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涅斯一大早就被父神交到大殿裡,心中滿是不適。他最近正在研究一隻神曲,現在正是靈感勃發的時候。此時被打斷,就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聽著父神的長篇大論,他懶懶地走了神,想起那支驚豔至極的舞蹈,心中不免意動。
父神瑞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滿,心下有些無奈。可好在至少席涅斯還願意過來,也就不跟他計較。
可他說了半天,卻見席涅斯沒有半點反應,凝神看去,才發現他早已走了神。
瑞的心中升起了怒火,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當麵藐視他的權威。
“席涅斯,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席涅斯這才回過頭來,不耐煩地低下頭,敷衍地應了一聲。
聽沒聽到又有什麼區彆,反正左不過都是父神的訓誡,讓他老實地當個提線木偶罷了。
這些話,他已經聽了幾百年,耳朵都磨起了繭子。
瑞捏緊了掌下的黃金扶手,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縱容已經讓席涅斯越了界,也難怪他竟然敢放任奴仆對鹿晨不敬。
“那就再重複一遍。”
席涅斯一頓,厭惡地抬起眼眸,看向瑞。
這分明是在刁難他!
瑞冷冷地看著他,心中一陣絞痛。這些年他對席涅斯的寵愛有目共睹,手把手地捧著他一步步走向神王之位。周圍的不滿、反對,都被他扼殺在搖籃中。
但為了顧全他的名聲,又親自拉起鹿晨這個墊腳石,壓下了不滿的聲音。
或許就是這樣的放縱,讓他失去了該有的敬畏之心,也擺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我說,重複一遍。”
原本,瑞隻是想簡單地點一下這次的事,現在看來,必須要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席涅斯抿緊薄唇,湛藍色的眼瞳裡寫滿了倔強,挺直的脊背沒有半點要妥協的模樣。
即使麵對父神的責問,他依舊沒有辦法懼怕。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屈不服的姿態,是父神最喜歡的模樣。
可他錯了,這一次的頂撞,隻會讓瑞更加惱火。
一個神威,席涅斯不自覺地跪了下去,膝蓋和脊背上傳來的疼痛,令他震驚。
這還是父神第一次讓他下跪!
強烈的屈辱感襲擊了他的全身,讓他難堪至極。
瑞沒有放縱他,冷冷地說:“席涅斯,太久的放縱已經讓你忽略了對自己的要求。你要明白,你需要的不僅僅是我的寵愛,還有眾神的信服。”
“如若你張揚肆意的事情傳出去,大家不會去計較一個小小奴仆的錯誤,隻會把問題歸咎於你這個主人身上。”
“神仆對神明大不敬,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席涅斯這才知道,父神竟是因為自己仆從對鹿晨的冒犯,才特意把他叫過來訓斥。
一股怒火襲上心頭,讓曾經的不滿如同烈火烹油般,滾滾燃燒起來。
“我不知道我對自己的要求還有什麼不到位,父神一直都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卻非要將我塞進不屬於我的套子裡,這會兒又責怪於我,才是可笑。”
“至於仆從的事,如果沒有鹿晨故意引誘,挑撥事端,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他一向喜歡針對我,現在故意誣蔑我,也不算稀奇。”
瑞緊緊地盯著他,內心裡竟生出一股疲倦。
原來,自己為他做的一切,在他心中都是在禁錮他、束縛他。
可他也不想想,沒有自己為他籌謀,他怎麼可能獲得這樣的尊榮和地位,又怎麼可能安逸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就算這件事他有錯,鹿晨又有什麼錯?
以他風暴之神的地位,漂亮的奴仆恨不得前仆後繼地往他身上粘,又怎麼可能去找一個沒什麼地方出色的特裡?
甚至於,即使事發,他依舊把錯誤都歸於自己身上,沒有說過特裡和他半分壞話。
他明明如此單純,在席涅斯的眼中,卻成了大言不慚之態,一切不過是偏見造成的。
鹿晨的擔憂沒有錯,如果自己真的賜死了特裡,席涅斯恐怕想都不會想,就會把一切罪過都歸於他。
“席涅斯,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今天起,你就老老實實地在封地裡呆著,我會派老師對你進行教導。”
席涅斯沒想到他竟會禁錮自己的自由,這對他來說,簡直不可忍受。
“我不……”
可他隻說了兩個字,就被瑞下了禁言。
再高貴強悍的神明,在父神的手中也不過是螻蟻,根本沒有對抗之力。
席涅斯忘記了這一點,但鹿晨卻一直記得,他可是很珍惜小命的。
席涅斯被禁足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神界,眾神議論紛紛,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
瓦特將一壺清水注入到泡著百合花的花瓶裡,試探地看了鹿晨一眼,見他心情還不錯,才大著膽子開口:“主人,最近席涅斯式微,我們要不要拉攏其他神明,加入我們的陣營?”
鹿晨懶散地連眉頭都不想抬一下,彆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席涅斯,那可是未來的神王,就算現在受了點小小的挫折,也不影響大局。
“不要,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