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機(1 / 2)

清明時節多雨,淅淅瀝瀝的,被雨洗過的庭院有些積水,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草果木香。

蔣南絮站在窗台前,一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兀自倒滿了一杯茶,然後推開另一扇雕花的窗欞,斜倚著賞雨。

規矩已經學了一個多月,侯府那邊卻沒傳來何時接她入府的消息,反倒是遠在清源村的阿爹阿娘給她寄了一封信,說是侯府派人送了好多好東西過去當作聘禮。

言辭間充斥著興奮和得意,甚至還破天荒的誇讚了一番她這個女兒,說她終於“有用”了一回,和侯府攀上了親,著實讓他們在村裡揚眉吐氣了一把,另外還千叮嚀萬囑咐叫她以後可千萬要記得他們對她的好,孝順父母,不要忘了本。

潮濕的水汽縈繞,明明分外的清爽涼快,可蔣南絮隻覺得悶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喝了口熱茶,安慰自己雖然沒有定下確切的日子,但至少侯府那邊有所行動了,派人接她入府是遲早的事。

身後突地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稚童的歡呼聲愈來愈近,蔣南絮收回思緒,扭頭看過去,丫鬟撩開珠簾,蔣雯翠抱著韞哥兒走了進來,她連忙放下杯子,屈膝施了一禮:“四姐姐。”

蔣雯翠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心中感慨短短時日她的變化真大,可謂脫胎換骨,不論是氣質還是禮儀,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從前一眼就能看出的溫順唯諾,現在也算變得沉穩了不少,至少不會一眼就看出她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包子。

她朝著蔣南絮徑直走過去,打量幾眼簡潔乾淨的屋子,笑著開口:“住的可還習慣?”

蔣南絮垂首斂眸,一邊引著她前往矮榻落座,一邊笑著回答:“一切都好。”

約莫半個月前,蔣南絮就從素棲苑搬了出去,住進了這間小院,畢竟她一個準備出閣的女孩子,借住在姐夫的院子裡著實不太妥當,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不想讓侯府那邊覺得怠慢。

除了送蔣南絮過來的那一天,今日算是蔣雯翠第一次正兒八經過來探望,比起剛開始的簡陋,看得出來薑雪綰有叫人重新添置了一些東西,至少不會讓人詬病她這位主母做的不夠好。

姊妹二人客氣的寒暄了一番,蔣雯翠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明日我要帶韞哥兒去弘孝寺祈福上香,你隨我一起去。”

換做以前,非必要她是不能隨意出府的,清明節慎終追遠,往年都是由薑雪綰代替腿腳不便的褚老夫人去的,但今年有些特殊,她父親才去世不久,素來提倡孝道的褚老夫人就破例同意了她外出的請求。

上香祈福對她而言隻是次要,她此行還有更為重要的目的。

未等蔣南絮回話,蔣雯翠就自顧自地補充道:“按照侯府以往的慣例,侯夫人也會在明日帶著家眷前往弘孝寺祈福,不出意外的話世子也會去,屆時尋個機會,你去世子跟前露露臉,最好是能說上兩句話。”

眼瞧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侯府卻沒個準信,換誰能不慌?然而那可是侯府,她就算有心想要去打探口風,也沒有任何法子,所以她隻能另辟蹊徑,防止即將到嘴的鴨子飛了。

想到自己為了蔣南絮忙前忙後,蔣雯翠忍不住哼了哼:“哎喲,若是沒有我替你謀劃,就憑你這個腦子,何時才能俘獲世子的歡心?”

蔣南絮抿了抿唇,蔣雯翠說的沒錯,她消息閉塞又無人脈,目前來看能依賴信任的也就隻有她這個四姐姐了,於是連忙嘴甜地拍了幾句馬屁。

“有勞四姐姐替我費心,我就知道四姐姐對我最好了,以後四姐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隻管開口就是,但凡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決不推辭。”

沒人不喜歡聽好話,蔣雯翠雙眸閃過一絲亮色,抬手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有你這句話,我也算沒白忙活。”

*

翌日巳時,褚府的馬車抵達弘孝寺。

薑雪綰以身子不適為由,單獨乘了一輛馬車,蔣南絮和蔣雯翠則擠在一輛馬車裡,和薑雪綰寬敞大氣的馬車不同,給她們準備的馬車就要狹小的多,兩個人再帶上個孩子,一路上著實有些擁擠。

好不容易到了弘孝寺,兩人都迫不及待地下了馬車,想要喘口氣,然而韞哥兒因為一路乘車不舒服,死活不肯下馬車,又哭又鬨,還吵著要回家,任憑兩人怎麼哄都不行。

偏生還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薑雪綰身邊的趙媽媽譏諷道:“小公子這是怎麼了?蔣姨娘莫不是連自己的孩子都管教不好?這可是寺廟重地,哭哭啼啼算什麼事?”

蔣雯翠本就因為擠了一路而氣惱不已,壓著一肚子氣沒地方撒,這會兒聽著趙媽媽拿寺廟忌諱說事,更是火冒三丈,毫不客氣地橫過去一眼:“舟車勞頓,小孩子發發脾氣再正常不過,趙媽媽若是忍受不了,自可先行進入寺廟。”

這話的意思便是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會管,輪不到一個仆婦來指指點點,再者說,這還沒進入寺廟呢,哪裡是什麼重地。

趙媽媽被懟得神情一滯,還想說什麼,卻被薑雪綰打斷:“行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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