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殺我自己(1 / 1)

癲人道 蟋與蟬 3908 字 7個月前

趙平安就是無臉覺?

趙平安自己捉住了自己?!  隨著答案揭曉,鬼衙門的人愣在了原地。  因為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好長一段時間,林地間除了驅蟲火焰的劈裡啪啦,什麼聲音都沒有。  很久之後,捕快才陸續開口  “大師嚇癲了。”  “大師何苦……”  “大師彆開玩笑了。我幫您解開鐐銬……”  “你們都彆過來!”  趙平安後撤一步,衝所有人吼“所有人都距離我二丈之外!免得被無臉覺傷到。而且我現在不光是犯罪分子……”  老子現在還是人質!  雖然趙平安聲嘶力竭。但陸頭領依舊不信。  於是他耐著性子道“大,大師。辦案要講證據。你沒有因由胡亂指責……自己。無法成立呀。”  “彆聽他的!”白丫頭對趙平安投射來悲哀的同情,“大師好慘。估計是蜈蚣毒入腦……我一會兒幫他吸出來。”  “彆亂猜了。我就是無臉覺。我真的是無臉覺。”  說話間,趙平安卸下跳蚤皮的雨傘。捏在手裡。做好準備。  “你們要證據。我給你們證據。  你們看了之後,自然就明白為什麼無臉覺的‘易容術’,從沒有被人識破過了。”  語必,趙平安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了什麼很大,很痛苦的決定。  然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中,把自己的衣襟開解,進而露出了小腹部。  望著那他的小腹,所有人,呼吸為之一窒!  更有人受不了,當時就嘔吐了起來。  這些人裡,自然也包括趙平安自己。  之所以大家反應如此激烈,是因為趙平安……根本就沒有腹部。  又或者說那腹部,已經不是趙平安的了。  月光下,趙平安肝臟的部位貼著一坨黏糊糊,褐紅色的東西。  那東西趙平安這輩子都沒見過,  它沒確切形態。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就類似一團咀嚼過的口香糖。  事實勝過一切雄辯。  能長出這樣詭異東西的,隻有妖人……  “這,這是什麼!”汗毛倒立的白丫頭指著那團東西問。  “不對呀。”陸頭領驚愕,“我們之前檢查過你的腹部。那時什麼都沒有的。”  “這塊肉瘤,就是無臉覺的本體。”  趙平安強忍著惡心和痛苦,告訴大家。  說完這話,他還環顧四周。  確認驅蟲的野火還在燃燒,毒蟲無法進入或者逃出去之後。才又在所有人無以複加的震驚中,帶著得逞的笑,繼續講。  “你們從一開始就錯了。無臉覺真正的本事,不是用毒和易容。而是另外一種更可怕的本事。”  正是這個本事,才讓他出現在趙平安的腹部的。  。  他這個本事,在趙平安原來的那個世界,有個專有的名字。  叫“寄生”。  “寄生”兩個字,才是趙平安找到無臉覺真身的最大線索。  這一點,得把事件線從頭捋順,並站在一個特殊的角度,才能察覺。  很早,趙平安就察覺無臉覺的“形態”不太正常。  因為被無臉覺殺死的那三個“催命鬼”,對他的形容是“妖物”。  而沒見過無臉覺真身的陸頭領一夥。始終說他是“妖人”。  妖人,妖物。  這一字之差。卻足夠引起人的遐想。  “人”是有具體形狀的,  “物”是不可名狀的。  所以從那一刻起,趙平安就察覺這家夥應該是以某種非人的形態存在。  那麼他的攻擊,以及所謂的“易容”便也可能並不是常理的能力。  有這一點重要的線索,趙平安的思緒開始清晰。  再結合捕快們明明有清晰的暗語,高明的巡查手段,但卻依舊無法找到無臉覺的情況。就很容易讓他用排除法,一步步得出這玩意可能是“寄生”的結論。  簡而言之,無臉覺約等於一隻蛔蟲。  而一旦以一隻蛔蟲的角度來看這個五席殺手,趙平安突然發現,那些死人肝臟位置的特殊傷口,以及無臉覺“吃肝”的特殊癖好,突然得以解釋了。  所有寄生蟲,一旦想脫離宿主,必須從某個特定的部位“破出來”。  一如冬蟲夏草喜歡從腦袋破,  一如鐵線蟲喜歡從肚子破,  一如異形,喜歡從胸口破。  但即便如此,找到這家夥的難度並沒有因此減少。  無臉覺潛伏在人

的身上,查找難度反而更大。

而且寄生生物擁有許多進入宿主的方法。  傷口、九竅、食物、毒蟲叮咬。都可能是他寄生的契機。  無臉覺真正的形態和宿主本尊越來越撲朔迷離。  至此,所有正常的推理都陷入死局。  直到……  血祖那個傻缺突然“送點心”來了!  在眾人追“蜈蚣人”的時候。血祖現身趙平安的“神識”,並慫恿趙平安脫離大隊逃跑。  血祖就是個攪屎棍。  那個家夥的話真假難辨,但目的明確。  他就是想看趙平安暴露身份,進而和無臉覺對決。篩選他所謂的“強者”幫他解封。  他的想法,趙平安卻有另外的一套理解。  這個理解是一旦他脫離隊伍跑路。就必然會碰見無臉覺。  然後兩個被血祖詛咒的家夥大戰,進而被血祖篩選出強者。再養蠱……  於是,問題來了。  一個寄生蟲,一個依靠彆人才能被動移動的家夥。怎麼能在確定趙平安身份之後,第一時間就追過來,搞自己呢?  隻有他寄生於趙平安身上……  感謝血祖的開悟!  趙平安的推論至此峰回路轉。  那條寄生蟲從一開始就懷疑和尚是趙家人。  為了確認,他趁著毒蠅襲擊的時候弄滅燈籠,製造混亂,改換宿主,是為了直接確認趙平安的身份,並方便“破肝殺人”。  而他寄生自己的機緣,大概率就是大夥中“紅螞蟻”劇毒,全都精神恍惚的時候。  至此,破案!  “都看見了吧!”  趙平安指著自己肝臟上的那一團肉,“我剛才故意透漏這東西的手段。還主動帶上鐐銬,就是為了讓它起危機感。讓它感覺在我的身體裡快待不下去了。”  隻有有了危機感,想隨時逃跑。這坨寄生之物才會向肝臟移動,從而展現出可發現的“實體”。  “寄生!”  周邊的捕快念著這陌生的詞,眉頭緊皺,滿臉冷汗。連拿兵器的手都顫抖起來。  儼然,他們沒見過這麼棘手的玩意。  “大師!這玩意隨時會從你肚子裡出來。一旦破肝,你就完了。”  白丫頭急切的喊“我們能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呢……  趙平安雖然同樣恐慌。但他畢竟有心理建設。以及吃血肉的雨傘。  可以一搏。  所以,他吩咐鬼衙門的人道  “現在的我,就是一個人質。這妖物被我說了這麼多,還不肯從我的身體裡出來。說明這家夥離開我的身體和毒蟲,戰鬥力並不強。  他,甚至需要靠我的性命來要挾諸位讓路才能活。”  但,趙平安可不是那麼好要挾的。  抹了把額頭的汗,趙平安正色吩咐“準備好針線,縫合我的傷口。順便幫我守住各個角落。以及驅蟲的火焰。”  語必,趙平安舉起手裡的跳蚤皮傘,刻意挑明“剩下的,交給佛法和機緣!”  說話間,趙平安把那隻能吸取生命和陰物的跳蚤皮傘,緩緩下壓,碰觸到無臉覺的真身。  此時,這團寄生之物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危險。  那團怪肉快速蠕動,變化身形。甚至伸出類似觸須的東西攻擊趙平安。  但是,他的觸須在那把能吞噬血肉和陰霾的黑傘麵前。徒勞無力。  他孱弱反擊的唯一意義,隻是進一步讓趙平安強化自己的判斷——自己終於找到了無臉覺真正的弱點。  一個戰士,總是把最脆弱的部分放在盾牌之後。  一個條惡龍,總是把自己的弱點包裹厚厚的鱗片。  而無臉覺真正的弱點,就是他這幅不惜一切也要隱藏起來,從不敢示人的惡心身體。  對他身體的直接攻擊,恰恰才是處理掉他最好的手段。  秉承自己的判斷,趙平安一邊口念佛號,一邊將那把能吞噬生命的跳蚤皮傘完全插進了那團怪肉裡。  噗嗤!淡黃色類似膿液的汁水飛濺。  “啊!”  在跳蚤傘貪婪的吞噬中,趙平安腹部傳來劇痛!  那種血肉和生命被吸食,被抽走的痛苦,讓他幾乎痙攣。  可也在同時,雨傘又一次浮現出的宋金剛的臉。  然後,宋金剛咬著無臉覺的血肉,大口吞噬。  緊跟著,趙平安的腹部也傳來痛苦的慘叫。  “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趙平安的口中和腹部,同時重複著這句話。

被雨傘瘋狂吞噬生機的無臉覺也開始冒黑煙!  但他依舊不願意束手待斃!  直到……雨傘將無臉覺吞噬到隻有巴掌大小。他終於堅持不住了。  “唰!”  隨著一聲撕裂的動靜,那團東西終於從趙平安的腹腔中逃出。  趙平安的腹部頓時鮮血淋漓。露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洞口。  但……肝臟還在。  至少大部分還在。  脫離了趙平安身體的無臉覺開始四處亂竄。  可它很難有什麼作為了。  和趙平安判斷的一樣。  沒了毒蟲加持和自己擅長的偽裝,以及趙平安這個“人質”。它在這些“鬼衙門”的精銳捕快麵前,便什麼也不是了。  雖然他也試著偷襲另外一個捕快。但人家隻一個側頭就輕鬆躲過。  他也試著探出觸須,往幽暗處躲藏,但用來驅蟲的火焰高溫,燒的他的身體“吱吱”作響。  最後,陸頭領揮舞出手頭的一把鋼鞭,毫無難度的把他釘在地上,  他嗷嗷嚎叫,無法得脫。  “春眠不覺曉”的五席。  那個從沒活人見過真麵目的無臉覺。  就這樣在趙平安麵前被看大夥透了。  一團連皮膚都沒有的血肉,脆弱,醜陋,不堪……  沒了“人質”,他失去了生存最後的籌碼。  眾人圍上去,想要把他剁碎,想要徹底結果了他。  “彆!不要!”  絕望和痛苦中,無臉覺那扭曲的身體,突然“長嘴”發聲。  而後,一個沙啞,混沌的聲音,提醒趙平安和在場所有人道“紅螞蟻!彆忘了你們身上還有我下的紅螞蟻!我死了你們也都得死!”  隨著這妖物的提醒。眾人原本憤怒的臉,都是一怔。  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不解毒,依舊會慘死。  難道說大夥即便抓住了這隻妖物,也不能擺脫受他毒死的宿命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