清大,該說李甚腦子十分聰明嗎?
賀清淮來了興趣,他想看看李甚是不是所有書上都沒有任何筆記,一本一本拿下來,開始翻看。
翻到高三語文的時候,裡麵突然掉下來一張照片,照片翻轉著像樹葉一般落下。
賀清淮放下書,彎腰撿起來。
嘴角含著笑意想:李甚不會自戀到在自己“珍藏”
的書裡放自己的照片吧。
是李甚高中時的照片?李甚才上大學不久,高中時的照片和現在估計差距不大。
高中校服大都不太好看,但李甚穿著應該很帥氣。
賀清淮把照片翻過來放在桌子上,看見上麵的人,目光一凝,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李甚的書裡,為什麼會有他已故雙胞胎弟弟賀清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