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掃向四周。
這才發現兩邊竟是密密麻麻的碎骨頭!
那豈不是,這一路上的碎石,全是人的骨頭!
靈台一震,雯時清明,體內亂竄的火似被消融不少。
竺葉伸手拽了拽長渡束發的紅發帶,聲音一提:“快看!”
她拽得不疼。
但紅發帶本是束發用,發帶一動,烏發便動,像是蝴蝶振翅停留在他的發梢,癢癢的,並不致命但難以忽視。
長渡隻覺渾身更加滾燙,他強忍著左眼眶的澀意,望向竺葉所指的位置——是個形似蝴蝶的石頭。
不!不是石頭!
那是人的骨頭!
長渡視線一凜,幾步上前。
竺葉盯著那塊似蝴蝶的骨頭,她的腦中忽而閃過很多的畫麵,最後歸於平靜,但她聽見自己道:“那是人頭蓋骨的一部分。”
此話宛如一盆冷水,從上而下的潑向兩人,尤其是長渡,他忽而想起那個夢境——夢境中的小姑娘身上纏繞蛇類,周身滿是骷髏頭。
長渡闔下眼簾,動作一滯。
竺葉突然從他背上跳下來,她的麵上一片緋意,眼神卻難得清明:“不可能走這麼長時間還沒達到水流所在地。”
她話音落地之時,蠱絲向前探出。
那蠱絲明明是向前探出,卻轉了個圈似的,卻平白回到了原地。
竺葉下意識的看了長渡一眼,卻見長渡垂頭不知在想什麼,她伸手在長渡麵前擺了擺,蹙眉問道:“怎麼了?”
可誰知她的手剛落到長渡的麵前時,長渡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竺葉蹙眉,她抓住長渡的衣襟:“我給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她話音一落,隻覺皮膚滾燙,雙腿發軟,小腹更是不適,不由皺起眉眼。
長渡下意識扶著她的手臂,又彆過手不去觸碰她的皮膚,想重新將她背了起來,竺葉不願,她一把拍開長渡的手,嘟囔道:“熱死了。”
她拍得不重。
可他實在太熱了。
手背雯時通紅,又浮上層青筋。
長渡趕忙背過手,他也知總背女郎不太好,不由紅了對耳尖,低聲道:“對…不起,我…剛在想,若是…我是新婚妖…為何…要抓剛成婚的夫妻。”
竺葉蹙眉,隨口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她又道:“墓室有蠱,看其手法,應是控蠱人的手筆,中原上有哪些出名的控蠱人嗎?”
長渡靜默,他不知如何同竺葉說,中原早在八十年前就明令逮捕控蠱人——若遇此,必殺之。
現今的中原已經很少有控蠱人的蹤跡。
長渡隻是道:“新婚妖…抓了新婚夫妻,但又…不管他們,讓他們…隨便跑動,為何…如此?”
竺葉不太關心,隨口一說:“你們中原不是有個詞,叫什麼…患難…見真情嗎?”
患難…見真情。
新婚妖為何要他們患難見真情?
長渡又道:“有什麼…是…新婚夫妻特有的嗎?“
年輕、鮮活、情感。
他話音還沒落地時。
竺葉似是想到什麼,突然道:“世上有一物,名曰情人淚,需是由感情深厚的年輕男女流出,此物可製蠱。”
其實,年輕男女裡麵的年輕兩字也可待商榷,畢竟誰說年老男女沒有深厚感情得?可禁書上提此情人淚時,後麵特意標注過,年輕男女多感情深厚,尤其是剛準備成婚的男女。
複生蠱嗎?
好像不太對。
長渡看向竺葉,神情難辨。
但空氣越發濕熱。
人若長久。呆在此處,隻會發狂。
長渡應了聲,他又抬頭看向那類似蝴蝶的骨頭:“我好像知道…怎麼…出去了。”
古墓屍氣重,可遇百姓所說的鬼打牆。
若你覺是直路行走,卻總返回原地,可能走得是彎路,隻是使了障眼法,讓人不易察覺。
他看向竺葉,低聲道:“借你蠱絲一用。”
蜷縮在竺葉袖間的竹葉青睜開了眼睛,咬著自己一半尾巴,不知在乾些什麼。
兩人的手腕上浮現了根紅線。
竺葉上前一步,蠱絲順著她的指尖冒出。
長渡伸手接過蠱絲,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背卻覆了隻柔軟而濕漉漉的手。
他嚇得渾身一顫,似想立馬推開竺葉。
竺葉卻帶著長渡的手,她的手指輕輕覆在他的指腹上麵,帶著他,捏過蠱絲:“開始吧。”
竺葉揚起了個笑,酒窩淺淺,乖巧無害:”我可以學嗎?”
此法並不是不可外傳之秘術。
長渡沒有猶豫,強壓下浮動的心神和眼眶的澀意,細細同她說這簡單陣法破解。
蠱絲卻滑過兩人的指腹,雯時穿過類似於蝴蝶的骨頭,這昏暗的甬道一時變得多了些光亮,空氣中的濕悶熱度似乎消散不少,而耳邊的水流聲也不再是嘩啦啦的急促聲響。
一切歸於平靜。
長渡偏頭,拭過眼淚。
竺葉麵無表情的盯著長渡——好生奇怪的小道士,剛見麵便想殺了她,為何會教她破陣?
她緩緩的收了蠱絲,卻在長渡抬頭看她,酒窩淺淺浮現。
長渡急裡忙慌的扭過身。
兩人這才重新上路。
越往前走視野便越發明亮,流水聲滴答滴答的響著,他們幾步上前。
隻見不遠處的牆體兩邊纏了藤花,走進一看,東西南北各有四根柱子,而柱子上攀爬著數不清的藤花,就在四個柱子的正中央,有一大水池,池水清澈見底,隱約照清兩人麵孔。
好濃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