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三月,己卯(三十)。
定國公徐光祚、大學士梁儲、太監穀大用等迎立之臣總算到了安陸。
湖廣巡撫秦金、副使王綖等地方文官也早已來官驛迎候,且派人快馬到王府通知了此事。
同時,穀大用沒在官驛歇息多久,就立即先趕來了王府,準備指導王府的人怎麼迎差,怎麼聽宣。
畢竟朱厚熜是要被接進京當皇帝的,所以整個過程必須嚴謹有禮。
很快,穀大用就在興王府中正齋見到了朱厚熜。
看見眼前的朱厚熜,在穀大用看來,英氣十足,有著光風霽月般的風采!
當為他的新主子!
隻是穀大用也不由得因此想起了少年時的正德,那個由他從小陪著長大,也是在這個年歲登基為帝的舊主。
在穀大用看來,當時的正德也是富有生機、目若朗星,軒軒如霞。
穀大用甚至不禁把自己對正德的那份感情轉移到了朱厚熜身上,而有種自己重生回正德即位前夕的錯覺,而在見到朱厚熜後,也就立即跪了下來,兩眼熱辣辣的。
“奴婢穀大用叩見世子!”
接著。
穀大用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傷心,而滿眼是淚地哽咽著說了一聲,然後就又說:“稟世子,皇爺他崩了,嗚嗚!”
“皇兄怎麼就這麼去了!”
朱厚熜也立即哭了起來,以眼拭淚。
“還請世子節哀!”
“大行皇帝已降遺詔,傳位於您,故奴婢奉太後懿旨,與定國公、梁閣老、毛尚書等特來迎世子進京即位為君。”
穀大用這裡則安慰起朱厚熜來。
而穀大用在這麼說後,朱厚熜身邊的袁宗皋、黃錦等皆因此神色振奮。
因為他們現在更加確認王綖所說的居然是真的,他們的世子真的要當大明皇帝。
一想到他們世子昔日所表現出的寬和仁善,他們皆期盼著將來自己世子當皇帝後會給自己這些人帶來更大的恩典。
他們現在無疑很願意相信,他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朱厚熜這裡倒是要故作一下謙恭禮讓之態,而好繼續立他的知禮謙恭人設,便有氣無力地說:“我才淺德薄,怎好接皇兄大位。”
穀大用這裡則繼續勸說道:“世子固然淡泊謙遜,然請以皇明社稷為重,遵太後之命,早登大位,使中外有主!”
“既是皇兄與太後之命,自是不能不從,何況公公以社稷相勸,那就請公公與府中長史袁先生相商接旨事宜吧,我勉力從命就是,隻恐辜負皇兄與太後所托。”
朱厚熜說畢就讓黃錦扶著他回了卿雲宮,而讓袁宗皋帶穀大用去歇息。
而袁宗皋則請穀大用到了自己的長史署,並吩咐人舉府換白幔、白燈籠,為大行皇帝舉喪,且問了穀大用關於大行皇帝駕崩和迎立之事的具體細節。
穀大用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因為他知道雖然他是在給袁宗皋說這些,其實是在向朱厚熜稟告正德皇帝駕崩和迎立朱厚熜為帝的細節。
當然。
穀大用還是在敘述從正德皇帝駕崩到確定迎立朱厚熜為帝的過程中,適當的潤色了一下,為自己和魏彬在擁立朱厚熜的過程中添了許多好話。
穀大用這樣做自然是為報答魏彬給了他這個迎立新君的機會。
對於穀大用這種大內太監而言,他們的頭上從來就隻有一片雲,那就是天子。
所以能否得到天子更多的寵信,對他們而言很重要,會直接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與權勢地位。